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半魔
“关于魔尊夜离的事，你都知道多少？”
江绵绵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关注着三师兄陆辰的脸色。却见陆辰听到“夜离”这个名字，眉头便忍不住蹙了起来，他沉吟一会儿，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她，问道：“小师妹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人啊？”
“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江绵绵努力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道，“刚刚我们不是提到他了吗？话说我还没怎么听过关于魔尊的事情呢，三师兄你要是知道，就跟我讲讲呗——比如他为什么不好说话？”
陆辰听了这话，便以为她只是好奇心上来了，想要听故事，也没发觉什么不妥。于是便点了点头，缓和了神色道：“我确实知道，不过关于魔尊的故事实在太多了，大多数都是他打仗的事迹——小师妹你想听哪些？”
江绵绵对打仗实在不感兴趣，想了想，问道：“打仗的故事就算了，但是三师兄你能不能说一下，他是个怎样的人？”
“魔尊是怎样的人？……”陆辰听了这个问题，一时竟愣住了。一会儿，他才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师妹你太高看我了，我又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这些？而且……”
陆辰仔细回忆了一下，谨慎道：“而且，虽然关于魔尊的各种传说非常多，话本都能装一箱，但这些传言全都没法印证，所以根本没人知道真假。这些东西，小师妹你当故事听就好，千万别当真了啊。”
“放心放心，我没那么傻。”江绵绵撇了撇嘴道，“那和他有关的事情，除了打仗之外就没了吗？应该不会吧，比如说，他的身世、他家里的情况什么的……”
“噢，对了！”听到江绵绵的提醒，陆辰也想起了什么，恍然道，“你别说，关于魔尊夜离，还真有一个传闻流传得很广……”
“什么传闻？”江绵绵立刻追问。
这个秘密似乎很了不得，陆辰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还特意往四周看了看，好像害怕有人偷听似的。等发现云溯和云雀都远远走在前面，他才放下心来，凑近江绵绵耳边小声说：“听说，魔尊夜离他不是纯血的魔族——他是个半魔！”
“半魔？”江绵绵没想到会听到这种隐秘，一时呆了一下，眨了眨眼，问道，“什么叫做半魔……”
“嘘，小师妹，这事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啊。”陆辰忙拉住了她，小心说道。想了想，他又补充几句，“其实这也是没有影子的事情，毕竟魔尊的身世，没有人能真正清楚。但这个传言，好像因为是从魔界那边传过来的，所以很多人都愿意去信——嗯，至于半魔，就是说他有一半的血脉来自人族，和其他纯血的魔族不一样。”
“哦。”江绵绵大致明白了，却还是不解，“他有一半人族的血脉，所以会怎么样？难道和其他魔族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差别可大着呢。”陆辰立刻道。他应该也是对这个话题感到好奇，从而特意打听过，此时说起来头头是道，“半魔不会有完整的魔身，但也不完全是人族的样子，对于这种混血儿，无论魔族还是人族都不待见他们。如果是在这边，他们能隐藏身份好好过日子也罢了，在魔界就只能做奴隶。还有，一般半魔的修行天赋都很糟糕，连能结丹的都很少……”
“咦？但夜离他是魔尊啊。”江绵绵又发现了不对，打断道，“想要坐到这个位置，他的修为应该不差吧？有没有到炼虚期？”
江绵绵想着，既然此人有本事伪造云鸾的神魂烙印，那他的修为肯定在化神中期以上，很可能也是个炼虚强者。
“是啊，魔尊他很厉害。”陆辰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复杂，道，“何止炼虚期呢——他可是个大乘中期的高手！”
“什么？！”江绵绵这回是真的惊了，走在路上差点儿都要跳起来。她冷静了一会儿，才有些呆滞地问道，“三师兄，这……咱们仙门有大乘期的修士吗？”
“没有。”陆辰摊了摊手，继续叹气，“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嘛——不然你以为二十年前仙门明明形势大好，为什么非要和魔界议和呢。”
江绵绵：“……”
此刻她是真的沉默了。回想当时在小院中和夜离交谈的情形，江绵绵终于后知后觉地吓出了一头冷汗——好家伙，光知道那人是魔尊还不够惊悚，没想到他竟是这世间的第一高手，要是她当时表现得再嚣张一点，此人会不会无声无息地就把她灭了？
不过……有什么“问题”，是连一个大乘期强者也解决不了的呢？而且此人居然还想和她合作？江绵绵思忖着，心中对此人口中所谓的“问题”越发好奇了起来。
两人说到这里，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夜间的山风凉爽清新，江绵绵吹着风冷静一下，不多时也终于回过了神，想了想，开口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道：“但是，三师兄，照你的说法，夜离既然能修到大乘期，他的资质应该很好才对，而且肯定是超越一般人的好。他如果是天资很差的半魔，那这两种说法不是冲突了吗？”
陆辰听了此话，也点点头，道：“确实，所以无论是在我们这边还是在魔界，都有很多人不相信这个说法。可能魔尊他并不是半魔，当然，也可能他是半魔中非常特殊的一类，但真相是怎么样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江绵绵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到目前为止，这个话题算是结束了，但江绵绵既然有了和此人合作的打算，便还想了解更多的信息，于是再次开口问道：“三师兄，除了这个呢？关于夜离还有什么其他的传闻吗？”
陆辰想了想，摇头道：“我知道的没有了，剩下的都是他打仗的事迹。这些就太多了，恐怕今天说一晚上都说不完……唔，现在我们也快到了，这样吧，小师妹，你要真对魔尊的生平感兴趣，我那里有一些书，正史话本都有，你不嫌麻烦的话就拿去看看，随便什么时候还都行。”
“哎呀，真的吗？”江绵绵登时对这个热心的师兄感激起来，真诚道，“多谢三师兄！”
“没事，不用谢，我们是同门嘛。”陆辰笑眯眯地道，“对了，你是明天来吗？是的话我早点帮你把那些书找出来。”
江绵绵不愿多麻烦他，便道：“也不用那么着急，我明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书的事情三师兄你看着办就好。”
“好，大不了改日我给你送来。”陆辰爽快答应了。
说着，不知不觉中，两人便和云溯等人一起走回了清衡山上的内门弟子居所。江绵绵眼见自己住处到了，也不再耽搁，和同门道了一声别，便走进院中准备洗漱入睡。
月上中天的时候，江绵绵总算打理好了一切，换好睡衣躺上了床。
床铺绵软舒适，劳累了一天的身体在其中滚上几圈，说不出的舒服惬意。江绵绵打了个呵欠，刚想吹灭烛火，借着蜡烛昏黄的灯光却又看见了自己左手上那道细细的黑线，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虽然白天里，云莺突然前来杀了阵修一脉的绝大多数人后，这个诅咒看上去已经减轻了很多，但它终究没有被彻底解除，想要永远摆脱自己面临的死亡危机，她还必须再杀死最后那个人。
被云莺掳走的齐峰。
叹了口气，江绵绵抬手抚上手腕的黑线，心中明白——即使用肉眼看不见这黑线的蔓延，但它肯定还在慢慢生长着，这一个月里，它从腕间向手肘延长了一寸多就是最好的例子。
按照这个生长速度判断，她剩下的时间还有一年不到。
一年……这一年里，她一定要想到办法，找到云莺和齐峰的踪迹，并避开云莺的阻碍杀了此人。
不过，还好，原主的记忆给她提供了便利。通过查看记忆，她了解到这个仙侠世界中存在一个游离于仙门和凡人政权之外的组织，名字叫做“暗影”。
所谓的“暗影”，说是组织，不如说是一个松散的雇佣杀手集团。这个集团里没有严密的结构，也没有必须遵守的规定，唯一能够通行无阻的东西就是钱。有了钱，你可以在这里买到修为极高的修士为你办事，而且，不用考虑任何泄密之类的隐患。
当然，除了雇佣杀手外，这种组织还兼营贩卖情报，她想知道云莺的下落，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嗯，至于答应三师兄的，去他那边拿书的事情，还是等她打探完消息再说吧。
想着明天将要展开的行动，再计算了一下原主这些年攒的钱还剩多少、是不是够从“暗影”手中买几条情报……江绵绵看着蜡烛渐渐燃尽，睡意渐渐涌了上来。
恍惚之中，她仿佛看见，一个和她现在镜子中的容颜一模一样的女孩，正坐在鲜血一般的花丛中，朝她露出微笑。
我会帮你报仇的。
意识陷入昏沉之前，江绵绵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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