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归鹤来
回到宫中，自幼陪着你的宫人早在殿外候着你回来。作为上京城身份最显赫的那一撮贵女，“楼蝉”的交际比你作为八线演员时要多得多。
“公主，您可回来了。陛下跟前的杨总管刚走没多久，传您去清河宫用晚膳。”大宫女碧梧上前来，替你换下你身上的披帛。
你任由金银粉花的披帛被接过，道：“那我换身衣服便去。”
暮色开始四合，微蓝的天空上有几颗星星闪烁，四月的天黑得没有那样早了。
到了清河宫时，你才发觉今夜的晚膳要比平时隆重几分，你不露痕迹地打量了自己这一身，自觉不算失礼，才让碧梧前去通禀。杨瑞升的徒弟小宁子早在台阶下候着，瞧见了碧梧，连忙眉开眼笑地凑了上来。
小宁子生的白净，一张未褪去婴儿肥的脸稚气喜人，教人觉得亲切得很：“公主来了，奴这就为您通传。”
宫内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你心中有些疑惑，平日皇帝摆晚膳可不见这阵仗——你的便宜父皇自诩明君，一向讲究节俭，不可劳民伤财。
踏入殿内，皇帝便朝你招手：“华瑛，来见过你九皇叔。”
啊，终于出现了，第二个攻略目标。
系统比你更加上心，立刻给那个男子头顶备注标签。
【楼珩，当前攻略进度1】
刚刚认识的程度。
你抬眸，一个身穿素朴青衫的男子映入眼帘，他生就一张极清贵俊逸的脸，薄唇微抿，一双丹凤眼半阖，是副有情又无心的模样。
你知道皇帝有两个弟弟，一个是上京城中人人皆知的纨绔三王爷楼琣，另一个据说无心富贵权势，在当世有名的题蒲书院做山长。纨绔皇叔你早在宫宴上见过许多回，九皇叔想必就是拿着“读书人设”的那位了——你对于政治与权谋从不涉及，你只是公主华瑛罢了。
但你也忍不住感慨，谁能想到这通身气息平和的九皇叔，日后竟会是大夏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呢。在剧情之中，华瑛公主去世后，皇帝的身体也日趋衰弱，索性将朝政交给自己的弟弟，也就是这位九皇叔。
你露出欣喜又好奇的眼神向九皇叔请安，而楼珩与放浪形骸的三皇叔相比，天生带着股清正的书卷气，让人望之亲近又生敬意，他噙着笑，凤眸微弯：“多年未见，华瑛已亭亭。”
听这意思，好像曾经就见过九皇叔似的。你却浑无印象，想是长辈的寒暄罢了。
但你扮演一位得体的公主已经深入骨髓，因此从善如流，应了九皇叔的话，随后站在了皇帝的右手侧，替他们布膳。
兄弟两人多年未见，说起话几多感慨。皇帝自登基以来便高居上京庙堂，身体渐渐不似年轻时，再未有机会去民间，而楼珩却如闲云野鹤一般，四处云游求学，最后在题蒲书院落脚。
大概是做老师的人的职业习惯，楼珩很擅长讲述。配着那把如山雨新沥的好嗓子，实在很动人。
从大漠孤烟，到春江花月，从朝辞白帝游于彩云之间，到夕登高楼悲对潇潇暮雨，楼珩的游历旅途仿佛一张瑰丽的画卷，听的人不由自主沉浸其中，感他所感，见他所见。
你听的认真，及到楼珩说他去江南曾见仙人，忍不住发问：“皇叔可与仙人有言？”
在这个架空的古代世界，宗教信仰是有的，奉天教是皇室的官方信仰，说玄清谈是士大夫阶层的爱好。奉天教号称有九城八十一楼二十七仙宫，其中绰约多仙人，修行可得长生。你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神鬼之说向来当作异闻。但作为楼氏皇族的公主，你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热忱和虔诚。
楼珩看着少女露出好奇的神情，那双潋滟的眼里全是天真，长睫如蝶颤动，正如他放于青崖的鹿。他的手轻轻在桌子上敲动，神情好似有些遗憾：“仙人只垂眸看我一眼。”
你适时的露出惋惜的神情。
席间得知这位九皇叔是应诏回京，为的是修典一事，此时是大夏明德九年，距离楼氏皇族得此江山已有六十余载，经四任帝王励精图治，已是山河盛景，先帝夏明宗更是将盛世推到了顶峰。而武将在乱世结束后渐渐式微，太平年间，文治便占了上筹，一些武将渐渐都退了下来。百姓安居乐业，几代经营下国库充盈，皇帝遂召了不少文臣来修典，最后却觉得不甚完备，便想起自己这个一心治学的弟弟，把他从题蒲书院召了回来。
“那皇叔可要在上京留下来了吧？”
你明知故问，不留下来怎么走剧情！
皇帝应声而笑：“是啊。等过半年华瑛你出嫁时，那吉词可托你皇叔来写。”
你秀美的脸微微一红，怪父皇在宴上拿自己的婚事玩笑。
而楼珩举箸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顿，问道：“哦？华瑛要聘哪户人家的儿郎作驸马？”
“你虽长年不在京中，但想必也还记得镇国公府，关老将军的孙子便是华瑛自小定下婚约的人。”
你依然保持着自己的人设，不忸怩作态于长辈谈起自己的婚事，但是又确实保有少女的一些羞怯，因此你并不接皇帝的话，给他又夹了一筷子玉泥芙蓉糕：“父皇，再说下去华瑛可要恼了。”
皇帝向来疼爱你，与你相处就像寻常人家的父女一般。听到这话，只好告饶：“行行行。”
你手腕一转，将提起的酒壶斟满酒杯，却越过皇帝送到了九皇叔面前：“听杨瑞升说，一场雨下来，父皇夜里咳嗽了好几回，女儿做主，您这酒便不喝了吧。”
皇帝做出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然而纵容了你的孩子气。
一只霜雪似的腕子端着酒杯，落在了楼珩眼前，杯中琼浆在灯火中打了个清澈的小旋，赤色的镯子轻轻撞在云纹玉杯上，发出极好听的微鸣。
楼珩指尖轻扣桌面，以极平淡的语气随意道：“关氏一族世代领兵北疆，想必关秋渡也要承他爷爷衣钵吧。”
皇帝一听到这个，眉宇间也有了点忧色：“是这样……华瑛，只怕也要远嫁的。”
只是二人感情实在好，皇帝并不忍教楼蝉的姻缘与他和容贵妃一样。
楼珩向来清楚，他这位皇帝兄长，忠厚优柔有余，杀伐果决不足，守成足矣，只能在文臣武将间极力平衡，纵然是楼蝉的婚事，也是皇帝深思熟虑过的。
不远嫁，当然还有其他方法，比如将镇国公府的世子留在上京，又比如——另择佳婿。
楼珩不再多言。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71487/71487719/963393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