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执念
从大九尾背上跳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陌浔。
陌浔温和的拍了拍大九尾，“你家主子还没回来，不如你先与我回南神界？”
大九尾振了振翅膀，发出了满意的声音。
可见陌浔与夙澜之间的关系，早已经是不分你我。
不论是陌浔的碧灵箫，还是夙澜的坐骑，都将他们二人记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关系，说没有长久的陪伴，又岂会存在？
慕辞衣站在原地，看着陌浔对大九尾的宠溺，她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小九尾。
而小九尾也同时看向了自己，它的眼里竟然充斥着泪水。
让她的心猛地一揪，这是感同身受了吗？
慕辞衣蹲到了小九尾的面前，摸着它的头，“小家伙，是不是想起自己的主子了？”
“呜呜呜～”
小九尾蹭着慕辞衣的手，泪汪汪的看着慕辞衣。
慕辞衣望了望已经远去的陌浔和大九尾，她低声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该回去了。”
小九尾看着陌浔与大九尾的背影，呜咽了一声，恋恋不舍点了点头。
慕辞衣轻轻的笑了笑，她抱起小九尾，就准备离开。
可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夙澜。
只见夙澜逆光而来，白色的身影裹挟着身后的霞光，惊艳了这一番天地。
慕辞衣望着夙澜，夙澜也望着她。
两个人明明一模一样，可却有着一眼万年。
上次这么清清楚楚的面对夙澜的时候，还是她第一次梦到夙澜的时候。
而这次，再次见到了。
慕辞衣抱着九尾走到了夙澜的面前，即使已经有过见面的经历，可站到了面前，还是觉得奇妙。
夙澜的眉宇间夹杂着常年累月的冷淡，一双与慕辞衣毫无差别的眸子里如同一潭死水，泛不起任何的波澜。
那是骨子里的疏离与冷漠。
让慕辞衣都有些不在喜欢。
夙澜就这么盯着她，半天都没有说话。
慕辞衣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倒是她怀里的九尾看到夙澜的那一刻，兴奋的很，直接从她的怀里跳出来，去到了夙澜的身边。
夙澜低头扫了一眼九尾，终于有了反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喜欢黏人～”
不难听出，这语气，多了许多的温和。
听着这话，慕辞衣的眉头微微一皱，“你一直等在这里？”
夙澜看向慕辞衣，“准确的说，是我的一缕神识在这里。”
“嗯？”慕辞衣有些不解，“陌浔和你……”
夙澜直接打断了慕辞衣的话。
她看着慕辞衣，轻声说，“你现在应该能够确认，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慕辞衣沉默了半晌，点头承认，“我现在确认了……”
夙澜轻轻的笑了笑，看着空旷的天际，她的声音有些沉重，“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慕辞衣一愣，“等我？”
“你应该断断续续的了解了很多我与陌浔之间的故事，对吗？”
慕辞衣点头，“意外……”
“其实，是我用残存的神识影响了你。”
慕辞衣抬眸，“为什么？”
“我与陌浔，如你所知道的，是很久的朋友了……”夙澜的声音绵长，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当中，“只是在神魔大战中，他死了，我害了他，所以，我想补偿他。”
“我把神识留给了你，把我的灵魂送到了人界，于是，才有了你！”
慕辞衣已经能够猜到夙澜接下来的话，她盯着夙澜，一字一句的说，“墨澜浔就是陌浔！”
夙澜没有否认，她只是陷入了沉默。
“慕辞衣，好好陪着他，替我！”
这个话让慕辞衣的神情一冷，她望着夙澜，“我与墨澜浔在一起，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他是陌浔！”
这话让夙澜神情冷却。
慕辞衣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我不管夙澜和陌浔之间的纠葛有多深，现在我只是慕辞衣，他也只是墨澜浔，我们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一万年前的事情离我们太过遥远，甚至与现在的我们无关，我对他好，只是因为他对我好，就这么简单！”
似乎是感觉到了慕辞衣有些愤怒，九尾都停下了动作，懵懂的看着慕辞衣。
“若是他对我的好掺杂着陌浔的影子，那么，即使再好，我也会离开！”
“慕辞衣只是慕辞衣，墨澜浔也只是墨澜浔！”
听着慕辞衣的话，夙澜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严厉，“你应该知道，若不是……”
“你是想说，若不是你，可能都没有现在的我吗？”慕辞衣冷笑一声，“既然你是为了陌浔，又何必创造慕辞衣和墨澜浔？”
“你大可以让夙澜和陌浔的神识留下来，如此，便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可你没有这么做！”慕辞衣厉声喝道，“既然你没有这么做，就应该接受你创造出来的慕辞衣不记得万年前的事！”
面对慕辞衣都语气，夙澜的眉宇间明显的浮现出了几分不满。
慕辞衣盯着夙澜的一举一动，继续说，“你比我清楚，陌浔不在，墨澜浔只是他的转世，你的补偿，陌浔不知道，墨澜浔也不知道！”
夙澜沉默。
慕辞衣的眼神凌厉，“我不知道万年前你们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陌浔是怎么死的，但现在，我希望你清楚，陌浔，真的不是墨澜浔！”
“慕辞衣！”夙澜有些恼怒，似乎是对她这么跟自己说话很是不满。
又或着，是慕辞衣说出了她心里最不想承认的事情。
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恼怒。
面对夙澜的怒火，慕辞衣毫无畏惧，一双眸子凌厉无比，她一字一句的说，“你对陌浔的感情，不应该偿还在墨澜浔的身上，更不应该寄托在我的身上！”
夙澜的眼底瞬间沉了下来，隐隐约约有杀机浮现，言语间已经有了怒火，“你说什么？”
慕辞衣的话萦绕在夙澜的耳边，“慕辞衣只认墨澜浔，而不是陌浔！”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夙澜，她握起了拳头，阴鸷的盯着慕辞衣，“慕辞衣，你在找死！”
慕辞衣丝毫不躲避夙澜的目光。
见她如此的倔犟，夙澜的身影消失在慕辞衣的面前。
等到慕辞衣再次看到夙澜的时候，夙澜已经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夙澜眼里的杀机大涨，“你是我的一部分，你就必须要完成我给你的任务！”
慕辞衣冷笑一声，“在你眼里，你对陌浔的补偿，就是一种任务吗？”
“你什么意思？”
慕辞衣不顾自己被夙澜钳制的情况，话语里充斥了几分质问，“夙澜，我不信你跟陌浔相互陪伴那么久，你对他的心意一无所有！”
闻言，夙澜脸上的神情猛地定格，瞳孔都在不自觉的放大。
她似乎被慕辞衣的话惊醒了。
慕辞衣的语调有些恼怒，似乎是在为陌浔鸣不平，“明知道他的心意，你却视而不见！他死了，你却开始补偿，意义在哪里？”
这话彻底激怒了夙澜，夙澜掐着慕辞衣的手开始用力，眸底写满了猩红，“我的事，你没资格插手！”
慕辞衣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即使她在慢慢的缺氧。
九尾似乎是明白了她们之间的情况，看着慕辞衣被夙澜掐着，它开始用嘴咬夙澜的衣角，奋力的想要将夙澜扯开。
夙澜有些失去了理智，对慕辞衣的杀机已经无法遏止。
眼看着慕辞衣的脸一点点的涨红，夙澜却没有任何打算停手的意思。
自己把自己掐死，这真让人吃惊。
九尾没有办法了，它扯不动夙澜，只好低吼一声。
瞬间，小九尾变成了大九尾。
火红的尾巴在飞舞着，九尾一口咬住了慕辞衣的袖子，奋力的一扯。
同时，尾巴卷住了夙澜的腰，终于将两个人分开。
慕辞衣重新开始呼吸，她的脸因为缺氧而泛出不正常的红。
被九尾扯开的那一瞬间，夙澜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看着慕辞衣脖子上的手印，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慕辞衣的嗓子有些嘶哑，“夙澜，你必须要明白，陌浔以及不在了，过去很久了，或许，你给了陌浔重新转世的机会，可他永远也回不到陌浔的时候。”
夙澜没有回答她，只是走到了她的面前。
九尾直接将慕辞衣扯到了自己的身后，维护之意显而易见。
看着九尾的动作，夙澜笑了起来，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小东西，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九尾低吼了一声，却仍旧没有让步。
“让开，我不会伤害她的。”
九尾歪了歪头，一副不相信。
这让夙澜有些失落，“连你都不信我了？”
看着夙澜失望的模样，九尾看了看慕辞衣，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显然是把慕辞衣也当成主子了。
慕辞衣看着夙澜，然后冲着九尾点了点头。
九尾这才让开。
夙澜走到慕辞衣的面前，缓缓的伸出手。
九尾瞬间站直，发出了警告的低吼。
夙澜只是轻轻的抚摸着慕辞衣脖子上的手印，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容，“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你不像我呢？”
慕辞衣轻轻的笑了笑，“或许，我是你心里真正想成为的夙澜的模样。”
夙澜也回之一笑。
她收回手，背对着慕辞衣，似乎是陷入了对过往的怀念当中，“你说的对，曾经的夙澜，不拘一格，自由自在，也就是这样，所以成了一个处处随意的神，任性的以为可以解决一切难题，到头来，却一直是别人手上的棋子。”
慕辞衣静静的听着。
“神魔大战，让我后悔终生！”
慕辞衣的眼神闪烁着，“因为陌浔……”
“他因我而死，我亏欠他的，作为夙澜也曾偿还，你作为慕辞衣，就替我好好守着他吧～”
慕辞衣眉头一皱，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夙澜却没有给她机会，继续说，“成为墨澜浔，身边有你的陪伴，应该是陌浔最大的心愿。”
“夙澜和陌浔已经不存在了，但我希望慕辞衣和墨澜浔可以白头到老。”
慕辞衣轻轻的点了点头，“我会尽力。”
夙澜望着慕辞衣，脸上露出了几分愧疚，“慕辞衣，其实，我还差你一点东西……”
“嗯？”
慕辞衣还没问出来，就发现夙澜的身影在慢慢的变淡，手已经变成了星光，正在飘散。
夙澜低头看了看自己快速消散的模样，露出了一丝丝的无奈，“看样子，我留在这里的神识已经消散了……”
“夙澜……”
“我们还会再见的～”
夙澜笑的坦然，让慕辞衣只能怔怔的看着她。
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了夙澜的释然，她放过了自己，将夙澜和陌浔的故事，从慕辞衣和墨澜浔的身上抽走了。
“慕辞衣，希望下次见面，你就是完整的你了。”
九尾看着自己的主子消失，不安的吼着。
在夙澜消散之际，夙澜看了一眼九尾，留了一句，“那个小东西，把它带走吧，它孤独太久了。”
夙澜彻底消失的那一瞬间，慕辞衣再次回到了山洞里。
她愣神了好一会儿，直到九尾扯了扯她的衣角。
看着九尾变成了小松鼠的模样，她微微弯腰，九尾顺着她的手就爬到了她的肩头。
慕辞衣往回走，在洞口，她再次回头看过去，眼里有说不出来的复杂。
夙澜的神识在这里，就只是为了等待自己的到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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