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变故
“这叶任怎么上场了？”
“仙门大比，玄天宗不该派长老出席吗？”
“是啊，首席弟子进行大比这还是第一次。”
“今年仙剑会看来是要热闹了。”
“诸位，”开口打断议论的是道场上的叶任，他背着只手，另一只手执苍月剑，面色含笑，侃侃道：“此战本该由家师上场，只是家师今日未能前来，这场大比，便由我代家师完成。”
宗门长老和弟子之间修为必然有所差距，弟子代替长老出手，以下克上，这是从来没有的事。
况且也没人敢这么做。
主事老者似有犹豫，台下附和声势却在此时越来越大。弟子挑战长老，这可是仙剑会首次，况且今日还有个白无怨。就依两人如今的关系，想看热闹的大有人在。
“诸位长老可有疑议。”白翁老者请示道。
六门中一阵商议，“琉璃宗没有疑议。”随着有人开口，其他宗门也紧随其后表明了态度。
白翁长老见此，便没再阻止，“既然如此，第一场大比便由玄天宗首席弟子叶任替场。”
绕来绕去，还真成了叶任。墨如悔看了眼白无怨，小狐狸脸色可见的臭。
这人平时就板着张脸，今日自从见了叶任，脸色就更冷了些。几乎快要溺出眼睛的厌恶情绪，墨如悔还是第一次见。
他看向修道场，这时叶任目标明确，已经缓缓向这边走来。
“白兄，”叶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迎着清风，倾长的身姿站的挺直，“可愿与我一战。”
叶任做事做人一向尽善尽美，说的话没有差落。纵然不再是同门，所处阵营相对，他也依然温温和和叫了声白兄。
白无怨笑了笑，只是这笑里却是嘲讽、冷漠、以及明显的憎恶。
“越悬提。”他开口，墨如悔见身侧戴银制面具的男子站了出来。
“你不是想和我打吗，打赢他，你才有资格和和我打。”
“……”道场一片哗然。
“白无怨是什么意思？他自己不动手，让一个护卫上场？这是哪来的道理。”
“还说叶师兄不配？他一介魔修，有什么资格说我玄天宗不配？”
“不过就是只化了形的狐狸而已，竟还当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
魔界与六门本就积怨已深，白无怨毫无顾忌说出这种话，也难怪会引来如此多闲言杂语。而如今，六门三阁以多压少，妄言的人便更多了。
“白兄不觉得这样不妥吗？”
“你能替道方尽那老家伙出手，我又哪里不妥了？”
这话有几分咄咄逼人，甚至带着一股敌意，却又说的在理。叶任似有顾虑，沉默了会，“那便如白兄所说，我和他打。只是家师名讳非你所能提，还请白兄慎言。”
“叶师兄，你与他已非同门，何苦还要纵容他这般无理？”
“叶师兄可别忘了，玄天宗多少宗门弟子惨死在他的手中，就算顾及过往，也不该任由白无怨如此作为。”
“仙剑大比，被选中的人只能应战。白无怨，你叫一个护卫有什么意思？！”
“……”
人多有理，说话的人越来越多。
墨如悔咳了声，问道，“玄天宗能做的事，为何他不能做？”
似乎很是意外，墨如悔的出现和开口本就不合常理，霎时迎来了不少视线。毕竟器物宗少宗主柳无灾身困魔教，还要替魔教中人辩解，任谁也想不通。
墨如悔满是平色，倒未受影响，“叶任非玄天宗长老，仙剑会也是六门之事。这一场若一定要战，他的提议没什么问题。”
墨如悔明里暗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叶任能替道方尽，自然白无怨也可以找一个护卫。况且这仙剑本就和魔教无关，牵扯一个白无怨，明显是六门的问题。
“柳无灾，你什么意思？”
墨如悔迟疑了下，坦然道：“就事议事。”
谁也没想会有这一出，特别是六大宗门本还打算出手的一干长老。六门间虽对魔教同仇敌忾，但相互又互为芥蒂，并不信任。
墨如悔这一开口，器物宗的局势就产生了变化。其他宗门自然是怀疑这其中有诈。
而在此时，越悬提已经飞身上了修道场。六派纵然还在为这事争辩，也无济于事。
“你要弃暗投明？”对于墨如悔的行为，不止六门奇怪，白无怨也看不明白。
又或许从一开始，白无怨就没看懂过。这个人出现后的一切行迹，都不合常理。
“弃暗投明？”墨如悔看着道场上，叶任连连后退数步接下越悬提的剑。
白无怨觉得自己是在多费口舌，没再问。又过了会，墨如悔慢半拍的回道：“有这个打算。”
“……”
这场大比，叶任虽在修为上被压一道，但因剑势逼人，与越悬提动手，输面并不明显。
比试持续了半柱香时间，最终以叶任小败告终。
叶任平复胸口的起伏，看了眼白无怨后收回剑。
“是我输了。”
玄天宗首败，在场六门三阁面色都不算好。
墨如悔眼睛晃了一圈，也就小狐狸没再之前那么凶巴巴了。
叶任离场后，第二场大比是琉璃宗。但因墨如悔不久前插了一脚，琉璃宗长老心思多虑，并未像原本计划好的挑战白无怨，而是选了毫不相干的千山宗。
一环接一环的出现差落，六门间多有猜疑，也因此，在之后的大比中没有任何人敢公然叫板白无怨。
平静持续了一个时辰，直到万佛宗空智长老上场前，局面才彻底崩塌。
万佛宗不久前丢失神器，又死伤数多僧侣。能在六门中忍到现在，已是不易。何况这原本计划好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变故。
“你们这些门派，既然不打算出手，又何必笼络我万佛宗！！！”空智满脸怒气，法杖落地，“白无怨，我万佛宗之事，今日你就得给我一个交代。”
随着他话音刚落，剧烈的晃动紧随而来，道场上一片混乱，万佛宗众多弟子冲了上来。
墨如悔眼底一大片僧侣道袍的人涌动，紧随其后的是原本犹豫的器物宗、琉璃宗…等一派弟子。
因万佛宗打了个开头，各大宗门虽是迟疑也都陆续加入了这场讨伐。
轮流战没了，现在改直接动手了。
墨如悔扶额，白无怨竟在此时推了自己一把。他往后载了几步，再抬头，这边已经打起来了。
各大宗门的道服混杂在一起，直看的人眼花缭乱。
“柳无灾！”手腕被用力攥住，眼前出现一抹青色，这人焦急开口吼道：“不是让你逃的吗？”
柳华攥着自己气凶凶的往后拉，墨如悔回过神停了下来，轻而易举甩开了他的手。但才刚往回走了两步，柳华就双手并用直接抱上了自己的大腿。
柳华问，“你做什么？”
墨如悔苦闷，“你想做什么？”
“回去啊，柳无灾你怎么回事？”满脸问号的柳华，死死拖着这个人，“刚才也是，你帮那魔头说什么话。”
“柳宗主差点气吐血，就算你是撞坏了头，也得分辨好坏啊，你可是器物宗的人，去帮一魔头算什么事？”
当着六门三阁，公然为白无怨说话。这器物宗以后在六门中也不用混了。
“我不是柳无灾。”，墨如悔道，但解释很苍白无力，少年也比他想的缠人。
“我知道你脑子还没清醒，但现在你必须跟我走。若你还留在白无怨身边，定魂珠怎么办。”
墨如悔拎着他的后衣襟，轻松把人提了起来，“定魂珠和我有什么关系？”
“定魂珠在你体内，若那魔头知晓，一定会杀了你的。”
在我体内？墨如悔算是明白了，为何柳盛让他好好护着自己。神器一旦融合于人体，也就意味着两者产生了必然联系，神器取出这具身体就会死亡。
这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墨如悔拎着人放下，不紧不慢道：“这事就这样吧，若柳盛那家伙还是不放心，就说下次我请他去清琼山喝酒。”
“啊？”喝酒？柳华一个头两个大，再眨眼后刚才的人已经没了。
————
另一边，焦灼的混局中，越悬提一掌袭落了几名冲上来的仙门弟子，“主上，人越来越多了。”
“那个人有出现吗？”白无怨捏了一道剑诀，长剑轰鸣飞了出去。
“派出的暗探并没有传回消息。”
计划被打乱，定魂珠既然不在，想来那个人也不会出现。况且自己也没时间再拖下去，白无怨晃了晃头，朦胧的眼底是越聚越多的仙门弟子，“先撤。”他说着，虚空中突然出现了条时空裂缝。
“他们要走！！！”仙门的围攻越演越烈，越悬提强行破开了条路。
白无怨刚要向前，手腕就覆上一片凉意，墨如悔不知何时出现的，笑着道：“带我一个。”
“？”
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他正想着，手腕被一拉，身体前倾直接被这人连攥带抱跌进了虚空裂缝中。
再一睁眼，已经回到了岳青山某个角落。
喧闹的杀伐瞬间消失，紧随而来的是诡异的静谧。以及不知何处传来的鸦鸣。
“……”头疼的要死，白无怨撑起身，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这人的身上。腰间的手微松，他摸索着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晕晕绕绕的问，“你回来做什么？”
“为了你种的灵虫、”墨如悔等着白无怨站了起来，才起身慢悠悠拍去了身上的灰尘。
“那灵虫并非只有我能解。”
“这样啊。”，墨如悔似乎并不在意，回头时视线短暂停留了会，眼底白无怨不知为何似乎变矮了些。
他不能确定的走近抬手量了量，才发现的确如此。
变矮了？
“你做什么？”白无怨奇怪的看过来。
墨如悔想了想，“先离开吧。”，但话音刚落，这人似乎又变矮了，并且还变小了。
原本的白袍松松垮垮，已经拖了一半在地上。现在的白无怨就是一七八岁的孩子。
“白无怨？”墨如悔蹲了下来，单手拎住他的衣襟。
“？？？’”白无怨似乎也察觉到了问题，伸出手挥了挥。
又是嘭的一声，刚才还能勉强维持人形的白无怨，硬生生变成了一只狐狸。
衣袍滑落在地上，浑身雪色一团，毛绒绒的耳朵竖起，四条小腿试探的伸爪。
这是变回原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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