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作者有话要说：</br>因为男主身份设定的修改，这一章也有小修。
第四章十五岁，她孑然一身
施小草坐在医院的座椅上，有很多跟她一样住不起酒店的病患家属，整夜整夜地躺在这里，所以她并不是一个人。
向兰还在危险期，浑身重度烧伤的她，已经抢救了七天。
病危通知下了一个又一个，今天再醒不过来，医生说抢救过来的希望就不大了。
施小草七天没有离开这医院的长椅，浑身上下像个乞丐。在她旁边坐着村里那位“五伯”的媳妇，她叫五娘。这女人一定要陪着她，跟她家的大儿媳妇轮换，从早到晚跟在施小草身边。
施小草一直盯着远端那扇紧闭的门，门后是无菌抢救室。
她看见门开了，责任医生走过来，她听见医生无波无澜的声音跟自己宣布母亲的死亡。
她的胳膊一紧，旁边的五娘抓住自己的胳膊，攥得死死的。
施小草没有挣扎。她这些天瘦得离谱，一张脸只剩下一双大眼睛，看上去憔悴不堪，似乎随时会倒下。她张开皴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地问：“我能看看她吗？”
医生告诉她尸体要经过处理，让她等会儿去太平间看——向兰重度烧伤，浑身化脓，呼吸机停了之后，人需要进行简单的处理，之后就直接挪到太平间了。
之所以没有直接拉到殡仪馆烧掉，是因为发生在施家的纵火案还有一些细节要处理，得等警方的通知。
五娘听说她要去太平间，犹豫了一下，跟施小草说：“你进去看看就出来吧，我不敢靠近那地方。我在上面等你，你可别乱跑啊。”
施小草点头，她的表现跟丧家之犬没有区别，蔫头蔫脑，让人提不起半点儿提防心。五娘就让她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电梯去了负一楼，施小草跟在工作人员后面，走进森冷的太平间。
向兰原本被折磨得像个鬼，现在直接变成鬼了。躺在铁皮盒子里的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那场大火烧死了醉酒的施秦寿，也将无法移动的向兰烧成了重伤，伤口化脓，她的死因是感染引发的并发症。
你一直想死，从我懂事就见你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结束生命，现在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只是我，一直梦想着让你过几天好日子，可惜没能做到。
你终于丢下我了，你在那边儿应该很高兴吧？
施小草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她不敢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她向工作人员借了剪刀，从向兰头上剪下一缕火舌下残存的头发，珍重地收藏好，转身出了太平间。
她并没有上电梯，而是沿着左侧的消防楼梯，上到楼上，然后顺着墙根快速溜出医院大门。
她知道自己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坐上医院门口停靠的电动车，让司机去朝阳大厦。
她是在那个村子里长大的，她知道逃走的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火车站和客运站。
火车是定点发车，在火车站等车的她还没上车，就会被她们抓回去；而客运站的小客车没有一辆能跑得过私家车，她会在半路被她们的私家车追上，客车被截停，她会从车上被这些所谓的“亲戚”“家里人”扯下去，带回“家”，然后再也找不到逃走的机会。
她在朝阳大厦下车，用自己事先藏好的钱付了车资。再打一辆出租车，讲价六十块，让司机将她拉到了距离市区十公里的县城。
施小草之所以来这县城，是因为她当初中考的时候，曾经到过这里。她还记得她成绩很好，考上了这里的县高中，但是因为施秦寿的阻拦，她没机会进这里读书。
但是那一次，让她记住了在这县城的高中附近，也有一个客运巴士站。
而且方向四通八达，附近三个城市的班车都有。
她拿出口袋里的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的向兰只有二十几岁，漂亮得仿佛一朵娇艳的花。
她看着身份证家庭地址那一行字，襄安市——向兰出生长大的地方。
襄安市，与她立足的这个县城，中间隔了几个省，路途遥远。施小草想到自己藏在口袋里的五百块钱，用力咬了一下嘴唇。
当时那个年轻的哥哥帮她处理了火灾现场，因为向兰伤势严重，她忙着照顾向兰，村子里的人又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连他施舍给自己的钱也不敢要。
要了，就会惹下可怕的祸端。
她最后甚至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襄安，襄安，向兰的家乡。
不着急，慢慢来，她总有一天会去她的故乡，去看她的家。现在先逃出去要紧。
她踏上一辆通往另一座城市的客车。
下车之后，她依然不敢在这个市级城市逗留，直接买了一张省级大城市的车票。
在省城下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人口上千万的城市人来人往，尤其是客运站这样的地方，全都是人。
大人小孩儿，男人女人，形形色色，每个人、每双看过来的眼睛，都让施小草感到害怕。
她找了个角落站着，目光在黑下来的天色中，愈来愈惶然无措。
她对自己身上的钱一清二楚，扣掉了这一路的饭钱和车票钱，她如今只有一百三十八块钱了。
施小草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但是多年被恶魔折磨的经验也提醒她，站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是危险。
她想到那个帮过自己的年轻哥哥，脑海中一点一点地回忆着他的模样。她很珍惜地慢慢想他的样子，不舍得多想，害怕一下子就想完了。
那样她的脑子就只剩下悲伤的调子，黑暗的色彩了。
她想他说话的声调，他看着自己时的目光，甚至他走路时不可一世的背影……
施小草走向战前的执勤岗亭，她趴在岗亭的窗子上，看里面坐着的警察。
藏青色的制服，看着就安心。。
她的心不可遏止地怦怦跳，张开口，她用自己最无害最柔软的声音问执勤的警察大叔：“叔叔，派出所在哪儿？”
执勤民警看见窗子上趴着一个形容狼狈的女孩儿，雪白的脸在治安岗亭的灯光下，白得像是纸。
这位民警吓了一跳，以为来了警情，腾地起身问女孩儿怎么回事儿，就见外面的女孩儿身子一歪，竟然摔倒了。
施小草躺在地上的时候，听见民警叔叔跑出来的声音。她闭着眼睛，听见这叔叔到了自己身边，大声喊自己。
她心想对不起了叔叔，我得骗骗你，才能安全地熬过这个晚上。
她本来打算假装晕过去，可是或许她太累了，一路逃亡又太紧张，甫一放松下来，竟然真的睁不开眼睛。
她迷迷糊糊地听见警察叔叔喊来了同事，又听见警车的声音。这声音让她躺在地上的身体突然有了点儿劲儿。
她微微睁开眼睛，警觉地辨认着周围的声音，直到警察将她抬上警车，才再次闭上。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70357/70357161/976876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