第13章 第13章
老刘接了班后，马驼从局里出来就回家了。
马驼以为久哥会在他家，但家里并没有人。
沙发上多了件小号迷彩服，柜子里少了一件白t。他常放棒球帽的地方也空了。
刚打算拿起手机打电话，门就被人推开了。棒球帽完全遮住了脸，但是马驼第一眼就认出——是久哥！
马驼看着自己的t恤套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有些格外宽大，但也更显得她娇小。他第一次在久哥的身上读出了三个字——女人味！
他第一次看见她这么穿，常年挂在嘴边的久哥不知怎么地，忽然就有些叫不出口了“去哪了？”
萧久没答话，顺势在他家绕了一圈，但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拉着马驼走进了卫生间，将浴霸和水龙头都开到了最大，然后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马驼听后，心中无名地泛起一股怒火，直接往出走。
解决完事情后，他们两个各自坐在沙发的一角，窗帘是拉着的，这倒是马驼常年养成的习惯，地毯上是三个监听器，客厅灯上、卧室床上、还有书房书桌下。
马驼看着地面上这三个高精度的窃听器，头上似乎都在冒烟。
当着久哥的面，他觉得丢脸丢到了太平洋。人家装窃听器都装到他这个刑侦队队长家里，而他，一无所知！
他现在算是越发明白了，就像久哥所说的那样，事情绝对有猫腻！
现在家里显然不是一个谈话的场合。
老城街角处的早餐摊，几乎没有什么人，除了他们两个。
在外面竟然着实有了安全感，萧久狠狠地咬下第一口包子，吃下从基地出来以后的第一口吃，虽然抵不上院子的半分，但也算是食物的味道。
萧久的嘴里一边嚼着包子，一边说话，“驼子，你没必要尴尬，这些东西说不定有一半是冲着我来的！”
“什么意思？”
“这个以后跟你说，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和你说，我刚刚去过沙河路案发现场了，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你记不记得你之前说过，上面很重视这个案子，专门派下来个人。”
“记得，怎么了？”
“是不是他？”萧久拿起手机给马驼看。
“老刘？”马驼有些惊讶！
“全名是不是叫刘常在。”
“你怎么知道？”
萧久看出了马驼的不解，解释道：“这人，我见过！”
“在哪里见过？”
“13年前，在萧家！我当时亲眼看见萧严的老婆蒋纵依见了他！”
马驼越听越糊涂，心里在想：“这和13年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萧久看出来马驼的不解，直接问：“我让你查的十多年前的案子，你看了吗？”
马驼点头：“嗯，看了！”
马驼确实连夜看了：
十三年前，白沙市警局结过一个命案。有个叫甘尼的少年死于16岁。
后来，警方查到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心理暗示谋杀。受害人长期饱受精神的折磨，终于在凶手的一步步洗脑和精神压迫下选择自杀。
而主导这场谋杀案的人，竟然还是个16岁孩子，是个泰国人，那个孩子，叫林恪。
不过卷宗资料上记载，林恪早在13年前就逃亡泰国，如今已经是记录在册的死人了。
想到这里，马驼忽然记起久哥回来的那天晚上，在车上和他说，她的哥哥也叫“林恪”，他有些惊讶地望着萧久。
萧久直言道：“我哥——就是那个林恪。”
马驼大脑中忽然闪现出审讯室内林尽欢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他是在逃嫌犯，假死重新回国？
但他还是不确定，疑问道：“林恪是泰国人，可是档案显示你哥一直是中国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看来我哥为了瞒住别人，下了不少功夫。我哥的父亲是泰国人，我哥虽然在院子长大，但是他当初并没有改国籍，所以除了家人没有人知道哥哥和院子有关系。国籍可能是后来改的，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
马驼周身的神经整个都绷起来了，嫌疑犯假死在逃，职责所在，这样的事情他不能不管。
萧久早就知道告诉马驼，马驼一定就是这个反应。
“你放心，当年没有人杀人，甘尼是自杀的，他是被萧严逼死的。”
“因为什么？”
萧久看着马驮，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四个让马驮惊掉下巴的四个字：“因为上！床！”
之后，她不管马驼怎么想，只是当着他的面，面无表情地回忆起当年的事情：“你猜的没错，萧严喜欢nan童，甘尼是他的床伴。当时甘尼吃了过量的止疼剂加致幻剂，然后叫来了萧严。事后，萧严离开，他当下就割开了动脉，我哥只是凑巧去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警局说我哥对甘尼进行洗脑和精神诱导才导致甘尼自杀，全都是放屁！甘尼和萧严的那种关系，甘尼从来都是不愿意的，是萧严恩威并施逼迫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而我哥只不过是萧严掩盖那件丑事的替罪羊。”
“久哥，你你怎么？”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萧久没打算隐瞒，回忆道：“哥哥当年出事儿后，萧严的老婆来白沙把我拖走了，就关在萧家后院，他们家后院有个地下室，地下室有个笼子。从13岁到18岁参军见到你，中间那些年，我一直住在那个笼子里，被当牲口养着。萧严老婆蒋纵依背地里是个酒鬼，她喝醉了不把我当人，啥都说。不过也多亏了她，这些年我没饿死！”
马驼听着久哥轻描淡写说着从前故事，心口疼得发涨，他从来不知道人见人敬的久哥竟然过过那样的日子。
还有，萧严的事情，他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驼子，我知道很难相信，但这是事实，我今天回来就一个目的，帮我确认一下，当初办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是不是姓刘，叫常在！”
马驮隐约记得好像看到了这个名字，但他并没有在意，因为老刘是一名老刑警，参与过的案子何其多，就像现在白沙市大大小小的案子结了后，上面都会写上他这个队长“马驼”的名字，这并没有什么奇怪。
但听久哥这么一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13年前那个少年的谋杀案，和现在的命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或者这本就该合并成一个案子。13年前，萧严和当初的林恪（也就是现在的林尽欢）结下私仇。可当事人林恪死里逃生，之后蛰伏多年，如今已是卷土重来。不过萧严也并未坐以待毙，他编制了更大的阴谋，请君入瓮。
而这场命案不过是浮在最表面且最不起眼的导火索。
马驼确实相信久哥，也有理由相信她。
因为老刘的再次介入和他家里的三个窃听器就是真真实实的证据，萧家人正在打算干涉案情的走向，就如干涉当年的那个案子一样。
这么想，马驼也就这么说了：“你是说，萧家人已经在干涉案子的走向？”
萧久没有否认，只道：“如果我没记错，警察办案是不允许单独行动的。但这个时间点，刘常在是一个人走进案发现场的，走的时候我跟着他，他没开警车，而且绕路回警局的。”
老刘的身份和家里的那三个窃听器实打实摆在这儿，还有什么可说的。
萧家试图干涉案情发展至林尽欢于死地。
马驼心里对自己道：林尽欢和萧家的积怨不干他马驼的事，但他不允许自己接手的案子，有这样的猫腻出现，事情必定得有个水落石出。
马驼问：“久哥，你是不是找到什么额外的线索了？”
萧久顿了一下，有些犹豫“有，但我现在还拿不准。！”
“说来听听。”
“我怀疑死的人根本就不是萧严的女儿。”
马驼听后，整个瞳孔都缩了一下“久哥，什么意思？”
“我没有见过萧严女儿本人，但是我住地下室的这些年，经常看蒋纵依拿着她女儿的照片发呆，如果我记得没错，萧严女儿应该有天生恶性自来卷卷，但死者没有。”
久哥回答完全出乎马驼的预料，他不记得他给久哥看过死者的照片，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久哥私自潜入了停尸房！
她这是违法的！
她还当着他这个刑警队队长的面说出来，他不知道是该气死还是该笑。
久哥完全可以托他再次去检查一下尸体，前后不过是半天的事儿。
看到马驼的表情，萧久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真的来不及了，我哥等不了了，在警局萧家的人随时可以对我哥下手。”
马驼当然知道久哥指的是谁。但在事情完全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也不好说什么。太阳穴跳得突突的，他又听见久哥说：“我得马上去一趟萧家！”
“不行！”马驼想也没想就开口！“如果萧严真的准备好了对付你哥，你去了就是自投罗网，找死！”
“可是我不能不管我哥！驼子，你知道为什么我哥什么都不说，而且完全没有请律师吗？因为他就没打算出来，他打算和萧严鱼死网破。但我不会让他做这样的牺牲！我不能失去他！”
马驼看着久哥眼中带着泪花的笃定，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而且她心意已决。
“我陪你一起去！”马驼急道。
萧久摇摇头：“我名义上还是萧家的养女，萧家当年没在笼子里饿死我，现在也不会怎么样！而我，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了。”
马驼当然知道，久哥早就不再是当年的孩子了。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一名特种兵，是常年手握着高精狙击枪的万里挑一的狙击手。连他自己，也不是久哥的对手。
可她要对抗的是整个萧家，萧在白沙什么势力这几天他也领教得一清二楚。“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萧久故意上下看了马驼一眼“带你去，也是累赘，三天后我若是没回来，记得通知我哥。”
其实萧久对马驼撒谎了，她确实是萧家的养女，但是她从未见过萧严，即使是在萧家后院地下室的笼子里5年，萧严也从未去看过她一次，所以萧久自己明白，这一次，她进入萧严的地盘，一旦失误，她会死！
吃下饭，走之前，萧久忽然很认真地对着马驼说了句：“除了我哥，我只有你了，谢了！”
说罢头也不回，匆匆离开了。
马驮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闭上了嘴巴。
他眼角泛酸，满眼担忧地看着略显疲惫的小姑娘的背影，无尽的寂寞和苍凉。
是的，她说的是实话。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的身边有其他人，而在见到林尽欢的真人之前，他一直以为久哥的哥哥，只活在她自己的幻想中。
孤独到极致的这种人，连心疼都让人有些无从下手了，他又如何能拒绝得了她的拜托。
其实马驼叫这个小姑娘一声久哥，不是朋友之间的玩闹，是他真心服她，佩服她。
之前他非常好奇，明明是那样一个单薄的小姑娘，却拥有常人绝对没有的强悍和勇气。
如今知道了她的过往，他更是折服，即使是曾身处那样的境地，却也能异乎常人地聪明强大，这就是久哥啊！
她有自己的世界，他除了守在她的后方斩钉截铁地说句“好！”还能干涉什么呢？
在萧久看不见的地方，马驼郑重地说了声“好！”
马驮回到局里后，第一件事就是重新确认参与办理13年前那个案子的警员名单。
果然！久哥说的没错，刘常在不仅参与了那个案子，还是当时主要的负责人。
他已经不相信这是完全的巧合。
他重新细看了十多年前那个案子，真的办得非常草率，尸检报告里明显超标的止疼和致幻药剂量，竟然完全没有引起警方的注意，更别说成为警方侦破案件的有力线索。此时，马驼的心里几乎已经笃定，久哥说的是真的！
“马队长，干什么呢？”马驼挥手弄乱了桌面文件道“刘队，我整理一下东西，里面的人怎么样了，说什么了没？”
老刘扫了一眼桌面上有些老旧的文件，轻笑道：“这种角色顽固得很！你放心，咱们会找到证据的。”
闻言，马驼的心跳莫名又快了一拍。
之后，马驼一个人来到刑侦大队的法医室，这里只有萧青一个人。
“马队长？啥风把你吹来了？”
“哦，我来再看一下尸体，找一下线索。”
萧青一个皱眉：“尸体今天早上就火化了！”
“你说什么？”
“家属那边催得急，死亡相关鉴定结论已经有了，就是吸入性汞中毒，而且你们队里都签字了！从程序上走就是可以火化了呀。”
“谁签的字？”
“上面不是刚调来一个人，姓啥来着，熬，刘队，他签的，局长也批了啊！”
马驼听后，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青见情况不对，在后面连叫了几声，“马队——马队……”
马驼理都没理，直接走出了法医室。
好家伙！他这个白沙市刑侦队队长竟然完全被架空了。
马驼反过来想：才不到第三天，家属竟然如此着急地火化尸体，而且警方这边竟然还这么配合，这就更佐证了久哥说的话“尸体，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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