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建议
c省的天气夏冬长，春秋短。3月初便可以脱了棉袄，到3月中旬的时候就可以只穿两件了。等到了3月底4月初气温会因为春雨再次下降，然后便进入夏季了。
舒苏的日子依旧是平淡安定的。早起上学，下午放学早了趁着还未入夏太阳不算大，舒苏一般是放了书包帮杨晴上工的。前两年没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舒苏一家来了也继承了下来，也不用额外算公分，一般舒苏来了杨晴就歇会儿，母女俩换着休息。
厂里为了方便队上的工人，一般也是会帮忙调休假的。三月下旬南方是稻米可以插秧了，舒铭早早的跟人说好，把清明前后的假提前换出去，凑了三天方便跟着队里插秧。像舒铭这样粮食关系已经转到厂里的人是没有公分计算的，但杨晴母女的粮食关系在队上，春播夏收这样农忙的季节母女俩都得上工，学校也会根据时间的不同放各种农假。
三人互相换着休息做俩分工，相较与别的人家算得上轻松，可还是累得够呛。没办法，平时劳动的活做的轻松了，农忙就越觉得累。家里还想着能不能给杨晴也弄厂里去，可杨晴现在“没有”文化啊，就算买了工作也经不起查，干脆跟队里打了招呼平时选点轻松能温饱的活计，加上闺女时不时的帮忙，算是撑下去了。
插秧全队都得上工，两天就全部完成了。大多数人后面都会休息一天半天的，缓缓劲儿，舒苏家也不例外。
一家子一觉睡到中午，午饭后准备收拾自留地，过两天就该下春雨了，下了春雨后又是种玉米的好时候，农村就是这样，一年四季不得闲。
做活的几天家家都做了顿好饭，肚里没了油水干活就没有力气。有闲钱的炒个腊肉，切成薄薄的肉片配上过冬的白菜，为了多一点油通常都是将腊肉爆得焦一些，油脂裹住白菜连菜也带上了肉味。再不济的家庭也能超个鸡蛋，沾点油水。
舒苏家的鲜肉早就吃完了。过年前后还好，队上的人家都会做点好吃的，杨晴炒肉的香味还不算出众，等年味一过，舒苏家基本上吃肉很少爆炒了，多半是煮汤或者是做粉蒸肉。
没办法，家家的肉都是有数的，杨晴一人上工一年也分布了几斤肉，平时要是想吃肉就得到供销社买了。
因为厂子的特殊性，最近的黑市都在隔壁县，南江的治安管理非常严格，舒苏一家可不敢乱来。
趁着大家都做好饭，杨晴也安排上了，这几天一直浑水摸鱼做了几天炒菜，今天更是炒了一大盆酸豇豆炒酱肉。肥肉经过高温浸出油脂，等放凉后便被猪油所凝结。
为了一口吃的，一家子可谓是费尽心机。想要多吃几天首先是需要较低的温度，为了满足这一点舒铭准备的一块洗干净的平整石头放进存泉水的石缸里。把需要保存的菜放进水缸里，又将防尘土的木盖子盖上，这样的方法能保存个三天。
刚打春，天气还没热起来，等到了夏天这样的存放方法也不过将将过夜，如果是中午炒的菜一般是过了晚上就不能吃了。
要想保证自家的营养，又不出挑，一家人那是各有办法。
主厨的杨晴就不说了，想尽办法的多做味道不大，能多放两天的菜。
舒苏直接放弃做新衣服，本来女孩到了16岁个子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长了。以前的外套为了能多穿几年都是留着放大的布的，只需要把线拆了就能穿。内衣，打底的衣服就穿“家里”带来的，更柔软贴身。一家子省下的布票可以让舒铭换给厂里的人，能换日用品或者工业劵就换，不能换就折成钱，存起来。
如果说舒苏是节流，拿舒铭的任务就是开源了。
进厂全凭自己的舒铭，不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已经是厂里的大师傅了。除了工龄不如跟厂搬来的大师傅，工资级别没有别的大师傅高，但在厂里也是很不错的。
工龄不会突然增加，学历也不如人高的舒铭，想到了其他方法。
一直以来厂子技术工人是技术工人，修设备的是修设备的，锻造钢铁那就只管锻造，各个岗位划分明确。每每遇上设备维修，为了保证产量工人们都是选择等待修好了之后加倍的干活。几次加班到深夜的舒铭，想着要不把设备保养办法给写出来，不说提高产量，好歹简单的检修器械的保养得会吧。
等到八十年代中旬，国营企业民营化，厂里的人也能多条路子。
舒铭想好方向，也没有贸然尝试。东西确实是这个时代自己会的，可怎么拿出来怎么撰写报告得好好想想。
小学学历在厂子里已经算低了，除了刚搬来那年考取条件较低，后面厂里考试收的可都是初中以上学历，更别提技术人员人均大学毕业了。
不能过于口水化，毕竟是要提交报告上去评估的；也不能过于书面化，简洁明了的语言才能让人更快的学会。最好是能现场演示，画面的展示可比文字的叙述给人留下的印象深刻多了。
不过这对于舒铭来说可太让人头秃了。他，就不是一个会学习的人！
那笔磨蹭了两天，愣是不知道怎么开头。
实在没招的舒铭打算请外援了，“幺儿，要不我来说你来写？”
“爸，我觉得不合适。我不是你们厂的就算是你让我写的那也不算事啊！”
“怎么说？”
“虽然没明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厂子是啥性质的，我充其量算是个工人家属我写这个不合适。再者一些专有名词我也不懂，你说一个我问一个？那这报告拿出去是不是还得来学校找我了解情况啊？”
看着老爸陷入思考，决定再加把火的舒苏再次开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150满分的语文，我一向是90分及格万岁的。除了理科意外，我最差的就是语文，写东西真不适合我。”
“明明是个中国人，怎么语文能这么差！”
“基因呗，遗传学是个迷！”还不是遗传你的，不过这话舒苏可不敢说。
这事在舒苏这里就算过去了，至于舒铭想怎么做就是后面的事了。
从这天起，平时只上白班的舒铭开始加班了，以前是吃饭就能看见人，现在天天回家九、十点。家里知道他有事，也不再等他晚上回家吃饭了。
就这么持续了两个星期，厂里突然传出舒铭和郭技术员一起向上级领导提出了关于机械设备保养与提高职工素养的建议。
厂子里说什么的都有，更有一个队的职工家属跑到杨晴这里来问，在校上学的舒苏也被围着询问。
母女俩实在是被问烦了，就一句话：我不是厂里的人，我不知道。
不再加班的舒铭回到家，迎接他的可不是母女俩高兴的问好，而是直接询问什么时候才能公布，天天有人问烦都烦死了的抱怨。
一听这话舒铭就笑了，脱掉需要换洗的灰色厂服，说到“明天应该就会在厂里开会了，不会有人再扯着你们问了。”
母女俩松了口气。
把饭摆上之后，杨晴还笑着询问，要不要来电酒给你庆祝庆祝。
“别，指不定明天还要招人骂呢。现在庆祝太早了。”
“为啥？”舒苏很是不能理解。
“钱一样，做的事情多了，人家能愿意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现在可不兴画大饼，再大的饼没有钱的支撑都是虚无的。什么个人长远发展，保护机械厂的固定资产这些都不是其他职工认同这件事的理由。
“那怎么办？”
舒铭也不担心，毕竟这件事确实是各方都有好处，短期来看自己和郭技术员的工作待遇方面能够提升，长期来看也算是在厂领导那里挂了个名。厂区领导方面既减少器械损耗又降低生产成本，职工方面，最明显的就是减少了加班时间，每天来都有活可干，再一个就是早早学会了以后万一招人也能提个小组长什么的。
“放心吧，我已经说动小黄他们组了，好歹是我教出来的给我面子。到时候先在他们组做试点，效果不错就全厂推广，就我和郭技术员可没办法教那么多人。”
听到丈夫的徒弟支撑舒铭工作，杨晴想了想说到：“要不要请小黄过来吃饭啊，感谢他支撑你的工作嘛。”
舒铭刨两口饭，咽下去。说到“没事，他自己也知道，双赢。”
舒苏叹了口气，心想这事儿没个个把月怕是淡不下去了。不过好处自家占了，被谈论两句也无关痛痒。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堂屋谈了会儿话。
现在杨晴上工已经适应，舒铭提出的建议已经要到实验阶段，家里目前最重要的就算舒苏的中考了。6月初的初中毕业考试，如今只剩两个多月了，虽然知道这不是舒苏第一次考试了，两口子还是多叮嘱了几句。
等到舒苏躺上床的时候，也不过8点过。没有电的日子，四周都是黑暗的，窗外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格外的明显。没有打发时间的东西，舒苏的睡眠总是特别好，没一会儿便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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