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翩翩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br>木槿花开，多多指教，每日12点更新一章，努力日更。

        次日清晨，寺中回响的钟声将两人从睡梦中叫醒，两人这一觉都睡得不好，梦里不停循环著昨日的一切，对于她们而言无疑是一种惩罚，但至少让身体休息过，今天就有力气踏上旅程了。

        两人临走前特意去跟住持辞行，答谢收留之恩，在准备离去的时候，住持突然走出来叫住了蓝素瑾。

        慕晓凰没有跟上去，停在原地道：“我在这等你，你去跟住持说话吧。”

        蓝素瑾点点头，然后往回走。

        住持手里拿著两本经书和两串佛珠，并没有急著递给蓝素瑾，而是说道：“两位这是要远行了吧？”

        蓝素瑾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住持微笑地解释：“阿弥陀佛，请恕老衲僭越，只是昨晚路过，听见二位念诵往生咒，想来定是有什么不可说之事。老衲自知力薄，能做之事有限，想把这两本经书还有佛珠赠予两位，希望两位日后坚守本心，与世为善。”

        蓝素瑾自知瞒不过，也不愿继续撒谎，便承认道：“多谢大师关心，我们会记住的。”

        接过住持手上的东西后，住持就不多作停留，转身就打算离去，蓝素瑾看著住持的背影欲言又止，终是开口叫住了。

        蓝素瑾走上前问：“请问，您可知羽华山是什么地方？”

        住持年轻时曾四处游历传道，说不定曾经听说过这个地方，反正住持已经猜出个大概，也不妨问一下。

        住持摸了摸手中佛珠，沉默片刻后道：“羽华山距离这里甚远，老衲记得约莫是在江南一带，至于这羽华山是什么地方嘛我辈修佛，羽华则是修仙。姑娘们可是要去那里？路途遥远，还请保重。”

        蓝素瑾把方丈的话牢记在心，随即就离去。

        没想到，那些曾经以为天方夜谭的东西，竟然真的存在，真的有修仙的地方，不得不说，这大千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总有些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就能理解为什么她的师父木芙蓉会让她们去羽华山了，这个传说中的修仙门派不就正好有能力保护她们吗？她们甚至可以在那里拜师学艺，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她们了。

        走到寺门前，慕晓凰正在那里眺望著远处，似乎是在找路。

        蓝素瑾拍拍慕晓凰的肩膀，两人正式离开佛寺，踏上这条寻仙之路。

        蓝素瑾简单地复述了一遍方丈说的话，然后询问慕晓凰的意见。

        慕晓凰思索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江南吧，也许能幸运地一次就找到。”

        八仙村在西南，江南一带距离八仙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怕是还得走上几个月才能到达。

        两个月后。

        “幸好你带够了钱，不然咱们这一路上早就饿死了，到底还有多久才到江南啊？”慕晓凰躺在客栈的床上，轻轻叹道。

        蓝素瑾无奈地回道：“我刚问了，还有一段距离。”

        慕晓凰：“咱们才到临江，我都要走傻了。要不，咱们明天买匹马吧？”

        两人这两月来一直往东走，从来不出远门的二人好不容易凭意志力走到临江，两双脚早已生出茧子，令人看之都忍不住同情。

        蓝素瑾毫不留情地反驳：“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们又不会骑马，万一摔了怎么办？我可背不动你。”

        两个月的旅程下来，两人都渐渐地放下了最初的悲痛，仿佛又回到了往昔那样的亲密无间，但心里到底埋了多少的难过，就只有她们本人知晓了，只是从外表上看，却是看不出来了。

        慕晓凰走了一天，已经累得不想反驳，可躺著躺著，突然间灵光一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就坐起来了。

        慕晓凰眼中激动地道：“我们去坐船不就得了！从这里一直坐船到江南！”

        蓝素瑾却不同意这个想法：“不好，我们俩姑娘去坐别人的船，不安全。”

        的确，陆路倒还好说，万一遇了什么危险，直接一路狂奔就是了，但在船上无疑就是瓮中捉鳖，根本逃不了，难不成跳进江里吗？只怕刚逃出生天，又得溺毙了。

        慕晓凰似乎是不甘心，想了想又道：“那，咱们换男装？扮做男儿上船，总不会危险了吧？”

        她与蓝素瑾都不是身材矮小之人，身高几乎能媲美男儿，除了瘦弱了点以外，穿起男装基本上就和男人无别，想来扮做男儿身应当是比较稳妥一点的。

        蓝素瑾听了慕晓凰的主意，依旧在犹豫，似乎是还有什么顾忌，但慕晓凰不依不饶，直接抱住蓝素瑾手臂各种讨好卖乖，她奈何不了，最终还是同意了慕晓凰的建议。

        二人从小就这样，每当慕晓凰闯祸或者想到什么鬼主意，想拉上她一块胡闹的时候，就会这样各种撒娇讨好卖乖，蓝素瑾受不了这种软磨硬泡的，最后都会无奈地答应她。明明是同时出生的，本来就没有姐妹之分，愣是给慕晓凰弄得自己像是姐姐一样，纵容著慕晓凰这个“妹妹”玩闹。

        也不知慕晓凰是真的放下了，还是把失去亲人的伤强忍在心底，这段日子一直这样嬉笑，让蓝素瑾看著不免一阵心痛。

        蓝素瑾从小跟著祖母听佛经，对于生死之事、世事情缘看得甚是通透，可她这样的人看见当日家人惨死的一幕，都会如此难受，更何况从小重情重义的慕晓凰，恐怕只会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但愿慕晓凰脸上的笑容，是真的从心而发，而不是强装坚强。她宁可慕晓凰无情不念亲恩，也不愿意看见她被这份灭村之痛折磨著。

        到了第二日清晨，慕晓凰一早就把蓝素瑾从床上拉起来，吃过早饭后就往城里走，先买男装，然后再到码头，希望能赶上一班客船。她可是趁刚才就向小二打听过，这里每隔几天就会有船经过，多半是些商船，顺便载载人多赚一笔，也有纯粹的客船，但那属稀数，十天半个月才一班，可遇不可求。

        蓝素瑾看著慕晓凰这般精神奕奕，不禁宠溺一笑，走了这么长的路，慕晓凰早就没了精神，最近几天都在抱怨，难得见她如此高兴，怕是真的累坏了。如今能坐船，不用再走路，双脚不用再受苦，慕晓凰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蓝素瑾不知，慕晓凰高兴也有她的一份原因。

        蓝素瑾不比慕晓凰从小到处上山下水做家务，只是偶尔被拉出去几回，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屋子里坐著学艺，身体实则比慕晓凰还要弱上一些，这一路走来比慕晓凰更觉疲惫，脚上甚至有些肿，只是一直勉强著不说出口。

        慕晓凰也发觉了蓝素瑾的不适，加上这样继续走确实不是好法子，所以才提出坐船，好让两人都少受些罪，免得人还没到羽华山，这腿就先废了。

        两人在城中随便买了两三件男装换上，换好时已经不复之前的娇媚少女样，而是翩翩少年郎，引得好几个姑娘回头，一脸含羞地看著。

        慕晓凰见如此，就玩性大发地故意道：“蓝兄啊，你看，那些姑娘们都好喜欢你呢！怎么样，有没有看上哪个，娶回去当媳妇？”

        蓝素瑾也礼尚往来地道：“要不，娶你？”

        两人说话时虽然已故意压低嗓音，但话语还是清晰地传到了离得最近的几个姑娘耳中，顿时满脸通红，含羞带笑地走开了，不时还传来几声笑声，似乎是听得甚是高兴。

        慕晓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蓝兄啊蓝兄，你看你，都把姑娘们吓跑了。”

        蓝素瑾挑眉道：“这不还有你吗？有你在就够了。”

        蓝素瑾这话说著像是玩笑话，可脸上一脸淡然，让人觉得这或许是真心话，一双明眸直直地看著慕晓凰。

        慕晓凰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最终小声地说：“我不玩了还不行吗？不就开个玩笑，至于吗？”

        说罢，还哀怨地瞪了一眼蓝素瑾，蓝素瑾看见慕晓凰这般，嘴角忍不住地扬起好看的弧度，让远处的姑娘忍不住看呆了。

        “哎，别看了别看了。我看他俩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哪有两个大男人走路挨得这么近的？你看，那个青衣的一副小媳妇模样，说不定这俩是那什么呢？”

        一旁的几个姑娘原先正在挑手帕，看见两人就都停下手来，摊主似乎是担心这笔快谈成的生意要黄了，便随口地说，成功把几个姑娘的焦点拉了回来。

        也不知蓝素瑾是不是听到，还是真有这自觉，对慕晓凰提醒道：“你现在可是男儿身，英气些，别露馅了。”

        慕晓凰点点头，跟著就改变一下走路的姿势，完全没有丝毫的别扭状态，除了不比真男儿一般壮，其余的都让人看不出破绽。

        蓝素瑾虽然从小就是循著这温婉优雅的路子养著，可装起来也是像模像样的，比之慕晓凰还多了几分书香风雅气，难怪这一路上惹得不少姑娘回头。

        这样温文儒雅的少年郎，不就是许多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吗？加之蓝素瑾长得一副清冷之姿，这几分距离感又使得她更让人过目难忘。

        慕晓凰看见蓝素瑾如此引人注目，一路走著总是忍不住想笑，若非蓝素瑾时不时地提醒著，怕是早就露出马脚了。

        走到码头的时候，两人观察了一下几艘靠岸的商船，最终走向了一艘看著甚是普通的小商船。

        船主是从西边一路顺江而下的药材商，大抵是出于恻隐之心，船上同时还载了不少客人，一同往东前进。船主姓朱，是个看上去约莫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眉目间看著甚是睿智，听说了两人的事情后只是默默地点点头，然后仔细地打量两人，神色带有几分迟疑。

        慕晓凰和蓝素瑾当然没有如实陈述，她们现在可是伪装成了两个年轻的小公子，只得说谎是家里有事，嘱咐二人去江南一带而已。

        这朱老板虽然心慈，但对于只说了片面情况的两人并不信任，一直迟迟没有答应。直到蓝素瑾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成色上好的玉珮，这才勉强地点头答应了，但眼神始终有几分犹豫，再看看其他几艘船，都比他这艘破船看起来富贵多了，想著就算是水匪伪装来打劫，也不会来他这艘，再看看两人的包袱轻飘飘的，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应当不会有问题了，这才放心些。

        朱老板领著两人上船后，此时甲板上正有几名小厮急急忙忙地在搬物资，那几人看朱老板带了人来，都悄悄地瞄了一眼，然后又继续低头做事。朱老板看了一下，然后随手叫来了角落里一个穿藏青布衣的小伙子。听见叫唤后，小伙子放下了手上的菜筐，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

        朱老板吩咐道：“阿名，给这两位带带路。两位，那我不奉陪，还得去看看准备得怎么样。”

        阿名看了一下两人，随即就直接把人往船舱里带，路上还不忘介绍几句关于这艘船的格局。

        阿名指了指走道两侧的房间道：“这里都是客房，大多数都有人住著的。楼下是厨房，还有这中间的是仓库。”

        两人都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阿名见此也没有多说，把人领到了两间相邻的客房。

        阿名：“两位，这两间还空著，你们请。”

        慕晓凰和蓝素瑾对视了一下，然后慕晓凰就面色尴尬地道：“那个，谢谢兄台了。不过，我们两兄弟，一间房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

        阿名一愣，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看，然后恍然大悟地道：“哦哦！不好意思啊，是我眼拙了，啊不是，你们自便这一间两间的，你们高兴就行。你们自便，有什么再来找我就好。”

        话一说完，一溜烟地就跑了，剩下慕晓凰和蓝素瑾两人面面相觑。

        她们，这是被误会了？

        也难怪这伙计误会，试问两个大男人，怎么会愿意睡到一块呢？就算是亲兄弟也未必愿意同床共枕，所以当二人提出睡一间房的时候，阿名理所当然地就以为两人是“那种关系”。

        气氛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那还要不要一起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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