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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凤嘉清站在她身前,挑起盖头后一阵熟悉的沁人香气扑向他鼻端,但他好似看不分明,他的眼前只有镶金嵌玉珠光灿灿的凤冠,还有那张映入自己眼底的粉脸,她的眼睛太过明亮,灼得他微微别过了脸,在她身旁坐下。

        六姑娘眼波流转,听到屋子里的人开始笑着夸赞她的容貌,只是她也不知真假,似这般白粉刷面,她们还能瞧出来她美不美?好看与否?她觉得哪怕明日她卸了妆在她们面前走一遭这些人也不见得认得出她来……

        她此时的思绪是如此的杂乱,天花乱坠,无边无际,还有处在陌生人群眼前的轻微紧张加窒息,喜娘开始在床上撒五谷,什么红枣、桂圆、莲子、干果、花生通通都招呼过来,凤嘉清挨了好几下,他是不觉得疼的,却忍不住伸出手挡住了她。

        六姑娘在一方袖袍间转眸去看凤嘉清,眨巴眨巴眼睛,意思是其实她不觉得疼啊。两人正对视着,那边夫人们又笑起来,“这就开始心疼了!”

        凤嘉清不说话,一双长长的凤眼只看着坐在自己身畔之人,六姑娘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向方才说话那人看过去,见是个穿着酡色刻丝妆花缎褙子的年轻夫人,瓜子脸儿,白白净净的面孔,见她看过来便弯了弯唇角,她也浅浅回了笑,复低了头。

        这时一个妇人上前一步,她手上端着甜白瓷的小碗,六姑娘知道这是什么,这牵扯到一个风俗来着……果然,她就着那妇人伸过来的筷子咬了一小口,嘴巴里立刻生生涩涩的滋味,就是个半生不熟的饺子,那夫人收了筷子笑问道:“生不生呀?”

        一屋子人都把六姑娘盯着看,都憋着气儿等着笑呢,谁知她脸皮太薄,抿着唇让众人候了半晌,几乎一口气就都过去了,才用轻如蚊呐的声音回道:“生。”

        终于可以笑了,众夫人们于是哈哈笑起来,六姑娘感到很头疼,她最讨厌的就是吃生的东西,幸而——这一生她只成这一次亲。

        脸颊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终于慢慢的烧红了,还是因为那一层白粉,其实看不出来她脸红来着。

        接着就是喝交杯酒,也就是合卺酒,六姑娘接过凤嘉清递给她的白瓷小酒杯,两人的手臂以一种****的姿态环住了对方,她鲜亮的眼睫颤了颤,抿了口杯中醇香的酒水。放下酒杯,凤嘉清抬眸看她,只觉得周身皆是眼前人的温柔气息,还没出去应酬酒宴,心仿似已经醉了。

        “等我回来。”他凑在她耳际喃了句,勾着唇角大步走出房门。

        六姑娘动了动唇,脸蹭的一下再次红了,不过又是因为那层粉,别人都瞧不出来。众女眷们在里头笑闹了一阵,不多时也出去吃酒席了。

        等人一走光,门才阖上,六姑娘马上摊在了床上,床上悬着嫣色的帐幔,随着她的躺倒轻轻摇晃着。雪珠立马走了过来,“姑……夫人快别躺着了,门边两个丫头张着脑袋朝这里看呢。”

        什么丫头?六姑娘坐起身子,这时欢喜领着那两个丫头走了过来。一见之下颇觉意外,竟十分的漂亮,不娇不艳,两人都是很清爽的长相。就笑着问道:“都叫什么名字?”

        左边一个悄悄拿眼打量着六姑娘这个新夫人,说道:“奴婢叫采薇。”右边一个马上也道:“奴婢子衿。”

        六姑娘一听之下挑了挑眉毛,当她没念过书?这都是《诗经》里摘出来的名儿,丫头何必叫这样刁钻的名字?不行,有时间她得給她们改改。

        她肚子有些饿了,就命她们出去弄点吃的回来,一边让雪珠和欢喜伺候着把脸洗干净了,她真怀疑自己说话的时候也在扑扑掉着粉。

        不一时洗干净了脸换了身月白染花的寝衣,那两个丫头便回来了,六姑娘端着小碗随意吃了几口,就挥手叫她们出去了。雪珠上前道:“姑娘,王妈妈打听过了,这两个丫头不简单。”

        “怎么说?”她看着燃着红油的粗粗龙凤烛火,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许多先前刻意忽略的东西,比如通房,比如妾室,再比如……

        雪珠回道:“那个脸稍稍长些的,叫采薇的,在姑爷去漠北前是被抬了做通房的,还有那个子衿,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人,对了,那采薇当年是太太給抬的通房,先时约莫也是在太太屋里当差的。”雪珠暗想,能在一众丫头里被老夫人、夫人挑中了送进姑爷房里的人肯定不简单,不然为何偏偏是她们,不是别人?

        六姑娘点了点头,脸上现出了几分落寞,旋即又抛开不想了,她揉了揉眼睛靠坐在床沿,轻声吩咐着,“我先眯一会儿,他回来了你们要叫我。”

        雪珠欢喜都知道她说的“他”是谁,不觉弯了唇。

        六姑娘睡得迷迷瞪瞪的,听见房门轻响,她警惕性高,撑着手就坐起了身子。

        凤嘉清走进来,身上弥散着浓烈的酒气,熏得她皱起了鼻子,他站在屋子正中定了定神,身子却摇摇晃晃的。

        六姑娘想了想,觉着这时候身为妻子的自己应该上去搀扶住才显得有爱,于是脚一蹬就要下床,没想到因之前她睡姿不端,右腿麻了,缓了一下她一不小心踩了自己裙角,整个人直直地朝前扑了过去。

        凤嘉清始料未及,酒一下子就醒了泰半,堪堪接住她两人便一起摔在地上。屋子外雪珠和欢喜听到动静想进去看看,王妈妈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眯着眼睛道:“不可进去嗳。”

        屋子里凤嘉清的头撞在桌脚上,发出响亮的一声“砰”!不仅他酒意全无,六姑娘也睡意全消,急问:“你……你痛不痛?”

        “痛!”凤嘉清咬牙,疼得“嘶”了声。

        听他这样回答她深感意外,但眼角瞄到他方才撞到的桌脚她心就虚了,她想他也没练过铁头功不是,于是伸了手在他撞到的地方轻轻软软的揉。

        又过了一会儿,她担忧地问:“还痛不痛?”

        “……痛。”他慢悠悠地答,伸手覆住了她软香一样撑在自己身上的手,狭长的丹凤眸子攫住她眼睛。

        被他灼灼地看着,许久,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下子抽出手捂在自己心口上——那里扑棱棱跳得厉害。

        头低下,几乎要垂到胸前,纳纳道:“既然……既然你说不痛了,那我拉……拉你起来,你喝醉了你知道嘛……”

        六姑娘说着从凤嘉清身上爬起来去拽他,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拉住他的手臂,可他明显不配合的样子,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她实在累了喘着气坐在他边儿上,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颇有些气鼓鼓的意思。

        “明儿……”

        凤嘉清低低唤了一声,突然一把圈住了她禁锢在怀里,她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地闭上眼睛。静了好一会儿,想象中的唇却没有落下,她红着脸微微睁开眼睛,似乎看到他薄薄的唇翘了翘,转而一个吻便落在她颤动的眼角。

        “那一次,我不是故意那么说……”他把头埋在她颈间,身上散发出的呛人酒气熏进她鼻子里,不禁咳了咳。他却一寸一寸收紧手臂,把她紧紧的拥在怀抱里,像是要融进自己骨血。

        烛火憧憧,将他们交叠的身影投在身后蜀绣白孔雀牡丹四扇屏风上。六姑娘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思索着道:“要不,你先去洗个澡?”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但是手上也舍不得推开他,因此很是纠结。

        凤嘉清怔了怔,缓缓松开了手臂,看到她粉面生晕,一双清澈如洗的眸子无辜地看着自己,不由抬袖闻了闻,然后就站了起来,六姑娘马上朝外吩咐出去,雪珠和欢喜忙不迭跑进了隔间准备浴桶热水绸巾……

        凤嘉清沐浴去了,不久雪珠和欢喜双双进来,六姑娘那时还出神地坐在地上,她们吃惊地叫了一声就把她拉起来,王妈妈一进来看着那主仆三人大眼瞪小眼的样子不禁抚额,她知道欢喜和雪珠不通人事,因此把她们找借口支了出去,自己独自为六姑娘卸下满头的钗环金饰。

        六姑娘用象牙梳梳拢着一头油光水滑的青丝,抬眼纳闷地瞧着王妈妈。“妈妈还有什么事?”

        王妈妈犹豫了半日,终于心一横塞了本册子在六姑娘袖子里,“姑娘好生瞧瞧,老奴先出去了!”说完脚底抹油一样消失在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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