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旧相识？
黛玉冷冷地看着坐在高台上，如今巴比伦最高的统治者尼布甲尼撒二世，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犹太国的公主？”
尼布甲尼撒二世读泥板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火光摇曳中少女愤怒的眸子，没有说话。
“为什么当初不拆穿我？还让我接近你的妻子？你就这么放心？”火光在黛玉眼中跳跃，她此时像极了下一秒就能扑火的飞蛾。
尼布甲尼撒二世皱了皱眉：“因为你忘了。”
“那你现在可以惩罚我了，我已经全部记起来了。”黛玉蹙眉，有些跟不上这位君主的脑回路，只得一字一句的说道。
“惩罚了。”尼布甲尼撒二世放下泥板，目光不离黛玉，他似乎能透过火光看到黛玉炸毛的样子：“惩罚了你的父亲，和所有希伯来人。”
“凭什么？”黛玉忽有些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黛玉竟感觉他笑了，声线有几分柔和：“你父亲降而复叛，作为宗主国惩治他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黛玉嗤笑：“想不到你们这种靠叛主得来的国也有脸说这句话。巴比伦的王，你怕不是忘了自己的祖宗那波帕沙尔当初是怎么背叛亚述的？不过是天道有轮回罢了。”
“先祖是有能力，有实力才能如此。”尼布甲尼撒二世侧目看着她，似乎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后辈：“可你父亲呢？他不过是拿你们整个国家来赌一场注定惨败的局，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个结果。”
“但这个结果凭什么让那些无辜的子民来承担？就算是我父亲一时糊涂，为何要拿他们开刀？”黛玉撇了撇嘴：“别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你不过和我父亲一样为了自己已然膨胀到变成怪兽的欲望而服务，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子民当人看！”
“够了。”尼布甲尼撒二世的耐心似乎到了极限，语气忽有几分强硬：“自古成王败寇，你们国家败了，那所有的东西都应该臣服于我，包括你。你别以为我现在这么纵容你能在我面前放肆，就当我真不敢杀你。”
“怎么？被戳中内心那阴暗的秘密了？还是听惯了在你身边那群像狗一样贪生怕死维护你的人说的好话，听不进真话了？”黛玉看着阑珊火光中的君主，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告诉你，尼布甲尼撒！要么你现在就拿那把剑杀了我，要不然你一辈子都别想在我这里听到什么恭维你的话！当你的铁骑从我的国家身上无情的踏过去时，就注定了我们的血海深仇！”黛玉才不怕，她就是想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所以最好快些！
“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尼布甲尼撒二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他似乎很累，斜倚在王座上，湛蓝的眸子在火光中映出这只正在炸毛的埃及小神兽，不知为何突然轻笑出声。
“笑什么？”黛玉撇了他一眼，连声音都哀怨无比。
尼布甲尼撒二世换了只手支着额头，看着她：“这还是你第一次冲我发脾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种感觉很新奇。”
他的话宛若一盆冷水浇灭了黛玉心中的无明业火，她是真的跟不上这位五千年前君主的脑回路，丧气地随意坐在殿下的石凳上，有气无力地看着他：“所以你究竟要我怎么样才肯处死我？”
“你想死？”尼布甲尼撒二世听到她的请求，轻轻皱了皱眉，立起身子，长长的金发划过王座显得格外旖旎，他的眼眸落入一丝星光。
黛玉闭着眼喃喃道：“国破家亡，父亲朋友客死他乡，我在这世上已无牵挂，惟愿一死，有什么问题吗？”
“很遗憾，据我所知，你父亲在生前要你来和亲，所以就现在而言，你是我的妃子。”尼布甲尼撒二世自王座起身，踏着黛玉加快的心跳声朝她走来，他蹲着下身子与黛玉平视，忽笑了：“所以你不是无牵挂，自从你踏进巴比伦尼亚那一刻开始，你的所有都属于这里，属于我nebuchadnezzar，知道了吗？”
黛玉心跳声似乎能穿破心脏，她伸手推开他，当即跳离他几米远，她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难不成尼布甲尼撒二世和这位犹太国的公主真的曾经认识？为何这位君主待她如此宽容？
或者说犹太国国王之所以会将女儿送来和亲也是因为投其所好？但是尼布甲尼撒二世并不领情，依旧灭了犹太国，犹太国国王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且不论他俩之间本就隔着灭族杀父之仇，已是不可能逾越的鸿沟。
虽然在古代，差个三十多岁不算什么，但对黛玉而言完全是会嫁了个爹啊！简直不能接受！何况也没听说过尼布甲尼撒二世有希伯来人的王妃……
难不成付清悦弄乱的是她和尼布甲尼撒二世的红线？！
摔！不干了！
尼布甲尼撒二世湛蓝的眸子注视着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埃及小神兽，如今跟焉了的花朵似的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戒备。
毫不怀疑，他只要一接近，这只小神兽就会亮出她的爪子来挠自己。
外表看着柔柔弱弱，但性格怎么如此火爆……不由令他失笑。
正当大殿陷入诡异的沉寂时，忽有士兵上前禀报，黛玉当即转过身将自己藏进石柱里，试图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尼布甲尼撒二世自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倒是让士兵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战战兢兢地跪下，语气都有些迟疑：“王……王……祭司大人求见。”
透过石柱的缝隙，黛玉清楚地看到尼布甲尼撒二世眉头皱起，嘴角的笑意霎时凝固，连捏着酒杯的手都有些不耐烦。
神权和王权的斗争一直是西方史中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看来新巴比伦也不能例外……
那位年轻的祭司很快便走了进来，他一眼便看到了试图钻进石柱里的黛玉，又飞快抬眸看向在火光中明显不悦的王，眼神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很快恢复了镇静：“还请王能将这位小姐交给我们神庙来处置。”
黛玉被他一指，嘴唇微微泛白。
“若是我不同意呢？”尼布甲尼撒二世拿起酒杯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目光有些许施压。
年轻的祭司顶着这威压，依旧不肯松口：“王，您也知道这件事由神庙处置最为合理……”
“不同意，我不想说第三遍。”葡萄酒甘甜中又带着些许酸涩，令火光中的君主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年轻的祭司张了张嘴，在退出去前，他的目光忽然瞟到了依旧躲在石柱旁的黛玉，闪过一丝沉思。
“等一下。”黛玉接触到他的目光便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从石柱旁走了出来，明明是单薄到一阵风都能吹走的身子，却屡次说出那些寻常人都不敢说的言语：“不要试图用别人给我顶罪，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想惩罚人便将我带走，我愿意接受你们巴比伦马尔杜克神的审判。”
年轻祭司眼眸不由划过几丝赞赏，他连忙回身看着王座上侧头注视着他们的王行礼：“那么……王您意下如何？”
“与他无关，我有决定自己选择的自由。”黛玉立起身先踏步走了出去。
“这……”年轻的祭司一时也是哑然，虽然他一开始也打了随便找个替罪羊的主意，但没想到这姑娘这么配合，倒让他一时无措。
尼布甲尼撒二世看着少女大步远去的背影，湛蓝的眸子尽是无奈，又饮了一杯葡萄酒，声音都有些沉闷：“别伤她性命。”
年轻的祭司一下便明白这是这位巴比伦最高统治者最后的底线……
但他又思考了一下神庙里那些老顽固们，不知道为何忽打了个寒颤，这下倒是他要两面不讨好了，难怪把差事派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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