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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晔朝虽没有女子考科举的例子,但也不似前朝那般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书院里也不再是只有男子才能踏入的地方。

        若是家底不丰的,多会让女子在学堂里学到十三四岁;稍有些余钱的,或许会选择名家坐镇的大书院,不过通常也是学到及笄之后便不再继续往下读了。

        可姜家不同。

        姜老太年年轻时博览群书,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一古言的极力推崇者。比起时常可以在外游历增加见识的男子来说,女儿家许是只能从这书中窥见一方天地。

        是以姜家的女儿,即便到了十七岁,也是隔段时日就需要去书院里听夫子传道受业解惑的。

        姜宁安也是避不过的。

        “母亲,妹妹才到晔都,我就不能在家多歇上几日陪陪妹妹吗?”姜宁宜用指尖摩挲这蔺如之的袖口,咬着唇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虽然蔺如之也瞧着两个双生的女儿不是很亲密想要让她们多多在一起培养感情,但公公的命令她也不敢违抗。

        “你也知道你祖父的性子,平日里说什么都好,偏就是这学问一事上太过坚持。”蔺如之狠下心不去看姜宁宜的眼睛,“宁宜听话,等过几日你妹妹入学的事妥了就好了。”

        姜宁宜所在的青山书院是晔都的皇家书院,本是只允许皇室宗亲子弟入学的。但当今天子仁厚,特许一些重臣之后也能入书院。

        不过毕竟是皇子皇女们出入的地方,虽然姜宁安是左相之女,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这么一来二去就拖慢了她入学的时间。

        “姐姐不愿去书院?”姜宁安侧着头问,“是这里的夫子太严格了吗?”

        从前在淮州的时候姜宁安就不爱整日被那些四书五经环绕,逃课去玩的事也是做过的。骤然见到姜宁宜面露难色的模样,还以为自己是遇见了同类。

        “不是,不是,夫子很是和煦,”姜宁宜连忙摆手,“是我自己不想去。”

        说罢,姜宁宜左右环顾,发现彼此的丫鬟都在三步远的距离之外,这才低着头同姜宁安窃窃私语。

        “听闻今日挽花阁有新的脂粉。”

        未曾听说过姐姐是个喜好胭脂水粉的性子,姜宁安觉得有些诧异,抬头一望便看见了她有些飘忽的神色。

        “妹妹你不知道,挽花阁的东西平日里最是难买,若是去晚了少不得就买不到了。”

        姜宁安不解,一盒脂粉而已,难道不能让下头的人去买吗?

        被她疑惑的目光看着,姜宁宜似是有些不安,侧过头避开了和她的目光对视。

        饶是觉得事实并不像她口中说的那般,但姜宁安还是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

        “姐姐若是有事,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助你。”

        一听见她的话,姜宁宜眸子都在放光,“嗯?什么办法?”

        反正呆在府里也没事做,姜宁安正想询个借口出去逛逛,也就顺势卖这个人情给姐姐了。

        姜宁安拉过她的臂弯,凑在耳旁低语:“姐姐,你说这双生子长得如此相似,有什么用呢?”

        经她这么一点拨,姜宁宜立马就明白了她的话中话。

        “那就多谢妹妹了,到时候我买回脂粉给你院子里也送上一份!”

        “宁安,这样做真的不会被发现吗?”二叔家的姜宁宛坐在马车上,有些神色不安。

        姜宁安轻轻晃悠着团扇。姜宁宜的肤色比她白,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来,她特意让抱珠给她上了一层脂粉,倒是觉得更沉闷了些。

        “堂姐放心,你一开始不也是没瞧出来吗。”为了能够学得更像,她还特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试图营造一种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的感觉。

        “但是……”姜宁宛的性子谨慎,像这种出格的事从小到大都没干过几件。

        将外衫的袖口往下拉了拉,姜宁安觉得有些奇怪,她和姜宁宜明明是双生子,为何她竟比姜宁宜的身长还多上一寸。

        “哎呀堂姐你就别担心了,姐姐这不是还特意让我带上了如霜吗?”如霜是姜宁宜的贴身丫鬟,姜宁宜平日里的习性她最是清楚不过,“有什么事如霜会帮我打掩护的。”

        怀玉跳脱,她怕那丫头在书院里说漏嘴,便打发她去街上打探打探晔都的时令零嘴买些回来解馋,身边只跟了抱珠和如霜。

        借口她都想好了,就说妹妹初来乍到,派丫鬟抱珠来书院里看看。

        甫一踏进书院,姜宁安就瞧见一个粉群女子神色里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宁宜你今儿怎的来了?”女子挽上姜宁安的右臂,“今天不是……”

        女子的话没说完,似是这话题不适合在这种地方讨论,语气也是含糊不清的。

        姜宁安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姜宁宜不想让人觉得她是个注重外表打扮的人。

        但她也不敢随意搭话,佯装咳嗽看了一眼如霜。如霜连忙躬身请安:“平阳郡主安好。”

        郡主?那就是个皇室宗亲了。

        摸不准姜宁宜的关系和她怎样,也摸不准这个郡主的性子,姜宁安只好继续扮演自己姐姐的身份,“祖父不让我去。”

        平阳郡主许是认识姜老太爷,知晓他的秉性,也并未觉得奇怪。

        “前几日我感了风寒没去姜家,听说你那妹妹回来了?”不等姜宁安回答,平阳郡主的问题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你们当真长得一模一样?那性子也是一样的吗?她人怎么样啊?”

        长得怎能不像,这不是把你唬住了吗。

        当然这话姜宁安是铁定不会说出口的。

        若是这种自己评价自己的事让别人来做指不定会让人觉得羞于启齿,但姜宁安岂是一般人?

        “嗯,我妹妹回来了。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像到就算我妹妹现在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的那种;性子倒是有些不同,我那妹妹比起我来更是娇俏活泼;性子也是一顶一的好,我在晔都没见过比我妹妹还要惹人喜爱的女子。”

        听着她自己夸自己,知晓内情的姜宁宛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平阳郡主正想在问问什么,就瞧见夫子进来了,吐了吐舌头只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书院里多得是些不知世间疾苦的宗亲世家子弟,谈起家长里短来不见得会比妇道人家们生疏多少。

        “姜宁宜,你妹妹怎么不来书院?”

        “我还没见过双生子呢,下次你俩一定要站在一起让我好好瞧瞧。”

        “宁宜你今日怎么看起来长高了?”

        这句话换来了姜宁安的眉头一跳,眼珠一转瞬间想好了一个说辞,“是不是今天的发髻梳得太高了啊?”

        好在对方没有再追问,而是更多的将兴趣放在了姜宁宜的双生妹妹——也就是自己身上。

        姜老太爷大寿的时候,姜宁安虽然在众人面前露了面,但本就不是正经地主角,也不好抢了自家祖父的风头,是以她也没有过多同晔都的官家子弟们交谈,更多的是在各家主母的面前晃悠。

        今日反倒成了她踏入晔都圈子的第一步。

        而她扮做姐姐没有被人认出来这件事,让姜宁安沾沾自喜。

        与围在姜宁安身旁问长问短的人不同,角落里还坐着三个人。

        一紫色长袍的男子侧过身子,双眼在那群人堆里转了转,对着他身后的两个人不屑地抱怨道:“你说这些人就跟没见过世面的一样,一个双生子有什么稀奇的。”

        “城东李家的那对双胞胎儿子,怎么没见他们这么感兴趣过。”

        他左后方的一个身着蓝色圆领长袍的男子满不在乎地将手中的话本子往下翻了一页,“凑热闹呗,过几日就好了。”

        没能得到另一个人的回应,紫袍男子转过头看向一只手靠在后桌慵懒地像是在晒太阳的男子,“泽明,还是咱们见多识广,对吧。”

        被他点到名字的正是前几日溜出姜府被母亲知晓后罚了整整一个月银钱的阮明泽。

        以他的位置看不见姜宁安的全貌,依稀只能望见她发间的簪子上挂着的金铃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晃荡着。

        那日他不在,也是之后才听人说姜宁宜还有个双生妹妹的。

        他还以为,当初是她骗他的呢。

        紫袍男子正沉浸在他描绘的众人皆醉他独醒的场面里,殊不知他的队友起身踏入了他不屑的那片天地里。

        阮明泽也不费心挤进去,只是站在外头喊话:“姜宁宜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那传入耳中的声音让姜宁安觉得有一丝熟悉,但却死活想不起来是在哪听过。

        好在下学之后如霜忧心露馅,第一时间赶到了姜宁安的身旁,“阮公子寻我家小姐可是有事?”

        又是姓阮,怎么这晔都里这么多姓阮的人。

        “自然是有要事相商了,还请姜小姐移步。”阮明泽的态度坚持,似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

        姜宁安又不是那等畏手畏脚的人,何况这大庭广众之下,有什么好怕的。

        “之前是我认错人错怪了姜小姐,还请姜小姐原谅。”

        忽如其来的道歉让姜宁安不知所措,含糊着嗯啊了一声,也不知是在认同他的话还是在敷衍。

        也不知今日是不是魔怔了,阮明泽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姜宁安发簪上的金铃上,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

        身为男子的阮明泽或许不懂,但要是让一般的闺阁女子来看,定是会看出什么端倪的。

        晔都位于天子脚下,民间如何先不论,但越是受天子信任的官家,越是在意稳重二字。

        是以这类的女子,在外甚少会用铃铛一类容易发出声响的小配件,唯恐会发出聒噪的声响惹人厌烦。

        毕竟想要走出不疾不徐的步伐,可是很累人的。

        而在淮州又不一样,淮州地大物广,更讲究一个随性而为,对女子的约束相对也更少。

        但仅凭一个发簪也不能说明什么,人人都知道姜宁安是从淮州来的,给亲姐姐送个带金铃坠子的发簪,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思考着该怎么同眼前之人打探点关于姜宁安的事,阮明泽舌尖在牙间轻轻一抵,随后开了口,“不知在下若是请姜小姐吃饭赔罪,姜小姐可愿赏脸?”

        正在姜宁安觉得他竟这般直接的时候,阮明泽又补充道,“当然,姜小姐若是怕只我二人会落人口实的话,叫上你的姐妹也是无妨的。”

        没指望她会答应,这只是阮明泽的表面说辞,只要等着姜宁宜拒绝之后他就可以用赔罪为借口上姜家的门了。

        “好啊。”姜宁安虽不知道他要赔的是什么罪,但又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这般的干脆利落让阮明泽错愕,上下打量起了姜宁安。

        不似平常见到他的时候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反倒是大着胆子同他对视。

        阮明泽想了想,指着姜宁安笃定:“你不是姜宁宜,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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