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残忍的事实
方圆茫然的摇摇头，这种时候也顾不上和杨万华置气了，“我怎么会知道？”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方圆心里也不知道是悲是喜。
这一天终于是在她的百般纠结中到来了。喜的是她终于不再需要继续受良心的谴责，忧的却是，方世明无论如何还是她的直系亲属。
单从私心上来讲，她并不想这么快就切断这份唯一的联系。
脑子里想着天马行空的事情，杨万华叫了她几声，方圆都没有注意到。
“你到底要不要去向周启年求情，给你爸说说好话？”见方圆不搭腔，一直态度还算良好的杨万华有些不耐烦了。
她本就已经放低身段，现在这死丫头竟然装作听不见？饶是她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样的冷遇，更何况两人之前本来就不合。
“什么？”方圆被这才回过神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重复了一遍，“我会不会跟周启年求情？”
所以现在，是杨万华来找她帮忙了么？
开什么玩笑，就算她真的会为方世明做些什么，也不会看在杨万华的面子上。
“是。”杨万华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仰着头直直盯着她，“你就直说好了，别绕圈子。”
“哦，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那我也就直说了。”方圆一只手将乌黑的发丝顺到耳朵后面，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微笑，“做什么决定原本就是我的事情，但是你非要我一个答复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方圆故意将语速放得很慢，“这件事情由你出面来跟我说的话，肯定没门。”
说完还没等杨万华露出愤怒的表情，她就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自始至终，她连请杨万华进来的话都没有说一句。
关上房门之后，方圆也没有从窗口查看杨万华是否离开，转身继续坐在沙发上。翻看了两页食谱之后，实在没有兴趣继续看下去，于是起身踩着柔软的地毯，径直去了二楼卧室。
躺在床上，方圆也还是睡不着午觉，只能任由思绪万千。
刚刚对杨万华说的话，语气是重了一点，但是这恰恰就是她想表达的东西。
杨万华在方家嚣张了太久，现在有机会打压一下她的气焰，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可是这种小小的报复之后，方圆不得不认真考虑起她说的话来。
到底要不要为了方世明，向周启年求情呢？
从仁义孝道的角度来说，她求情是势在必行的事情，而且她一直都觉得，不想让方世明就这么离开人世，毕竟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丝联系。可是如果从个人感情出发，她对方世明的感情又实在所剩不多。
他之前所做的种种事情，已经让她对他彻底死心。
对母亲的背叛以及陷害，对她本人的利用和冷淡，统统都让方圆觉得，方世明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或许，她应该先向周启年问清楚，方世明的犯罪程度是否足以让他判死刑？
方圆盯着天花板长长的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
而这边，杨万华如今来造访方圆的目的尽人皆知，应周启年的吩咐，家里的管家自然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周启年。
“行，我知道了，随时向我汇报事情的最新进展。”周启年放下手中的工作，活动了一下手指。
事情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果然，杨万华走投无路之后，便是去找方圆。
半晌之后，手机再次响起。
“少爷，杨万华离开了，但看她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管家的声音再次传来。
“好，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周启年此时也无心再继续工作了。
这次方圆的做法倒是令他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以方圆的性格，应该会摒弃前嫌，应下杨万华的请求。可事实是她并没有。
莫不是她的女孩，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终于长大了？
周启年抿了一下唇，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方圆的善良他是一直了解的，今天拒绝杨万华的要求，肯定不是因为她不想求情，而是单纯的不想遵从了杨万华的意思。
现如今，方圆很有可能在家里犹豫要不要救人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她可能真的有想法要去帮方世明，要蹚这趟浑水了？
不，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涉毒案件复杂多样，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被牵扯进去，虽然他的势力已经足够保住她，但是外人的风言风语，不一定是她一个小姑娘受得了的。
缓缓地起身走到窗前，周启年目光淡淡地眺望着远方，眼神中的担忧一闪而逝，转而变得坚定起来。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她吧。
他就不相信了，这丫头在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后，还能义无反顾地愿意出手，去帮她那个所谓的“父亲”。
虽然这种做法对她来说比较残忍，但目前看来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周启年心中暗叹一声，径直地走到桌前拿起外套，给何文打了电话交代清楚公司的一切事务，便离开了公司。
线条流畅的玛莎拉蒂缓缓地停在了周家别墅门前，周启年跨步下了车，在门口抬头望了望那个熟悉的房间，然后也不再拖沓，径直往家中走去。
方圆在床上躺了好久，仍然没有得出头绪，整个人都有些困顿起来。
太阳慢慢地往西边划过去，她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有人开门进来，甚至瞬间清醒过来。
方圆翻身从床上坐起，看往门口的方向，“启年？你回来了。”
“嗯。”周启年见她这么晚了还在床上睡觉，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快速走过来，大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生病了？”
“没有。”方圆动作极慢的摇了摇头，“在想事情。”
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周启年一瞬间就了然了，“在想，方世明的事情？”
“这……”方圆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好承认。
他和杜景明花费了那么多时间才完成了缉毒的事情，而且总体来说，这的确是在造福人民。她现在吐露出这种意思，他不会以为自己在拖后腿吧？
“没关系，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周启年看她脸上的神色闪烁不定，立刻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安慰了一声，“但是你要想清楚，是否真的要掺和进这件事情。”
“我……”方圆欲言又止，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周启年止住了。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周启年把一个移动硬盘从口袋里拿出来，又搬来房间里的电脑开机，“这个音频，我想给你听听——你也许会觉得不能接受，但是我希望你理智一点，听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帮他。”
“什么？”方圆有些呆愣，坐在床上没了动作。
直觉告诉她，周启年口中的那段什么音频，并不是她想听到的。
“你马上就知道了。”周启年握住她的手，似乎是要传递给她力量，另一只手扶着电脑。
电脑开机很快，周启年狠了狠心，把移动硬盘插进了USB接口，找出了那段录音，点击播放。
他深深地明白，现在如果不说清楚，对她来说，伤害更大。
那段录音是当初方圆被绑架，他冲进去找方世明要人的时候录下的，和方世明的对话。里面一字一句，都是方世明亲口承认的，让人去对方圆下手的事情。
音频一点开，他便把电脑放在床上，调出公放的音量。接着，便将方圆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不想让她因此觉得害怕。
电脑里，一番对话之后，方世明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证人的确是我派人灭口的，但是第三路属下去方圆的公寓时，却发现她早一步已经被另一方势力带走了。”
周启年明显感觉到，听到这句话之后，方圆的身体抖了一下。
他心里焦急，点击关闭了音频，在她耳边低声问了一句，“圆圆，你还好吗？”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这样的反应让周启年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本以为，听到这段音频，知道方世明是怎样的人之后，方圆会哭会闹，甚至会恨他为什么给她听这样的东西。
可是，都没有。
方圆只是安静地把头埋在膝盖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这是周启年没有预想到的情况，他忧心忡忡地将方圆的头抬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
话没说完，他又愣住了。
周启年原本以为方圆是在无声地流泪，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方圆的眼眶干干的，一滴泪都没有。
“圆圆？”现在周启年有点不确定方圆在想什么了，他试探着唤了一声，仿佛怕将她惊着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方圆才似回过神来，声音木木的，“你的意思是，我父亲，因为怕我知道真相后宣扬出去，打算将我灭口？”
周启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样直接说是的确是太残忍，他只好保持沉默。
方圆明白，沉默就是默认。
她不再说话了，又过了半晌，才轻轻对周启年道，“我想睡了。”
周启年现在一点都不敢违背她的想法，只得将她抱到床上躺好，再掖好被子，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睡吧，我在这里。”
方圆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周启年怕她想不开干出什么傻事，自然一刻也不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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