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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粉墨13


偏是那一抹淡然的温柔,  恰好拂过姬书意的眼睛,惊掠一池春水。

        姬书意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就在他的胸膛里,  却似乎通过血液经脉,直接传入他的神经,  一股电流在其中窜了一下,  又迅速消失,  留下的只有那一股仍有余韵的酥麻,  和那迅速升起的灼热温度。

        仿佛藏了千百年的星火,在那一瞬间彻底爆发,  绽放出最热烈的火花。

        姬书意眼睫微颤,  轻眨了一下眼睛,  那抹惊涛骇浪瞬间变成潺潺静水,在湖面安然律动,  盛满了月光。

        他缓缓抬手,却发现原来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轻轻握了一下,  让那股颤意归于平静。

        曾经想过的,  遗憾过的,  似乎真的有了圆满的机会。

        姬书意不用再想如何让谢拂品尝风月美,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抹风月。

        而姬书意……似乎也在听到谢拂说的那句喜欢时,  找到了多次往返这个世界的意义和归宿。

        姬书意握住了谢拂的手,两只手交握,  似两根错位的命运线交织在一起,越过既定的轨迹,  跨过该与不该,  穿过时空阻隔,  无视一切阻碍,  坚定地,唯一的,将彼此烙印。

        “谢先生说的是。”

        “虫豸不晓山与月,却知我心悦你。”

        他来自时空之外,只为了捕捉这一抹月光,守它冉冉升起,又从光明到沉寂。

        “先生,玉衡北街的宋师傅把您要的新式怀表送来了。”少年捧着个礼盒,将它递到谢拂面前。

        谢拂随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金色的外科,金色的表链,上面的花纹雍容贵气,满身立体花朵,虽是怀表,却没有西洋气,反而满满的古韵国风。

        手艺精巧,谢拂甚至将尾款加了三成。

        少年想了想道:“先生,宋师傅不收怎么办?”

        “那你就说,这是我心里对怀表的价位,他不收,就是说他心中觉得这表不值。”

        少年离开。

        一道身影自身后走近,“你怎么老使唤那些孩子?”

        姬书意想到自己遇到谢拂时,对方也是这般年纪,只是身材看上去不像。

        见姬书意来,其他人便站远了些,在一个确保谢拂和姬书意说话,他们听不到,却又能注意到那边的情况,能及时上前侍奉的位置。

        “没有父母亲人没有家,就不算孩子。”谢拂随口道。

        姬书意倒茶的手一顿,想到这个世界的背景,不得不承认,谢拂说的是对的。

        谢拂接过茶壶,接着将两个杯子续满。

        “我认识一个摄影师,改天请他过来,给我们拍几张照片。”

        现在的照相还算是新鲜事物,谢拂想拍几张似乎也很正常。

        姬书意虽在想为什么谢拂突然有兴趣,却又觉得或许从前对方只是找不到拍照的理由的对象。

        他微微抿唇,眉眼微弯,“不如多拍几张你在台上的样子,一定能登上那些报纸的头条大图。”

        也不是他们不想拍,只是谢拂露面的次数极少,登台更少,即便真的出现,那些摄影的人也未必能挤进去。

        “形单影只,有什么意思。”谢拂不感兴趣道。

        算是间接说明,现在想拍是因为不再形单影只。

        姬书意回想自己两次离开,都没留下半点能留在脑海中的记忆,便觉得拍照或许真的是一个好办法。

        虽说他觉得自己这回应当不会再消失,但万一呢?

        说到底,对于这个世界让谢拂忘了他这件事,姬书意是不高兴的。

        他不在乎这个世界,也不在乎其他人,

        但他希望自己在乎的人,也在乎他,记得他。

        那是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路。

        他陪他走过的路。

        谢拂找的那个摄像师是个外国人,对方对战争没兴趣,来到异国他乡只是因为好奇并欣赏这里的文化,想用他的照相机全都记录下来。

        来到别院时,对方就用蹩脚的中文夸奖别院的景致,并且向谢拂提出想要参观的请求。

        谢拂同意了。

        在对方参观并照相时,谢拂转身找到姬书意,“在做什么?”

        姬书意视线从铺在眼前的画移开,“只是觉得照片下的风景,没有画里的好看。”

        现实中各有千秋,可以现在的技术条件,注定了照片只有真实一个优点,连色彩都没有。

        谢拂看了一眼这幅画,依稀记得它原本是挂在客厅里的。

        “无论是照片还是画,都不如真实的风景。”谢拂随口道,他拿起画,让人重新将它挂回去,“怎么想起把它拿出来?”

        姬书意视线随着下人的动作看着画被抬回去,才回道:“偶然间看见,觉得画得极好,也不知是哪位画师画的,还有没有其他作品。”

        他原本对绘画兴趣不大,在现代接触更多的就是板绘手绘,国画只在博物馆、画廊画展、网络看过。

        可在这里,却仿佛天然对这些东西具有不一样的感情。

        “我画的。”谢拂看见姬书意表情微微僵住,略呆,眉梢微挑,牵过他的手,“想看什么以后都有机会,现在先去照相。”

        意识堪堪回笼,姬书意没来得及去想画的事,便被手上的触感吸引,垂眸一看,便久久未曾收回视线。

        照相很快,并没有花费多久时间,拍完过后,那位外国摄像师留下来吃了顿晚饭。

        既对景致的夸赞后,这位外国摄像师又用双倍的词语夸了这顿饭,并且询问谢拂自己能不能继续给他拍照一个月,这一个月想要他拍什么他就拍什么,而且不要工资,只要免费请他一个月的饭就够了。

        谢拂最终拒绝了他,只是将说好的价格翻了一倍,并且将味道不错的酒楼饭馆告诉他。

        “才一张就够了?不想多拍一些?”姬书意问。

        谢拂理由十分充分,“比起拍照,我和你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外人打扰。”

        洗好的照片,尺寸小的那张被谢拂卡进怀表里,另一张用相框装起来,摆在屋里。

        就连姬书意,每每看到照片里的自己和谢拂,也觉得格外相配。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这个时代有些人结婚,就会穿上正式的衣服,一起拍一张合照,这大约也是最开始的,真正意义上的“结婚照”了。

        谢拂一个月,有二十几天都在别院住,每每这个时候,基本在其他地方找不到他,原本觉得不习惯的戏班里的人,现在也习惯了。

        因为并没有刻意隐瞒,对于谢拂与别院住的那位姬先生感情似乎很好的事,戏院里的人也知道。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面对这样的事实,众人也只能让自己尽快接受。

        “梅师父,先生不会对戏院甩手不管吧?”有人私下里担忧道。

        “安心做你的事去!”十五年过去,梅师父现如今也有了皱纹,面显老态,偶然姬书意看见时,下意识还会认为这是梅师父的爹。

        “先生这样,对他的名声不好,我们就这么看着?不试图挽救一下吗?”又有人从另一个方面担忧。

        “能怎么挽救?先生都不曾说,想来是并不在意,我们若是打着先生的旗号做什么,有没有用另说,但一定会被先生所厌。”

        此人的话一出,原本有些心思的人也纷纷安定下来,这些年下来,谢

        拂在他们心中的威严无人能及,听见可能被厌弃,想想就心颤恐惧,纷纷告辞离开。

        那人说的有道理,若是先生在意,定不会让消息走漏,也不会任由它流传而不作为,现在的情况,正说明先生心里其实并不在意所谓的流言蜚语。

        也对,能够创建出鹊桥仙,并且将它发扬到如今地步的,又怎么会是轻易被流言蜚语裹挟的人?

        任它风雨疏狂,亦如清风拂山岗。

        原本还对谢拂……的钱蠢蠢欲动陆司令,现在也老老实实不敢再肖想,甚至还让人压下流言,生怕哪天谢拂不高兴了,终止了两人的合作。

        薛吟养在后院,薛家家教森严,尤其是养出一个薛三爷后,规矩更加严格,本来不应该知道这种事,可她不知道,安寻日知道啊。

        两人是未婚夫妻,薛家虽然重家教,却也知道现在外面的年轻人没那么严格,就算不为了归入世俗,也要为了防止未来女婿被外面其他女人勾引,而彻底将薛吟抛在脑后,而让两个年轻人多多接触。

        薛吟如今还不到十六岁,距离出嫁也还有一年半载,提前培养感情,对未来夫妻关系也好。

        两个年轻人倒是没有长辈那么多心思,他们幼年结缘,现在又因为薛吟帮安寻日解决了资金问题,两人关系更好,有什么话不能对长辈说的,对彼此说却是没问题。

        从安寻日口中听到这样的消息,薛吟略感震惊道:“此事当真?”

        “谢叔叔竟然……”

        薛吟从前从未听说过这方面的事,现在乍一听到,还有些难以相信。

        不过转念一想,那可是谢叔叔,与众不同,特立独行又如何?他本就有资格。

        “那我们是不是该送点礼?谢叔叔可是帮了你。”

        安寻日听着她自然而然的我们,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但又觉得,这似乎不是坏事。

        他们本就是未婚夫妻。

        “确实要送,你有什么想法?”

        薛吟想了许久,却仍未想到什么合适的。

        两人开始讨论,要送什么,什么时候送。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私事正被那么多人惦记着的谢拂,正履行之前说的事,给姬书意画他想看的。

        然而姬书意并没有特定的想看的内容,比起内容,他更在意的是谢拂绘画本身。

        看着对方在纸上挥毫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做过千万遍。

        姬书意脑海中回想起最开始见到对方时,那时的谢拂一无所有。

        可现在他,却什么都有,也什么都会。

        在过去十五年里,不仅仅是谢拂忘了他,忘了他两次。

        他也错过了对方许多许多。

        待画完成,谢拂拉着姬书意的手,用拇指按了印泥,一起在落款印章处。

        像承诺。

        “你的画,拉我按手印做什么?”姬书意虽这么说,刚才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我画的我们的家,不应该吗?”谢拂微微抬眸,扫了姬书意一眼。

        后者这才认真看这幅画,确实发现了许多熟悉的地方,这是一幅俯瞰图,从斜上空向下看这座别院。

        里面的布局都是等比例还原,详略得当,那片荷塘里的荷花格外鲜艳。

        只是有点奇怪,“人呢?”

        是啊,人呢?

        姬书意看了看,都没在里面看到人的影子,明明说是家,可这家里却没人。

        谢拂用小拇指勾住姬书意,与对方拇指相印,指腹上的红泥先染了你,染了我,又融了你我。

        “你我就在眼前,何须去画里寻?”

        姬书意抬头,对上谢拂的目光,如晨间清霜,天然的清冷中带着几分晨

        曦微光的气韵。

        下人上前,“先生,新做的戏服送来了。”他身后两个人,还抬着一个大箱子。

        姬书意回神,“你写了新戏?”

        谢拂未答,抬手让他们将箱子放下,“让厨房上晚饭。”

        “是。”

        姬书意目光落在那个红漆箱子上,似乎对里面的东西很感兴趣,他最近都没看到谢拂动笔,他到底什么时候写的新戏?又是写的什么内容?

        好奇心让他在等待晚饭时感觉时间有些漫长。

        事实上,并没有过多久,两个人的晚餐摆上桌,份量不多,吃完也只有七分饱,是最合适的份量。

        有些不同的是那多出来的一壶酒。

        酒意虽淡,却也清晰萦绕在姬书意鼻尖,令他只觉得还没喝,便已微醺。

        “你酒量不好,浅浅尝尝就好。”谢拂只给他倒了半杯。

        姬书意却看着谢拂那杯满杯,又举着杯子邀道:“斟满吧。”

        “哪有倒一半的,当然要斟满才算圆满。”

        谢拂并未拒绝,又将那半杯添满。

        也不知道是谢拂从哪儿找来的酒,虽然酒味不浓,可入了口才知道,这酒度数并不算太低,且应当后劲足。

        姬书意刚喝了半杯,倒是有些后悔刚刚要了满杯,也不知道剩一半行不行。

        他脑子慢半拍地想。

        谢拂与他不同,一杯下肚也毫无明显反应,显然是不将这杯酒放在眼里。

        “你、这就喝完了?”姬书意伸出脑袋,看了看谢拂那空荡荡的酒杯。

        他无措地端着自己那杯,“我还没喝完……”

        他似乎在等着谢拂,也不知道是等谢拂帮他喝,还是等谢拂说他不用喝了。

        谢拂却看着他道:“自己要的,得喝完。”左右只一杯,并不多,喝了也无事。

        他给自己那杯满上,“我陪你喝,你半杯,我一杯。”

        这笔账姬书意会算,自己占便宜。

        然而他却拉住谢拂的袖子,“别喝那么多,你还小。”

        在他心里,无论谢拂多大,一直都是从前那个还不到他大腿高的小孩儿。

        虽奇怪,却也算是姬书意对谢拂的一种珍视和偏爱了。

        谢拂的动作一顿。

        片刻,他才弯了弯眉眼说:“没关系,一杯而已。”

        “一起喝。”

        他举杯相邀,姬书意看了自己的酒杯一眼,慢半拍地跟上谢拂的动作,同样举杯,“一起……”

        在要喝时,谢拂却猝不及防穿过姬书意的手臂,将对饮变成了交杯酒。

        姬书意眨了下眼睛,似乎回过神来,在谢拂喝完看过来时,浅浅笑了一下,也将那半杯饮尽。

        姬书意只是大脑在酒精的影响下反应慢了半拍,他的意识还很清醒,大脑分析能力和理解能力虽然稍有减弱,却也还在。

        他知道这样喝酒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这是怎样的约定。

        “这是什么酒?”

        “风月。”谢拂将名字道来。

        “饮一杯风月,揽明月入怀。”姬书意伸手抱住谢拂,伏在肩头,缓缓闭眼。

        “抱住了……”

        眼前这轮明月,终是到了他的怀里。

        谢拂久久未语,抬手轻抚过姬书意头顶,灯火下,那双眼里似有好几簇火星。

        星星点点,满室光明。

        “好香……”姬书意轻轻嗅了嗅,“这是什么香味?”

        谢拂将刚倒的一杯茶递到姬书意面前,“茶香。”

        姬书意睁开眼,对上眼前这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缓缓伸手接过,他笑了一下,看着微漾的水面,“

        说起来也奇怪,茶喝起来分明是苦的,为什么味道却要说香?”

        说话间,他却已经将茶水吹凉,缓缓饮尽。

        一杯茶入口,嘴里的酒意顿时散了大半,头脑似乎也更清醒。

        到底只是一杯酒,而姬书意又不是一杯倒的体质,酒劲缓过后,便不会越来越醉,反而会清醒不少。

        “你写了新戏本?”他想起来这件事,“给我看看吧。”

        在这个世界,他感兴趣的也就那么几样东西,偏偏那戏本叠加了buff,让他很想看。

        左右现在才傍晚,离睡觉还很有些时间。

        谢拂起身到书桌旁,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抽出一本新装订成册的书。

        为了保护书本,甚至还给它装了书皮。

        姬书意接过它时也在回想,对方是什么时候写的?又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他似乎从未刻意注意过。

        翻开戏本,姬书意便进入了看书状态,谢拂也不语,坐在一旁一边品茶,一边看他,

        等姬书意看完,他率先问谢拂的,却是:“你打算和谁演?”

        看完整个戏本,先不提剧情,就说人物,里面只有两个人,也就是说,这是一本只有两个主角的戏,故事也不长,甚至很简单。

        “你。”

        姬书意表情一顿,那都不是茫然,而是茫然无措又震惊,跟刚才酒意浓时一般,慢半拍才又问了一句,“我……?”

        谢拂将那本戏本拿过来,随手翻了翻,上面的字并非印刷,而是他手写。

        “这本戏本没有抄录,也没有印刷,更没有对外展示。”

        “除了我,你是第二个看到它的人。”

        姬书意似乎听出来了,看样子,谢拂是不想将它交给别人演。

        他看向那地上的大箱子。

        “那这一箱戏服……?”

        谢拂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私人定制的。”

        姬书意心说,自己从前在现代都没买过私人定制的衣服,倒是在这里享受了这一把奢侈。

        可既然都做好了,就算他根本不会唱戏,也要将它穿在身上试一试,否则岂不是让它们白费?

        “打开吧。”

        谢拂依言打开。

        然而只看了一眼,姬书意的目光便移不开,那鲜艳的颜色以碾压的姿态抢占了他的所有视线。

        他的眼睛几乎被那抹红染了红晕。

        谢拂将戏服拿出来,姬书意看着他的动作都有些胆战心惊,担心谢拂一不小心,就会将戏服弄坏,或者上面的装饰弄坏。

        可直到换上那身衣服,戴上那几乎有十几斤不止的头冠,姬书意才似乎回过神来。

        谢拂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拉着两人一起在镜子前转了转,才满意道:“果然如我想的一样。”

        姬书意转头看像他,又看了看镜子里穿上凤冠霞帔的自己,心跳声似乎也随着他的话律动,明明有其他声音影响,却还是那么清晰。

        他双唇轻颤,微微一抿,似有了笑模样。

        “……我不会唱戏。”

        “不需要会。”谢拂将他拦腰抱起,“这就是为你专属定制,而你只需要本色出演。”

        一出《鸳鸯戏》,一场闹洞房,都不过是陪衬与你。

        姬书意抱住谢拂的脖子,将自己埋在他胸膛,闭上眼睛。

        夜风吹拂,红帐翻飞,傍晚的枝头传来几声喜鹊的鸣叫。

        将梦未梦,似梦非梦,可即使是梦,这梦中的人,大约也只想趁着醉意,长梦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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