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愫
易说的侧脸注视起来专注又温柔，我看的出神，一路懵懂的领着他回了家。
易说对我妈妈的盛情款待有些局促。我替他解围，打趣让我妈妈认他做干儿子。我妈正求之不得呢，我估计她巴不得有一个易说这样优秀的儿子。
易说几乎是红着脸庞吃完这顿饭的，我知道我妈饭后肯定又要磨叽一堆，无非就是让我好好跟易说学，看看人家是怎么学习的，诸如此类。
我拉着易说回了自己房间，瘫倒在柔软的床铺上和他讲话，食困已经席卷了我的大脑。经过这几周的魔鬼训练，我觉得我急需放松心态。
“你随便坐，不用客气。”
易说挑了挑眉，目光定格在我角落里落了一层灰的吉他上。
“你还会弹吉他？”
我伸出右手的五指看着指尖早已消失的茧，“哦，以前学过一阵，后来为了好好学习就没弹了。”
易说从桌上抽出几张纸，轻轻拭去那上面的灰尘，坐在椅子上将琴横抱在怀里弹了几个音。
我瞬间来了精神，一骨碌的从床上滚到最靠近他的床脚，坐起身来瞧着他给吉他调音。
“你也会？”
“会一点。”易说纤长冷白的手指尖拨动着每根琴弦，另一只手调着琴头的旋钮，“但是我没有吉他。”
“那你不用手机软件调音吗？”我好奇的问道。
易说正拨动了1e弦，没有急于回答我，而是耐心的将那根弦调到满意为止。
“不用，我能听得出来。”
他挨个儿调好，又随手弹了几个和弦，问我，“你这吉他多久没碰了？”
我估摸着时间回答他，“得有一两年了吧。”
易说轻笑了一声，我觉得他或许是有绝对音准，要不然怎么会不常碰琴还能把它调的那么好听。
哦，也有可能是我太菜了。
“为了鼓励我的小翻译官继续在学习数理的道路上一往无前，我就小小的献个丑，给你唱首歌吧。”
易说眉眼弯弯，笑看着我。
我看了他很久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他的手指很长，右手和弦的指法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左手拨动着琴弦，谱出一段轻松愉悦的音乐。
鸟雀与树梢间轻咛
昼夜于万籁寂静中安宁
繁星与明月相映
我们形色匆匆
难言的种种书写在空白纸张
我却对有缺陷的月亮情有独钟
北国呼啸的寒风
南淮挺立的柏松
航行中指引我前行的灯
请告诉我他何时才能懂
易说唱词的时候语气略显低沉，和那伴奏有些不太一样。像是对不解风情的爱人的嗔怪，又像是为不见天日的暗恋而困顿。
我不禁开始猜测——他或许是有了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但却碍于面子不好向人家告白。
我的心情瞬间低落下来，易说却还满怀期待的问我，“怎么样？好听吗？”
“嗯。”我压抑着心中莫名的悲伤，由衷的赞许说，“好听，这是什么歌啊？”
易说的眸子里亮闪闪的，不知是不是把外头的繁星映在了眼底，他像个急于炫耀的小朋友，口气中都盈满了欢快。
“这是我自己写的，叫天上月。”
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首情歌。
我心中已经笃定了易说有了心仪的女生，又开始瞎猜那女生该是一副什么模样。
唔……易说生的那么好看，想必暗恋那人的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会温声细语的夸赞他新谱的曲子，成绩也一定是名列前茅。
嗯，也许这样才配的上完美无缺的他吧。
易说的家离我家并不是很远，只不过中间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
我把他送回家，自己躺在床上，透着雾蒙蒙的窗户与那一轮满月相视。
泪水自眼角经过太阳穴滑落至发间，我颤抖着指尖轻轻抹去那晶莹。
我这是……怎么了？
我每日与易说朝夕相处，结伴回家。
按理说年少时要是有了暗恋的人，那自然是会溢于言表，恨不得眼珠子都粘在对方身上才是。
但易说显然是另一个极端，他成日里除了给我讲题，便是坐在座位上看书。
我以为他看的会是什么《怎样讨女孩子欢心》、《如何追求喜欢的人》这一类的书，没想到掀开书皮一看，竟是本英文诗集。
“leavesofgrass”我念着扉页上的花体英文，用难以言喻的目光打量着他，“大哥，你都保送了还这么用功学英语吗？”
易说屈指在我额头上来了一下，“笨蛋。”
我捂着额头委屈的缩回自己那边，继续埋头和数学题作斗争。
窗外的枯枝承载着厚重的积雪，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掉落在地。
那小小一方天地便迎来了局部的降雪。
日间回暖的天气让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沉寂在僵硬冰冷土地中的嫩芽颤颤巍巍的冒了个头。
像极了少年一往无前的模样。
在听到班主任说高三同学也要参加运动会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彼时我正被易说摁着分析小球在斜木板上的受力。
“摩擦力呢？你把它吃了？”易说侧撑在桌上，指间转着笔。
“这……还有摩擦力吗？”我心虚的看着他，额头上又被按动笔杆敲了一下。
“牛顿看见你这个受力分析都得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易说添上了那个被我遗忘到天边的摩擦力，“我的小翻译官，你能不能分点对英语的爱在数理上面？”
“哎呀，你看英语它只需要背就可以啦，但是数理它又难背又难理解，我能怎么办嘛。”
易说低头帮我算着受力分析的得分，我趁机旁敲侧击的问他，“同桌，你要报名参加运动会不？”
这段时间来我已经反复推敲了易说暗恋的人选。
他平时接触比较多的也就是我们班的这几个女课代表，但也不是我看不起人，主要是这几位长的都……略有瑕疵。
排除易说不看重外表只在乎内在美的可能，那就是外班的了。
正巧，我们这一级长的最好看的女孩子就在我们隔壁班。
每次课间我都能看见她拽着自己的好朋友路过我们班门口，偶尔还能看见她朋友站在门口向里张望着，看见易说后就立马转头给她通风报信。
女孩子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我还撞见过一次易说和她交谈，她满脸羞涩，见我出现在他身后，脸红的像只煮熟了的虾子，慌慌张张的就跑了。
易说见了我略微有些愣怔，揽着我的肩膀往回走，“你那道立体几何琢磨明白了吗？回去写给我看。”
我觉得他俩八成是有点什么，躲躲藏藏、见不得人，肯定是心虚了。
不过我这么聪明，当然什么蛛丝马迹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男孩子嘛，肯定特别想在心仪的女生面前抛头露面。
假如易说主动要求去报名参加运动会，那绝对是为了给她树立一个爱运动、积极阳光的学霸形象。
嘿，你还别说，这谁能不爱？
结果易说他说，“无聊，不要。”
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笔，制止他在我的本子上画一个大大的鸭蛋，“真不去？”
易说掏出自己的红笔，毫不留情的画了一个1，“不去。这一分是看在你画的比较规整的份上，友情分。”
他的反应在我看来就是简单的抹不开面。
嗐，男人嘛，懂得都懂。
“要不你陪我一起报一个接力吧？”
看在他是我好朋友的份上，我就助他在爱情的道路上迈出历史性的一步吧！
易说眯起双眼打量我，“你一个平时去食堂回来都喊累的懒狗，跑接力？”
“哎呀，总要走出舒适圈嘛。”我用笔杆戳戳他的小臂，“好同桌，你就陪我一起吧，我一个人不敢。”
易说面上有一丝的动摇，但还是别回头去，“你有这闲心不如求两个导呢。”
我一咬牙，和他提出条件做交换，“我一天多做三道数学附加题，你陪我去嘛。”
易说瞥我一眼，加码道，“五道。”
“四道！不能再多了！”
“十道。”
“那还是五道吧……”
“成交。”
易说站起身来去找体育委员报名，我看着易说送我那本厚厚的数学必刷题发出一声长叹。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接力赛那天，我们互相别好了背上的号码牌。易说拍了拍我的后背，安抚道，“尽力就好，别为难自己。”
我在候场地压腿热身，回以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小爷我什么都行！看我给你跑个第一。”
假的，我根本不擅长跑步，完全是为了易说赶鸭子上架。
易说没再说什么，帮我理了一下衣角，和我一起来到跑道起点。
接力赛一共四圈，一人一圈，所以接力点和起跑点在同一处。
易说是第一棒，我是最后一棒。
哨声一响，易说迈开长腿蹭的一下就窜了出去，遥遥领先。
我激动的在原地喊着他的名字。
“易说！加油！”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易说在弯道处回头看了我一眼，但不过转瞬之间。
我的视线跟随着他在操场上转了一圈，见他与第二名逐渐拉开距离，在他的终点处欢欣的等待着他。
这下不是稳了吗？！
易说将接力棒稳稳的交接给第二棒，气喘吁吁的站在我面前。
我激动的在他面前上蹿下跳，“同桌你真牛逼！”
我看见他耳边的发丝被汗水沁湿——易说拥抱了我一下。不过可能是因为我接下来还要上场，只短短两秒便放开了我。
我听见他说：
“辛玦，加油。”
迷迭香的馥郁芳香似有似无的萦绕在我鼻尖，从心口处泛起一阵酥麻的感觉，一直传到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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