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担心
“霍灼？”
熟悉清冷的声音从手机处传出。
霍灼灵活地一转，就把自带摄像头对准了自己，反手尽数把灯打开。
屏幕上是一张秀雅姣好的面孔，就算摄像头离得极近，也找不出一分瑕疵。
她身后一片纯白背景，彰显着正处于科研所某间实验室的事实。
“霍灼，你们现在空着吗，怎么有空给我发消息？”
她的语调格外欢快，就好像与平常聊天一样并无不同。
霍灼的担忧这才安定下来。
下一瞬，许是身后的研究员在调整仪器，突然一个剧烈的震动，把原先固定不动的摄像头给撞了个大偏转。
映入眼帘的一切，让霍灼差点没控制住情绪。
纯白的实验间中。
乔龄一身轻薄的蓝色实验服躺在床上，浑身都十分吓人地插满各种管子。
远处还有好几台仪器不停歇地记录着数据，并且偶尔会发出刺耳的警告声。
他这一瞥正赶上一名研究员小声提醒乔龄“会有点痛”。
随后，她身上的一根管子被拔出，取而代之地是一根颇尖地管子替代而入。
乔龄小脸惨白，神色却始终精神。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歪着脑袋问着他关于外头的新鲜事。
霍灼不自觉地握紧了藏在身后的拳头，强打起精神，挑些有意思的事情跟她分享。
挂下视频后，他又把灯全部熄灭。
修长好看的手指覆在脸上，却遮不住他神色冷肃，周身暴躁的异能气息似火与雷交织一般，猛烈地翻涌起来。
霍灼扔下手机，脱下衣服，迈入淋浴间。
他随手一拨，比倾盆暴雨还要猛烈的冷水一股脑儿地蒙头浇下。
乌黑短发瞬间便完全湿透，一绺一绺地贴在过分苍白的脸颊上，深邃眼眸中笼上的阴郁可怖，让人不可窥探。
冷水毫不留情地从健硕躯体上流下，并被他身上不降的高温而飞快蒸发。
浑身散发着让人不得不臣服的磅礴威势，但脚下小水坑中的他，整个人却难掩几许憔悴颓唐。
半小时后，霍灼才勉强恢复了平静。
他松垮地裹着浴袍，无力地坐在床铺上，满脑子都是一片电闪雷鸣。
那种不可言说的混乱，仿若他再一次回到了那一天。
那个在s0区特别区域门口半死不或、挣扎求生的自己。
全身上下被火炙烤着、被雷灼烧着，在永无止境的疼痛中被折磨着。
每一寸皮肉都反复地被绞出殷红的鲜血来，凭着无意识到接近本能的求生欲，才勉力地苟延残喘在人间。
他依存着隔在屏障之后的一丝冰冷，才能护住一缕神志清明。
她本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
霍灼很想马上结束案件，飞奔回去找她，安慰她。
但是，他还是拼命地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案件上：
这个案件不仅仅是简单的杀人案件，甚至有非法研究的痕迹留存，也许可以用这个理由，明天再与乔龄联络，询问她的状况。
次日，天晴云清，只是略微干燥。
霍灼带着小组成员，前往当地警局以接受案件资料。
这一次的案子是多人连续失踪案。
本来一般的人口失踪案不应该交由他们，然而这一次的案子，主要是因为案发城市的客观条件较差，致使所能给出的信息也十分受限。
警局因人口失踪而受到上头的巨大压力，却迟迟地无法破案，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案子左转右转地送到了异能组的手上。
郁子源很是上道，一到警局，就拉着平思瑶他们就去调查监控情况。
按照日期所调出的监控量在屏幕上刷新，让人眼花缭乱的存货，似乎是注定要熬红他们一双双本该用来寻找美的眼睛。
就算仗着年轻视力好，小郁和小瑶也觉得一阵刺痛。
“我的眼，我的眼，我的眼睛……”郁子源贷款叫嚷着未来的痛楚。
“正经一点！被老郑传染了不成？”平思瑶一个手刀准确地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最后，无可奈何的两人相对叹了一口长气，任命地开始干活。
可恶的是，大部分都是无用记录，气得小郁恨不得亲身去纠正每一处的监控错误。
以郑孟为首的另一小队，因当地监控条件的受限，于是负责亲自去案发现场附近、受害人家庭处获取第一手的证词。
晚上，异能组在酒店开小结会。
霍灼在翻开警局的调查方向以作己方调查的补充，所以交给了宋折澄来负责主持。
各个小队长汇总着各自调查到的内容。
郁子源表示：“我和小瑶负责的是监控部分。因为有一定时间段，所以需要入手并核对的记录非常多，但是大部分都因为角度、清晰度、遮挡物等原因导致作废。”
他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就他的立场来说，很难不感到暴躁：
“一部分的监控头甚至需要重新布置，并且更换新一代的型号，不然恐怕对此后事态情况都会有极其糟糕的效果！”
宋折澄作好记录，以目示意接下来的人员。
“老郑！”
郑孟动了一下盘起来发酸的腿，脸色也不算太好看，不过毕竟比小郁多吃了几年饭，也更加沉得住气：
“我们小队负责针对案发现场附近、受害者家属方面的证词调查。”
“经过对受害者家属的取证，几名失踪者并无任何恶习或不良交友情况。”
“相反的是，这些人都有着健康的作息饮食，行为习惯优良，性格乐观开朗，也不曾与人结怨。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平均分以上的正常人。”
“所以，初步判断除去寻仇杀人、恶□□件等一系列不良事件而失踪。”
宋折澄镜片反处一抹白光，神色严谨，对目前的结果显然不太满意：
“你们小组只得到了这些消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太正常之处吗？”
言外之意是需要更多有用的情报。
路尧风接过上头的话：“我们再三追问之后，根据受害者家属的证词，在案发较长一段时间内，曾经出现过受害者有过几次不稳定的情绪爆发。”
“不过，家属们都认为是因为那段时间压力大导致的。所以，也特意地留出了独处的空闲让他们自己调整。”
“情绪不稳定？”宋折澄这才略微好转，继续发问道：
“那么，既然风子你跟过去了，案发附近和受害者的家附近如何？”
路尧风道：“这才是关键呀！附近的鸟儿说，曾在那几处地方感受到过与我相类似的气息，再联系起情绪不稳定的情报……”
郑孟总结道：“初步断定，失踪者可能都是潜在异能者。”
“这一批人的基本阶段应该处在未觉醒状态，只是具有异能因子波动的阶段。”
“而且，很有可能是产生异能因子波动之后，很快地被盯上了。”
一旁放下报告书的霍灼靠在室内沙发上，闻言也插话进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失踪者有很大可能不会变成死者。”
平思瑶小声言语道：“……也就是说，对我们而言姑且算是个不坏的消息。”
郁子源用力点头：“只要有生还的机会，我们就要努力去解救他们！”
霍灼身上异能波动幅度一瞬骤增，又很快地剧减，虽然仅为一秒左右，但仍是压得在场众人喘不过气来。
他沉着下达新的指令：
“小郁、思瑶，调出于失踪者的网络记录，查看一下是否有什么共同点。着重在包括手机、电脑在内的所有电子设备。”
“老郑、风子，排查失踪者失踪时间内，本市或邻市可疑的出行记录。”
“折澄和我，负责调查所有本省范围内与异能者相关的所有案件。”
“这次案件，有很大可能是对异能者的利用和图谋。”
“一旦涉及利用及研究，资金、科研人员、研究理论、场地提供等缺一不可，要满足这么多严苛的条件绝非一件轻易之事。”
“找出缺口来！这不仅为了一般异能者，也许还是为了我们自己。”
“是，老大！”众人领命，看来今晚很难有了好觉了。
霍灼安排完任务，已经接近深夜了。
他和宋折澄分摊了异能相关的案件资料，各自反复地翻看着相应的卷宗。
这是一项没有捷径的体力探索，两人注定要做好与文字死斗的觉悟。
后半夜尾声，风悄然无声地温柔起来，白月也渐渐地隐去身姿。
一片沉静的黑暗空间中，唯有执着的灯光即使似风中残烛，却依旧长明不灭。
就算在无声环境内，这些繁复冗杂的卷宗也让霍灼这样冷静的人也不免阵阵头疼。
他素来看到重要处随手记录的习惯，一小阵晃神时，手肘一不小心地碰亮了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昨天的会话记录。
不、准确说，是前天。
期间一直未收到任何消息，干净的记录就好像整个手机独立分割出去，静止在了过去某一时刻中不再转动似的。
霍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睁眼是一室黑夜中如小山高的公文卷宗，闭目是满墙白光内插满无数管子的孱弱身形。
不知何处才是真正的噩梦。
在天亮之前，他还是抓住机会小眯了一会。
也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又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所吵醒。
“老大！老大！我是芋圆！”外头是郁子源小同志不太愉快的叫早声。
霍灼披了件黑色中长款外套，脸色不佳地拉开了门。
郁子源见门缝张开，也不等看见本人，直接急吼吼地道：
“老大，又出现了第四起失踪案件，具体情况与之前三件都有很高的重合度。”
“上头已经把这次的失踪案合并在我们名下了，我抓紧时间对失踪者的电子设备的定位进行破译，最后显示出的位置就在邻市‘维市’。”
“老宋去联络车了，我们可能现在就得赶往邻市去查案了。”
霍灼冷静道：“其他人呢？”
郁子源快速回答：“老郑在跟邻市警局联络请求区域封锁并且人员支援，风子和小瑶在盯之前三名失踪者的电子设备定位数据。”
霍灼“嗯”了一声，“你的那些设备都检查好，我们这就出发去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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