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幕落叶（8）
“哥，求你了，再帮我跟她见一面吧。”
舒运凡新租的卧室里，大包小包的行李堆在狭窄的床边。电扇嗡嗡地转着，舒运凡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房间中电扇的声音混着邱泽带着恳求的声音，舒运凡一个头两个大，实在不想再多听一句了，劝道：“闻澍，你就答应他吧。”
闻澍一笑：“可以是可以，今年十月一的假期，说不定能见一面。”
舒运凡：“十月？闻澍你成心的吧？”
闻澍摊了摊手，“我姐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万一逼急了，带个女朋友来，你们还见不见？”
邱泽听见这话，连忙打断：“不着急不着急。舒运凡哥哥，你快别催他了。”
舒运凡：“不催了？”
邱泽：“求求了，别催了。”
舒运凡噗嗤一声笑了，“她好歹也单身二十多年了，不可能这么快的。”
闻澍笑道：“你别说，她说单身，就是单身么？我看是二十多年保密吧。”
“那你二十多年单身，是保密来的，还是真的？”
“保密的，保密了二十年，就为了遇见你。”
邱泽插话道：“那我呢？”
舒运凡和闻澍齐声说：“你不算。”
两人一言一语的，合作起来搬东西的动作倒是一点不落，不一会儿，房间里的箱子被两个人拆开摆满了一地。舒爸爸被箱子挤到了角落里，有眼力见地往边上挪了挪，劝了起来：“见面而已，你们脑子灵活一点，找个机会把他们叫在一起吃顿饭就好了嘛。”
舒运凡打断了他的话，“爸，那么撮合也没用，强扭的瓜又不甜。”
舒爸爸：“但邱泽喜欢，你们应该给他个机会。”
舒运凡：“但能给他机会的不是闻澍，校雨森怎么想的，闻澍心里清楚。”
舒爸爸：“啧，非要跟我顶嘴是吧？”
舒运凡：“真不是……”
舒爸爸也不和他吵，从桌上拿了一张纸板来当作扇子扇风，“这屋里人多，太热。我去客厅呆一会儿。”
舒运凡立刻把地上的箱子抱起来，垒到一处，留出了轮椅宽的一条道来，“您请吧。”
“……”舒爸爸眼神幽怨地看着他，话说到这份上，一时没有台阶下，“非让你爸出门是吧。”
说完自己识趣地推门出去了。
室内唯一一个不同年龄段的人离开了，剩下的二十岁的都变成了孩子，一样样的物件立刻满天飞了起来。
“接着！”
闻澍抬手把一叠床单扔给了邱泽。
邱泽一个踉跄将将接住了，“哥，我不会铺。”
“学。”闻澍回答的冷淡干脆。
指挥完了这边，闻澍又要往舒运凡这儿走。
房间不大，刚好能够摆放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刚才给舒爸爸腾出来的路径已经再次被未安置好的衣物书籍填满了，闻澍抬起左腿，皱着眉头端详了一圈，没找到下脚的地方。
他推了推地上的一摞书，终于有了十公分左右不规则的一片地方。
“这些放哪里？”闻澍手里抱着一包舒运凡从宿舍搬来的袜子，自信地踩向刚才十公分见方的空地。
但人有失策，马有失蹄。闻澍踩在了一叠书的中段。
这一叠书被他推开的时候，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再加上这一脚，立刻支撑不住了，轰隆隆地全都翻到在地。
闻澍的拖鞋在一张塑封的书皮上打了个滑，整个人的重心直接落在了舒运凡身上。
不一会儿，闻澍抬了抬头，头顶一只袜子滑落。
舒运凡被他推着倒下去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寻了一处衣服众多的地方，平稳着陆了，稳稳地接住了闻澍，两个人成了一个叠起来的状态。
闻澍鬓角的发丝中间的汗珠聚集成了一个水珠，滑落下来。
舒运凡捧起他的脸，伸手在他的脸上抹了一把。
虽然抹汗的动作出于好心，但舒运凡手上粘了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蹭的灰，给闻澍画了一条迷彩，从太阳穴到鼻梁。
“噗，哈哈哈，”舒运凡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他一抬头，打了个嗝。
邱泽正站在俩人边上，表情惊讶地看着他们。
“嗯？”舒运凡表示疑问、
“我……我就是，那个，嗯……没事，我刚才在铺床单，”邱泽一边解释着，手里还拿着床单。床单叠的痕迹都还在，完全没有铺过的意思。
邱泽解释解释不动，话都说不利索，实在绷不住了，拿着床单捂脸，“啊，哥，你们在干嘛？”
“我们？”舒运凡疑惑地看向自己身上的闻澍，两个人只不过是摔倒了抱在一起，身上还挂着几只袜子。
“有什么问题吗？
“哥……”邱泽抿着嘴犹豫了好久，才憋的满脸通红地问道，“谈恋爱是不是要这样？”
“要哪样？”
邱泽指了指舒运凡叉着的腿，和纹丝不动趴在他身上的闻澍。
“真的像视频里那样……”邱泽说道。
“嗯，应该是像视频里那样。”
舒运凡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视频，但八成不是什么能说的视频，本着逗孩子不怕事大的道理，没多解释，直接就应下来了。
邱泽立刻低下头，从脸上红到了耳朵根，“之前论坛里有人发你的视频，我看见了，虽然打了马赛克，原来真的就是这样的。”
闻澍乐了，“弟弟，你这二十年，课余时间都在干什么？”
舒运凡忙推了推他，“你别教坏孩子。”
闻澍听见了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反倒是距离十公分地给了他一个飞吻。
舒运凡翻了个白眼。
邱泽都看在眼里，“啊”地叫了一声，“我不知道！”说完捂脸躲到了房间一角。
“小心点，”舒运凡提醒他。
但邱泽还是被地上的物件连续绊了好几下，站在床边手上发着抖，半天没展开手里的床单。
舒运凡视线从邱泽身上移到了闻澍身上，不可置信地看他，说道：“原来，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闻澍露出一副我刚才就看出来了的表情。
舒运凡逐渐觉得闻澍的体重基数可观了，催促道：“还不起来？”
“我起不来，”闻澍委屈道，“没有着力点。”
舒运凡大手一挥，拍了拍自己身后，“喏，我背后的衣服就是着力点。”
闻澍嘴角上扬，两只手缓缓上移，特意在舒运凡的身上滑过，最后落在了舒运凡的脖子两边，又低头凑近他的脸，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才慢慢起身。
舒运凡回敬他不屑的眼神，“我习惯了，没感觉。”
闻澍刚站起来，听见这话，一愣，皱了皱眉，嘴唇动了动，但邱泽在场，也不好说什么不对劲的话，闻澍整理表情，朝舒运凡伸手过来。
舒运凡拉着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站好之后，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又看向闻澍的脸。
脸上的灰色的痕迹被汗水冲刷，顺着鼻子边画了一道弧线，好像一条醒目的法令纹。
舒运凡抿了抿嘴，算了，留着吧。
收拾屋子的动作还在继续，不一会儿闻澍说道：“有话说得好，最乱的时候也是距离整洁最近的时候。”
舒运凡：“谁说的？”
“你相公。”
“……”
邱泽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好在相公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屋子已经乱到极致了，舒运凡把东西整理到柜子里之后，房间里立刻清爽了一大半。
闻澍执着于桌子上方的小书架，非要把一排课本摆放得从矮到高。
终于，在床也铺好了，衣服都放进衣柜里了，舒运凡和邱泽坐在板凳上聊了一首歌的天的时候，闻澍拍了拍手，叉着腰满意地说：
“行了，晚上出去吃饭。”
舒运凡哼了一声，“去不了，我要去兼职。”
他找工作的事没有提前跟闻澍提过，一是出于自尊心，不想被闻澍可怜，二是他的工作是一个拳击馆楼上的酒吧，酒吧的工作只是做服务员，但老板给员工提供拳击馆的旁听权限，他想练出肌肉来名正言顺地当1。
但这话现在不能告诉闻澍，他每天晚上都要工作，瞒是瞒不住的，但工作地点总归可以不说。
想到这儿舒运凡表情坦然地看着闻澍的反应。
果不其然，闻澍听到他要去兼职，立刻疑惑起来，“快到晚上了，你这时候去哪儿兼职？”
舒运凡早已想好了应对，回答道：“一个家教，补习初中生物理。在学校东门那条街上。”
他的回答语气和细节都没问题，闻澍没有怀疑，只是说道：“哦，我送你吧。”
“没事，不远。你们要回学校吗？送你们回学校之后我再去兼职。”舒运凡说道。
邱泽也催促道：“哥，你去兼职吧，我有话还想问闻澍哥哥呢。”
闻澍看样子有些为难，但好弟弟在身边，两个人都不好意思拒绝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便同意了，“这样吧，我帮叔叔做晚饭，你去兼职吧，路上买点吃的。”
邱泽眼前一亮，“对，这样好。晚上要给叔叔做他最喜欢吃的青椒炒肉。”
“等下，你说我爸最爱吃的是青椒炒肉？”
邱泽头点的像拨浪鼓似的，“对呀，你们搬东西的时候，叔叔跟我说，闻澍哥哥炒的青椒炒肉最好吃了。”
舒运凡皱了皱眉，“青椒炒肉是我炒的。”
邱泽又说：“不可能，叔叔说了，青椒切成那个样子，肯定不是舒运凡哥哥炒的。”
“……”既然如此，舒运凡认了。一个青椒这样简单的菜谱，他当然切不成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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