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牛
钟莘来回度着步子，思索着事情的真相，却一无所获。
她知道的都是传说让人知道的事情，就像嫦娥奔月一样，根本就不是真相。
小巧的脚丫踩在地上，踏过矮小的灌木，发出细碎的响声，咔嚓咔嚓，像是踩在人心脏上一样，让牛郎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女仙和老牛说的根本就不一样。
什么温柔羞涩，他只看到了霸道强势。
还说仙女没了仙衣就只能跟他回家。
可是现在人家身上明明还穿着一套新的。
神仙都是会法术的，随便变变就有无数套锦衣华服，怎么可能因为没了衣服就当他媳妇儿？
牛郎脑子里乱糟糟地想了许多，但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这个仙女会不会放过他。
“你给我说说老牛的事情，让我满意了就放过你。”
钟莘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了，直接开始审问牛郎。
牛郎被吓破了胆，自然是有问必答。
“哥嫂嫌我懒惰，非要闹着和我分家，我知道老牛是个落难的神仙，所以就只要了它。”
牛郎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了眼钟莘，见她毫无反应，才暗自松了口气。
“我不会煮饭，只能每天饥一顿饱一顿，老牛就说，如果我答应以后都听他的，他就可以给我找个能干的媳妇。”
钟莘面无表情，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牛郎心惊胆战，把自己明晃晃的算计摆到当事人面前，这人还能一根手指要了他的命，他觉得自己还能说话，就很了不起了。
“今天他和我说，天上的仙女在山上的仙女湖洗澡，让我来找到一套紫色的仙衣带给他，等晚上仙女们回去，紫衣服女仙没有衣服穿，就会留下来给我当媳妇儿，我就有饭吃了。”
牛郎说的战战兢兢，生怕钟莘一气之下就把他拍死。
钟莘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生气，早就知道的事情，生气什么呢，不管有什么阴谋，她只需要保护好自己，改变它就行了。
“你什么时候来偷衣服的？在哪里给的老牛？”
“我一大早就开始上山，午时偷了仙衣回去给老牛，爬了个来回，实在太累了，所以我下午的时候就走的慢了点，刚刚到山上。”
反正按照老牛的说法，仙女没了仙衣就不能回天上，所以他还想着慢点上来，假装救了仙女，然后把人带回家当媳妇儿呢，谁知道这么倒霉，刚上来就碰到女仙不说，人家还穿着衣服，根本和老牛说的不一样，差点害惨了他。
钟莘对于牛郎的说法不置可否，这么听来，牛郎更像是一个懒惰成性，坐享其成的人，老牛才是幕后黑手。可是先不说老牛为什么要偷仙衣，就说他既然找上了牛郎干这种事情，那这人肯定是有什么地方是特殊的。
毕竟他来了又去，两次了都没被她们这些仙女们发现，就是一种本事。
“那老牛给了你什么东西，让你隐藏踪迹吗？”
“没有，我一穷二白的，老牛就是一头会说话的牛而已，他能有什么东西给我？”
看牛郎这理所当然的模样，钟莘不禁有些无语，还一头老牛而已，他也不想想，那老牛如果什么东西都没有，那仙衣给了他，他放哪里？
神仙妖怪们肯定都有类似袖里乾坤这种东西啊，不然都像沙僧一样整天挑着担子？
长时间的问话，本来已经见了落日的天色渐暗，现在连最后一朵彩霞也消失不见了。
钟莘看了看天色，掕着牛郎的领子，就往山下飞掠。
牛郎被猛然提起，整个身子都在空中吊着，顿时吓的哇哇乱叫。
钟莘不愿意听他鬼吼，手指一点让他闭嘴。
很快就到了山底下，山下的牛家村是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子，虽然到处都是茅草屋，只偶尔几家青砖瓦房，但村子里却格外干净，不管是笔直的主道还是弯曲的小路，都只见路面的被晒干的白土颜色，不见一丝杂物野草，可以看出来是个民风不错的小村子。
不用牛郎带路，钟莘已经顺着漫天的彩光，找到了一家青砖瓦房。
这里和其他茅草屋相比，明显的高大上许多，一排足足五间大瓦房，不仅用料十足，连占地面积都不是其他人家能比的，也怪不得织女们选择来这里了。
只是她们此时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七嘴八舌，却并没有进去。
“七妹！”
还是蓝衣眼尖，看到了赶来的钟莘。
“你去哪里了七妹，我们找不着你，也不知道该如何在村子里借助一宿，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众人见了她像是齐齐松了口气，绿衣还忙把她们的烦恼给说了出来，然后几人都眼巴巴地看着钟莘，似乎是想讨一个主意。
钟莘呆了一秒，感觉自己被这群仙女给打败了，你们倒是知道我丢了，但是找不着那个“找”你们真干了？
而且借宿什么的，你们没干过，难道没想过你们最温柔害羞的七妹也从来没干过这事吗？
“我们直接敲门进去吧，这家房子多，想来能匀出来一间给我们的。”
钟莘还能怎么办？只能当那个出主意的人啊！
众人正没有主意，钟莘发话了，她们也就都点头同意。
只是红衣正要敲门，却被终于脚踏实地了的牛郎给打断了。
“等等，这是我哥嫂家，他们今天去串亲戚了，没人在家。”
织女们这才像是突然发现了牛郎一样，齐齐扭头看向他，把牛郎吓得又哆嗦了一下。
“这是谁？七妹怎么跟一个凡人在一起？刚才就是因为他迷路了？”
红衣也像是突然看见了牛郎一样，但她的问题却莫名地让人不舒服。
钟莘没管这奇怪的感觉。
“这是牛郎，你们没发现我换了装束吗？他偷走了我的仙衣。”
钟莘没说，她们没一个发现的，等钟莘主动提起来了，织女们才一副突然发现的恍然，齐齐怒视牛郎。
这感觉，就像是一群机器人一样，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维和的很。
钟莘抓了缕头发扭了扭，就那么看着她们一个个开始围攻牛郎。
“你是谁？”
“为什么要偷走七妹的仙衣？”
“你把仙衣藏在哪里了？”
“快还给七妹。”
“你这个小偷。”
“竟然敢偷七妹的仙衣。”
“我要告诉父皇。”
“也要告诉母后。”
“太过分了。”
“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
“……”
“停！”
钟莘实在是受不了她们的叽叽喳喳，赶紧出声打断。
“他是受一头老牛指使，仙衣也在老牛那，我们先随着这牛郎一起，既然这里也没法借宿，我们先去找老牛算账。”
姐妹们互相对望，同仇敌忾地看向牛郎。
“那老牛在哪里？”
“在，在我家，就是隔壁那家。”
隔壁那家也是砖瓦房，比这边小了点，但也有三间，比普通人间好了不少，可见就算分家，牛郎的哥嫂也并没有亏待他，和故事里的恶毒嫂子懦弱兄长也完全不同。
“你不是说你分家只得了头老牛吗？这房子难不成是你自己盖的？”
钟莘幽幽地看着牛郎，大有再撒谎就把你扔进蛇窟的架势。
牛郎被吓坏了。
“我没有撒谎，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的，是爹娘留给我的，不是哥嫂他们分给我的啊！”
“你爹娘没了？”
“没，没了，我出生就没了娘，三岁又没了爹。”
牛郎小心翼翼地看了钟莘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转的这么快，又到了他爹娘那了。
“所以这房子是你爹娘十几年前留给你的，过了这么多年还这么新？”
“我，我……”
牛郎被问的说不出话来，身为村里的孩子，就算再无知，他也知道其他人家每年都要修屋顶，就算是砖瓦房，风吹雨淋地也该破败许多才对。
“你好好想想，我们先去你家吧！”
钟莘看他张口结舌，似乎也很吃惊的样子，心里有了点数，这人看着倒是没有坏到底，是被谁故意养歪了？老牛吗？
“老牛呢？”
隔壁牛郎家的院子空荡荡的，并没有牛棚的痕迹，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自从分家之后，老牛都是跟我一起睡屋里的。”
牛郎自顾自说着，表情还有些恍惚，伸手推开屋门，空荡荡的大厅连张桌子都没有。
“老牛？”
牛郎对着里间的屋子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是知道仙女寻仇来了，所以提前跑了？
牛郎暗自嘀咕。
钟莘上前一步，抬脚就进了里屋。
屋里同样空荡荡的，既没有牛生活过的痕迹，也没有人住过的样子，仿佛本来就只是一间空房。
“怎么回事？老牛呢？七妹你是不是被骗了？”
绿衣见钟莘久不回头，于是也探头进去看了一眼。
“这哪像住过一头牛的样子？这小子不是骗人的吧？”
钟莘没有回话，只是转头看向牛郎。
故事里有老牛，但毕竟并不完全真实，所以老牛呢？
“老牛不见了？你们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老牛让我偷的仙衣，仙衣也真的在他那里，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牛郎快急哭了，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媳妇儿做饭而已，老牛为什么要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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