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她竟然懂他
方世明猛然坐起来，眼里的酒意顷刻间尽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冷意，“你疯了？”
杨万华心里一咯噔，暗道怕是要遭，可是为了女儿，她只能豁出去了，于是眼泪汪汪地拉住方世明的胳膊，低声哭诉，“你看咱们的女儿多乖，多懂事，这么多年来背着个拖油瓶的名声，她一句怨言都没有，现在被别人害了，却没办法为自己正名。她这几天也不怎么说话，就自个儿在房间里闷着，我这个当妈的看着心里疼啊。世明，事情的始末你也看到了，咱不能让诗曼吃了这个哑巴亏啊。”
这眼泪一半是做戏，一半是真的为自己的女儿疼惜。杨万华抬起手擦了擦眼角。
看着她的眼泪，方世明心里一软。
的确，杨万华跟了他这么多年，一直被说是续弦，其实她才是他的第一任妻子，这种委屈她也默默的受了。还连带着方诗曼，人前人后的忍气吞声，他不是没有感到愧疚。
只是仍然不行。
方世明的目光慢慢柔和下来，一只手按在杨万华的肩膀上，“诗曼的事情，我会想法子。但是她的身世，现在不要说出去，还不是时候。”
方世明已经有所让步，杨万华也不敢得寸进尺，只好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侧，睡下了。
第二天，杨万华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她心里惦记着昨天方世明说的话，起床梳洗了一番，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匆忙去了方诗曼的房间。
方诗曼也刚起身不久，眼窝底下一团青色，化妆也不能完全遮掩，显然昨天没有睡好。
杨万华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不得不把方世明的话转告给她，还不放心地叮嘱了一番，“诗曼啊，你爸爸说了，这件事，先不要讲。去参加宋家晚宴的时候，你可别乱说话啊。”
方诗曼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她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杨万华担心她想不开，殷勤地拉着她的手说，“妈陪你去逛街吧，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逛街了吗？”
方诗曼兴致缺缺，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往楼下走去，“我不想去。”
杨万华一个人站在原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周氏大楼。
周启年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目光笼罩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群，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从上次发生争执后，周启年就察觉到自己对方圆的感情，觉得方圆没什么优点怎么就喜欢上了，心里有点抗拒，想冷淡她一段时间大概就没兴趣了，所以一直没有主动联系。
让他无奈的是，内心偏偏又天天想见方圆，于是只好假借答应宋树明的邀请，打算在远处看看她，没想到却遇见宋树明对她用强的一幕。
他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处境这么水深火热，自己之前真是太过于不了解她。
是无意还是刻意的忽略？周启年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故意答应和方氏集团的合作，以便有更多的机会进出方家。
当同样的情况重演在方家门口，他再次想也没想地冲出去阻止之后，心里仿佛有个人对他轻轻一哂。
认了吧周启年，这辈子就是她了。
顺手抓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周启明想用工作来消除这些纷乱的想法，逃避所带来的却是更加的烦躁。
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啪！”放弃抵抗一般扔下了手中的文件，周启年拿起了手机。
电话接通的声音没响多久，很快被接起来。
“今天下午七点，我来接你。”
方圆似乎在处理数据，但还是很快答应了，“好。”
挂断之后，那些烦躁的情绪却莫名消失了，就像刚来时那样让人丝毫不设防。
两人之间的对话不过寥寥数语，周启年竟觉得立刻平静下来。
难道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她了吗？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左手撑着头低低一笑。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好好地听从内心，好好地宠着她吧。
到了下班的点，方圆仍和以前一样留下来加班。
一方面是因为现在人比较少，以便她拿到更多有用的资料，另一方面是因为今天下午要和周启年会面。
前几天宋树明在方家强迫她的事情被他撞到，他救了她，无论如何，还是要表示一下谢意的。
方圆不经意的想起周启年救下她时坚定的神色，内心某块懵懵懂懂的地方，仿佛被狠狠一撞。
不过这样的悸动很快就被随之涌起的担忧压了下去。
和宋树明的关系已经变得岌岌可危，本来隐藏的矛盾，这时候都悉数暴露到了表面，说不定很快就要撕破脸。
想到这里，方圆有些头疼，如果真的和宋树明连表面上的和谐都维持不下去，那她在宋氏的身份还是有些举步维艰。
现在她还没有拿到任何对周启年来说有用的消息……
方圆摇摇头。
自己是太过于冲动了，如果刚开始能听从周启年的，不要一味地提起解除婚约这件事情，说不定宋树明还不会那么快地采取行动，步步紧逼。
就是因为她想退婚让宋树明有了危机感，所以他才会紧迫地想生米煮成熟饭。
她果然还是社会阅历不足，有点沉不住气。
窗外的霓虹渐渐依次亮起，方圆看了看公司墙上的挂钟，把一干杂乱的思维都抛在脑后，照例把这几天以来收集到的数据文件收起来，和着需要带回家处理的工作文件一起塞到包里，带着往楼下走去。
停车场却没有发现周启年的车，方圆疑惑地往前面走了两步，果然见到一辆玛莎拉蒂，停在十字路口的转角处，周启年闲闲地倚在车门边，对她招了招手。
方圆四下望了望，没有人注意到她，于是快步走过去，“今天怎么没到公司门口？”
周启年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安排她坐进去，“大门口和停车场都有摄像头，这车太招摇。”
方圆想起他上次开的那辆奔驰，“你上次开的车呢？”
周启年淡淡的解释，“来不及去换。”
他没有说的是，他处理完周氏的所有订单之后，已经六点半了，他不想回去换车，以免错过她。
方圆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端端正正地在车里坐好，不再说话。
周启年绕到驾驶室打开车门进去，熟练地启动车子，“今天想吃什么？听你的。”
方圆奇怪道，“不是每次都去海边的那家主题餐厅么？”
随即她又有些紧张，“是不是那个地方被别人发现了，所以我们要换地方？”
周启年看着后视镜把车倒出来，还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隙瞥了方圆一眼，笑了一下，“每次都吃一样的东西，任谁都会腻的，我可不想你对跟我见面的回忆，充满了海鲜味。”
他难得幽默，方圆惊讶之余，心情倒真的被逗得放松了点，“城外有几家中餐挺好吃的，你要是没什么忌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两人都没有什么特别不喜欢吃的东西，所以没花多少时间商议，就选定了一家离主城比较远的饭店。
去远的地方主要是为了防止意外被窥见，出了城，方圆确定没有人会看到或者跟上来，紧张的情绪才放松了点。
这几天，每次和周启年见面或者通话，方圆都小心再小心，神经被紧绷到了极限，几乎到了步步为营的程度。
宋树明几次三番地被坏了好事，很可能对他们的关系有所怀疑，所以她必须更加谨慎，以免露出马脚。
现在到了一个完全自由的环境，那份积累起来的疲惫才无穷无尽地涌上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方圆选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车椅背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原来他们的世界这么累，方圆想。
周启年注意到了这叹喟似的一声，立刻平稳地将车速放缓。虽然这车的防震效果很好，但潜意识里仍怕惊了她，“很累？”
方圆懒懒地睁开眼睛，“我还好，毕竟只是这几天而已……倒是你，每天都生活在比我危险的多的环境里，所以，是你比较累才对。”
想也知道，周启年旗下管理那么多下属，面临那么多业界的敌人，每天都有人想着将他取而代之，也有人做梦都想整他，打败他，他的处境比她不知道难了多少倍，真不知道他都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周启年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我已经习惯了。”
的确，他也有过很艰难的时候，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尊敬的人赶尽杀绝，在他东山再起的时候，又给了他狠狠的一击……所以直到现在，他所有的重要事务都喜欢亲力亲为，谁都信不过。
但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他早就已经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本事，对谁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外界都传他心狠手辣，成为他对手的人，听到周启年这个名字无不闻风丧胆。
不过，大家都对他佩服得紧，也惧怕得紧，倒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这个问题，今天，这样的话竟然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嘴里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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