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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陆白和沈之匙都是内双薄唇,但陆白眼睛大点,沈之匙嘴巴大点,上下都是薄唇,而陆白只有上唇偏薄。加上沈之匙是下垂眼,所以虽然两个人鼻型很像,但还是很好分清的。

        “不过你比你弟弟个高啊,我那么努力劝说你弟,你弟终究固执己见没长过一米八。你一米八了。你不会因为你弟太好看自卑吧?陆白,你不会这么想吧?比他好看的能有几个?”

        沈之匙曾经这么对陆白说,陆白听到后闭上眼睛翻了翻眼珠,他连睁着的白眼都懒得送给沈之匙。等沈之匙说完,陆白回一句:“我一米七九。你记错了。”

        陆白就是差一厘米也要点破的人,也只有沈之匙会这么不务正业,不亏他大学本来学的是珠宝设计毕业后大部分设计又转成服装设计。比起陆白的两个弟弟,沈之匙陆白的确更像亲兄弟。

        不同于弟弟漂亮又聪明的长相,陆白看起来长相有点呆,加上他近视眼的眼神总带点困惑和不带审视感的正直眼色,配上头顶圆滚滚的卷毛,长相显小,具有很强烈的欺骗性。

        加上说话的语气不咸不淡,长相年轻少年老成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年轻时显幼稚,老了显年轻,穿衣服总穿正装,像偷穿长辈衣服。假装自己是个软柿子,实则涩的不行。

        其实陆白觉得自己是个很优柔寡断的人,这点是继承了他爸爸。用流行一点的话来说就是有选择困难症。

        除开工作,他对待下一步总有些拖泥带水。生活上反应慢半拍。但对着那张一脸懵懂的无辜表情,又没有人会真气得起来。

        连沈之匙也完全忽略他是个老男人,而且差一厘米也满一米八了,陆白完全可以谎报一米八,但是他就是这样的老古板,毕竟一厘米完全可以决定衣服是不是真的合身。

        沈之匙见过陆白没好气的时候,基本都是因为他亲弟弟和他表弟,陆白觉得自己亲弟有些行为太娇气,让身材清瘦的他踢个球都一脸鄙夷说陆白身为设计师也不怕手受伤。

        “有人还觉得沈之匙是同呢,你们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了?陆白你凡事就爱看表面,真没品。”是少年的原话,然后就开始互相顶嘴了。当然如果陆白他弟看书背书不耽误的吵架,也是斗嘴的话……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和沈之匙一样,爱好是热衷去健身房举重,锻炼出一身腱子肉。也不是每个人都想有事没事约个球场踢球好吗?我也不胖,干嘛总是去奉陪你们举铁,平时运动量保持线条好看就行了,我不想锻炼过度。再说绘画人体构造,你们哥们俩现在说不定还没我记得熟。”

        “你两个弟弟相比之下,只是不喜欢运动,再说他没有瘦脱相没有小肚子刚刚好,也有腹肌肌肉,当然没有你和沈之匙那么专门认真练习。你爸当时还不让你当婚纱设计师呢,所以,让他听你亲哥哥的话他就会听?”

        两个人的亲娘张赢词坐在旁边看好戏,偶尔在“辞海”添油加醋几句,照例是亲爹陆澄恭来劝架。张赢词看两个人闭嘴了,进行事后总结,沈之匙作为围观者听着直冒冷汗,这就是“白手起家”女强人的震慑力吗?

        “打住。做证券的、搞媒体的、开广告营销公司的、拍电视剧拍电影的、打着旗号自称艺术圈的都来玩出版了搞纸媒投资,那才可以叫作‘不务正业’呢。”

        张赢词的语气像是在开会:“人做人都靠自觉。这种小事你身为哥哥都能和弟弟斗嘴,要是真的只要有男子气概的腹肌,就能让一本书上百万千万销量那就好了,可是可能吗?以后只要我在家别让我听到对出版没有任何意义的争吵。”

        沈之匙虽是独生子,但觉得亲兄弟吵架很正常,毕竟只是因为“手一受伤怎么弹琴”这个理由,也是正当理由吧。但他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一个学美术的男生,又不学音乐手有保险的,对有型的肌肉和足球、篮球、排球、橄榄球等“过激了可能伤到手”的运动避而远之。

        所以他们在足球场时,这位就去散步游泳打羽毛球做别的,互不干涉。陆白本来就是一个无情史工作狂,在人际关系中喜欢猜疑。他和陆白就是总把别人往坏处想。现在想想,就算骗他们的钱,也是奔着他们爸妈的钱来的。

        在张赢词面前,他就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领略过领导的实力就不敢放肆。陆澄恭也是很不寻常的人,在陆白去英国之前,亲自先带陆白买票去看了圆明园告诫他勿忘历史,随后郑重其事地给陆白一本未拆封的《中国高考报告》,说:“就算你不想子承母业,也别忘了你比别人多得的。”

        “毕竟就算他不去健身房,就那张我们身边女生见了都会开玩笑自愧不如的脸,凭借天生的好皮相,这副优越的皮囊哪家小姑娘骗不到手啊?”的确,沈之匙描述他亲弟这话,陆白是无法反驳的。

        陆白生活上比做设计直男多了,不然他虽远不及他自己弟弟好看,也不至于感情生活惨绝人寰,还好他设计上理性没有压过对美的丧失。

        若他的设计也直男审美了,他只能打包回府在爸妈公司当个全美工里面最差劲的排版。

        陆澄恭是不会让陆白像沈之匙一样躺在农庄里面歇的。就像陆白不知道顾月河为什么不喜欢兔子玩偶,主要是因为上大学看太多兔子青蛙小白鼠解剖。还好临床医学解剖课鸭子不是常客,不然她无法直视鸭鸭了。

        打包运书的时候,室友还在痛苦于“千里不捎书”,顾月河就已经将放满“蓝色生死恋”的大尺寸行李箱放到出租车后备箱运到家了。

        可能这就是在老家本地上学的好处之一,因为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的一系列医学用书封面主体为蓝色,所以医学生的课本被称为“蓝色生死恋”。

        顾月河深有体会,留在家乡读大学最大的好处就是省钱,不用肉疼荷包里面的车票钱,周末做公交车就能回家。

        虽然家里面没人,但是一个人的房间让她暂时逃避大量的医学知识,是知识的力量更是肩上的责任,她时不时也要放松一下脑袋。

        如果不是现在要和陆白看房子,她肯定还躺在床上愣神呢。隔音好又朝阳,最重要的是,客厅很大,在一层方便运输,刚好可以改造成陆白的工作室。顾月河看着采光极好的房间,太阳光洒进屋内,宽敞又明亮,给家具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很美。

        这套房本来是顾时给顾月河准备的嫁妆,顾月河步入婚姻殿堂遥遥无期,又不想一个人住就租出去了,在没有变成婚前个人财产前,顾月河打算让它继续发挥该有的作用,持续给自己的银行账户进账。

        钟声上司真是个爽快人,就是总私下叫她顾医生,让她感觉如果直呼其名会显得自己不懂礼貌。但是吧,人虽然衣品不错,但表情总看起来憨憨的,她也不能逗他,毕竟那是她亲闺蜜老板啊,借她十个胆都不够用的。

        “既然合同签好了,晚上我把一整年的房租钱转给你。辛苦顾医生了。”“好。”陆白仿佛还在等只说了一个“好”顾月河发号施令,不然他就没话了。顾月河想了想,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也同意陆白改装一个房间,最重要的是,顾月河饿了。

        顾月河说:“陆老师,家具原有的就不搬走了,算在押金里面了,方便你拎包入住。毕竟天天住酒店还是烧钱啊。”

        “没事儿,小钱而已。”陆白突然感觉自己已经被沈之匙同化了。“哥们”“没事儿”“小钱而已”是沈之匙的口头禅三连。还好他脱口而出的不是“哥们”。

        顾月河想起来自己还欠陆白一顿饭钱,拿起手机给妈妈说自己不回家吃午饭了。“陆老师想吃什么,我请你。”“我来的路上看到一家椰子鸡火锅,顾医生要是不介意,请我喝鸡汤吧。”

        顾月河当时有点介意,她无法将乳白色的椰汁为原材料,做出来的火锅定义成火锅,她心中的火锅可能是四川火锅的缩写写法。椰子鸡火锅,甜的火锅?九宫格火锅好歹是香辣的,椰子是甜的啊?甜的啊!

        她看着陆白期许的目光,给内心的飙戏按下暂停键。她不想对自己病人的期许说:“我不愿意。”不是她“无法”,而是她“不想”。顾月河的心声没有让顾月河意识到她还是想这么做的,换一个人她就不一定了。

        “嗯,好吧。”正好她没有吃过,就当图新鲜喽。甜火锅和心灵鸡汤一样,应该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好吧好吧,椰子鸡火锅店应该有椰子饭,她也可以吃椰子饭的。

        好歹是钟声的老板,要重视。想到闺蜜的“钱途”,她不拿钱开玩笑钟声不在,她就没闲心和陆白聊天了。陆白在离她几步的地方走,彼此沉默着刷手机。

        陆白的表情一直都很木头,愣住的表情持之以恒,只有感谢的时候才会笑得更明显些。那是顾月河发呆时候也会有的表情。

        顾月河就算遇到榴莲炖椰子也不会丧失表情管理。她一直笑着的,因为她妈妈说,对人真诚,她也愿意。

        “我为什么要研究冷原子,天天科研到临晨。以至于请速溶咖啡就充当我的女朋友。”这是高中同学临晨一两点发的朋友圈。

        接着翻几条就是钟声又发了的朋友圈。不出所料,是做衣服。钟声很少发和刺绣或者说做衣服无关的朋友圈。

        顾月河跟着陆白走,夏天很热,他的头早上刚洗过吗?来的时候头发上的水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他多大?应该和钟声和她是同龄人。顾月河没有背包,也没有打伞,她的视野都是陆白。

        顾月河看着他的后脑勺,陆白是不会突然回头。顾月河她不习惯并肩走,只有爸爸和男朋友她才能并肩走,她和陆白的距离很合适,顾月河刚好可以跟上他。她不会跟丢了。

        顾月河对自己的要求是不干违心的事情。但一顿饭不至于上升到违心的高度。顾月河拉开陆白对面的椅子坐下,宽敞的桌子。她昨天晚上洗了澡,今天就有点出汗了。

        火锅的桌子是不能小的,不然如何放漂亮的火锅涮料摆盘。这个桌子和大姨妈家买的自动麻将桌差不多大。“这桌子老贵了。”的训话声还回荡在顾月河耳边,她的手习惯性不自觉扒拉碗筷,这也不是麻将牌,她手欠。

        “就不需要雅间了吧?顾医生。”陆白谈起婚纱的时候很机敏,平时又木讷,反应过来又总是“敏感地捕捉些许什么”。聪明人明白心照不宣的意思,钟声不在,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病患和医生之前有距离,陆白知道。再说,顾月河擦汗,她应该是走累了。“你做东,你来点菜吧。”陆白把目光挪向一边,顾月河还在拿湿纸巾擦颈脖他觉得是非礼勿视。

        他可不是一上来就猥琐问候人家三围的下三滥设计师。顾月河接过陆白手里面的菜单。从小,父母就警示陆白做人要正经,尤其是决定做设计师了,就不许鬼混。这句话应该针对了沈之匙。

        顾月河的手短暂地触碰了陆白的指尖,陆白的手触感很舒服,并不热,带着一丝凉意,不是冰冷的。擦干洗完的手就是那种感觉,骨节分明又灵巧的手,走到何方跑在哪里都是艺术品。顾月河有点热。

        “两份椰子饭,一份加芋头的椰子鸡,你们这里没有竹丝鸡啊?那就上这个你们店里最贵的鸡肉,对,整只。白豆腐、竹节虾、汤匙菜各来一份,荔浦芋头要双份。然后一份老椰子煲鸽子打包带走,再加一份也外带走的马蹄果和甜玉米,还有荔浦芋头。好了,就先上这些吧,麻烦了。”

        “好的,女士,要加椰青水请叫服务员,会帮您添水的。蘸料有什么忌口吗?”点菜的服务员拿着记录本倾听顾月河打起精神的诉说。“一份少加小米椒,一份不加香菜,多加点沙茶酱和青柠汁。”

        带着小青柠气息的沙茶酱,锅中有几颗无花果。椰子饭端上来了,去椰子皮可以直接吃。外形有点像白柚子,散发着牛奶糯米混合在椰子里特有的清甜味。

        她是累了,她想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一定很没劲,她也不是在假笑。反正陆白是个明白人,她不用端着。顾月河总忍不住亲近别人,但是面对的是钟声的老板,她把握不好分寸。

        以后肯定会常见面的,展露最真实的那一面就好,不然肯定会很累的,人家烦我我就再想办法吧。顾月河不打算故作姿态扭捏地小口吃饭,她两口一个柚子瓣大小的椰子饭。

        陆白的椰子饭还没有吃完,顾月河的就吃完了。陆白想他和顾医生的速度总是错一步。顾月河觉得,如果她现在是一个意大利人,说不定还会喜欢水果披萨,这无异于背叛信仰。这火锅中的椰子炖鸡汤该死的甜美。

        顾月河往锅里面加菜,芋头好吃到她想把钟声的英文名改成taro。她可以接受甜汤火锅,但是她是不会接受麻婆豆腐加莓果。这是底线,当然她很爱吃榴莲披萨,反正她是成都人不是罗马人。

        可怜一个在伦敦街头长年累月吃美式汉堡披萨高热量食品的人,在那里轻而易举寻得一份上好的煲汤不容易,比起炸鳕鱼和粗薯条。钟声的上司会不会因为她请他喝伦敦路边摊喝不到的鸡汤,就多宽待一下她的好姐妹?

        看顾月河吃饭很有胃口,她吃任何食物脸上很难面露难色,第一是给食物结账的朋友们面子,第二可能是因为她对她新食物的缅怀一种哆啦a梦吃铜锣烧的虔诚感。

        顾月河的人脉大多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没有艺术这一栏。如果妈妈的朋友也算自己的人脉,那倒可以说。怎么说呢,她的同龄人大多都是理科生,当然肯定也有文科生。

        泡在实验室或者医院,攻克着业内的难题,要不已经考过mba,又或者准备保研甚至已经保送硕士了,畅想自己的博士后。还有一小批人,一天天都是买买买或者夜店走起,灯红酒绿是极少数。

        她也不深交,因为顾月河着实没有购物欲,她对挑衣服有种不适感,陪钟声逛街还保持一整天的微笑是她最有能耐的事。

        讲真的,说实话她不爱看略带苦情戏的日漫韩剧。有那个时间追十个小时以上一眼就能猜到底的大结局剧情,不如吃吃喝喝。

        要不是钟声以前看韩剧和日漫,她应该不会打开《爱在哈佛》和《听见你的声音》陪钟声耐心追看完。至于她和陆白提及她喜欢看日漫,是没话找话,毕竟附和是很重要的,说话是门艺术,讨好不是罪过。

        不漏馅的没话找话,加上没有心机的纯良微笑,顾月河成功地达到让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讨厌活泼的她。应该还是没有人希望自己是被人讨厌的,良好的交流让生活更幸福,没有贬义笑是她生活必不可少的一物。想想,充盈在空气中的是笑容。

        “钟声,我又把我的‘嫁妆"租出去了。说不定在你新老板的善举下,我爸退休前再买一套没问题。”钟声看着备注名为“moonriverandme”的用户发来的消息,笑得漏了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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