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袁玲没有回答。她也回答不了——她还晕着呢。
大祭司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摸上了她的后脑勺，温暖的感觉顺着之前被砸出来的肿包慢慢地流入了袁玲的身体里。
不一会，袁玲就感觉自己能睁眼了。
但她选择装死，好好思考一下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她总不能开口就说，“因为你会对我做一些很变态的事情，我才逃的吧”。
大祭司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您已经醒了。”
袁玲不情愿地睁开眼，从躺着的状态坐了起来，仰头看着眼前静静站立的大祭司：“我逃走的原因是……我做了一个预知梦，神殿里有人要害我。”
那个人就是你，狗祭司！
那张仿佛雕塑的脸闻言也没有一丝波动，照旧只有额间的白杨叶宝石明明灭灭：“请问，是谁？”
袁玲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大祭司沉默了。在他不说话的这段时间里，袁玲转头看了看周围。
这是一个安静的小屋，布置简陋，没有明显的门，唯一的摆设就是她身下的这张长椅和一个投影仪似的玩意，其他就是墙面上的各色按钮。
扫描了一边房间整体布局后，袁玲开始计算暗门最可能所在的位置，以及她从高到低的概率依次试过去的最短路径。
“请问您有梦见您在被害前使用的是什么能力吗？”大祭司的“声音”引回了正在想怎么逃跑的袁玲的注意力。
她回想了一下小说里的剧情，笃定地开口：“我被神赐予了‘万物生’的能力，本来应该拿到‘花园之壶’的。”
大祭司垂眼看了看她仍然没有显示神印的左手：“神与祂的仆人说，您刚刚使用的能力是‘万物灭’。神说，可能只是睡梦之神墨菲斯落下了羽翼，跟您开了一个玩笑。”
袁玲刚想反击，但大祭司随后的话让她陷入了新一轮的分析中：“但，‘万物灭’是神的权柄，神使不该拥有，神殿也没有对应的圣器。”
袁玲不禁思考：如果说她拥有神的权柄，是不是四舍五入她就是神？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她的脑海里闪了一下就被列为了概率最低的原因，她只好站起身来，继续问：“所以呢？”
眼前人那双无机质的眼神盯着她的动作：“所以，您应该随我去一趟神殿，归还神的权柄，得到新的赐福。”
袁玲回望他那双令人生畏的双眼，摸了摸脸上尚且服帖的面具，突然灿然一笑：“好啊。”
话音未落，她就像一只野兔般窜了出去，开始按之前演算出的时间最短、成功率最高的路径找门。
被留在原地的人果然如袁玲所料。
他没有不顾身份地上来追她，只是在她面前设立了空气墙，并说：“请您停下。”
袁玲知道他接下来就会命令她停下，但她还是忽视了撞击空气墙的疼痛，绕过后咬着牙沿着自己的路线在跑。
“神命令您停下。”
就在此时，袁玲摸到了一条细细的边沿，她摁上了旁边的一个小如黄豆的按钮，就听到了藏在“停下”里的“咔哒”声。
袁玲不甘地看着暗门的边沿凹陷下去，用力去和那股不属于她的力量对抗。
等下，好像没有第一次被命令的感觉了？
袁玲快速地反应过来，伸手推开了暗门，像一抹影子似的窜了出去，只留大祭司在原地愣神。
棕发碧眼的大祭司缓缓地摘下了头顶的花冠，眼神突然变得灵动起来。
他闭眼检查了一遍金属花冠和中间的宝石，发现神力仍然充足后，开始在房屋里缓慢地踱步。
不久，他恍然大悟地笑了：“她身上有神的权柄……神言命令不了‘万物灭’。”
大祭司，也就是若克，他摩挲着花冠，心想袁玲如果能善用“万物灭”，也不愁保护不了自己。
若克按上了一个按钮，投影仪射出了一面光屏，这暗城中大小街道的实时监控画面，便全部展开在他面前。
他眼睛落在了那个在街道间窜来窜去的身影，又有些发愁：按袁玲的性子，很难不担心她在伤到别人前会伤到自己……
还是“万物生”好。
世界重置前，她的能力确实是“万物生”，进可构筑障壁、净化污秽，退可治愈疗伤、保护自己。
若克戴上了金属花冠，重新变成了那个雕像般冰冷的大祭司，达里斯·雅格。
就在他关掉监控界面，准备往外走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个被忽视的问题：
袁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在被打晕的状态下？
她不应该在上班的路上吗？
而且，她还穿着拍卖行的衣服，黄赛仙的胆子难道一下变得这么大了？
……
袁玲好高兴。她最顾忌的神言对她不起效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她一边跑一边观察着周围，看到了许多罩着薄纱的阁楼，也有贯通上下的高楼，但里面似乎都空无一人，或是传来几声恐惧的尖叫。
袁玲下意识地觉得不妙，躲在一栋小楼后偷偷观察，看见一群女人和一群男人衣衫不整地鱼贯而出，在祭司模样的人的指引下走向楼房围绕的一个中心广场。
袁玲迅速将眼前的场景在记忆库里找到了类似片段：扫黄的执法记录视频。所以……之前那些人，是要把她送去做皮肉生意？
袁玲有些生气，但她知道当务之急是要逃离这个地方，躲开祭司，回去找执法局，或者去找这些违法犯罪分子很害怕的若克老板告状。
她又偷偷摸摸地走了一段路，突然看到了街角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便试探性地靠了过去，果然听到了维斯爽朗的声音：“今天收获太大了。没想到，河畔园的老板知道自己事到临头，还向神殿告发了春宵阁的隐藏地址。”
红区女队员也淡淡开口：“嗯。神职人员的圣器在控制罪犯团伙方面，果然有显著优势。”
袁玲分析了一下如果她突然蹿出来他们会是什么反应，计算得出他们惊讶到认为自己是罪犯一伙的概率最大，便只是披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兜帽衫，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
她看见他们和神殿大祭司等人会和，又分别带着那些男男女女从几道暗门离开。
袁玲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开始以大祭司的按钮屋为起点，按之前记下的位移推算自己来时走的暗门的位置。
她发现拟合度最高的位置没有神殿和执法局的人进去，但走近后确实有一道暗门。
但听那个莫名其妙就踢人一脚的旗袍女的说法，她来的那个店面已经被废弃了，便谨慎地推开暗门，往楼梯上方走。
她没有去推路上很快出现的那扇粉红色的门，而是一口气走上了顶楼，推开了一扇什么装饰也没有的门。
呈现在袁玲面前的眼前是一片漆黑。她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手电筒，发现货架空空，店面也被砸到看不出本来面貌。
袁玲走到了店面门口，发现与其他用玻璃橱窗的店面不同，这家卖诡异摆件的店子用的是金属卷帘门，门底电子锁好像也被融在了一块，撬都撬不开。
袁玲转身去推那扇暗门，结果听到了无情的电子音：“虹膜认证不匹配。”
袁玲看了眼表，已经是十点过十分了。
她蹲在地上，沉默地思考。
她是现在给老板若克发通讯，说有个店面他可以收购一下，顺便救援一下被困在店面的、第一天正式上班就迟到了的员工比较好；
还是和执法局的人语音连线，说她发现了一个犯罪分子隐秘的窝点，但这个窝点已经人去楼空，还顺便把她关在了里面比较好？
正在此时，店门处响起了一阵金属扭曲变形的声音，浅粉色的光线铺洒进了黑暗的小屋。
袁玲看着门口头戴花冠的男人，和他身边一位拿着锤子状工具的神职人员，慢慢地站起身来。
她抬起左手，沉着脸问大祭司：“所以，你一直知道我在哪？”
粉色的光线也没法让大祭司合成器的声音温暖起来：“神能知道祂的烙印的位置。神能告诉祂的仆人您具体的方位。”
冷着脸的蓝眼睛女孩站在一地废墟中，对着冥王星最大的权威怒目而视：“你们神殿的神使，都如此没有自由的吗？你们的神，又究竟是何等残暴的存在？”
“放肆！”大祭司身旁的男人厉色训斥，手中的“锤子”上隐隐发出光芒，本就扭曲得不像样的卷帘门在他的影响下变得更加卷曲，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大祭司一抬手，制止了男人未说出口的咒骂。
他的“声音”仍然那么平静：“这只是为了防止神喜爱的孩子还未成长起来，便夭折在无人知道的黑暗里。您随我前往神殿，祭拜地底之主，神印便会消失。”
袁玲定定地看着他，冷硬地开口：“好。”
……
“寻找袁玲”话题下，从中午十二点后就开始群魔乱舞。
在诸多同质化吃瓜的帖子中，一个引人注目的帖子吸引了众多玩家关注。
标题是：“【预言家】“森林”可能要和神殿抢人！”
发帖人叫“寂寞的时候想看烟火”，虚拟形象发出的声音又响又兴奋：
“大家应该都听说了白杨城冥神殿即将举行祭神仪式的事吧？今天中午的告示贴的明明白白的，时间地点无一不全。这对于之前费力躲藏的玲姐姐来说，不就跟上刑场差不多吗？虽然只在冥王星成功藏了一天多，但我觉得她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楼主我最近摸着了点和神秘组织“森林”打交道的门路，今天中午前就接到了“森林”npc的任务！任务详情就不放了，免得有的大祭司脑残粉来捣乱，总之就是“森林”很可能要劫法场，大家有好戏看了！”
帖子里除了一堆问号和猜测外，也有人表示同样接到了“森林”的任务。
无论讨论的结果究竟为何，毫无疑问，所有冥王星区玩家的目光都投向了第二天中午十二点的冥神殿。
那是“荣光之冠”，那轮紫色的“太阳”升到白杨城正上空之时，也是神投下的目光最强烈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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