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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岁月情书8


新单元拍完,  剧组又停工了一段时间。

        因为即将拍摄的单元场地和道具都还有问题,暂时无法拍摄。

        谢七情和谢拂不得不离开剧组,去找合适的场地和树。

        对。

        是树。

        寻常枇杷树顶多活五十年,想找百年的枇杷树很难。

        即便是谢七情拥有钞能力,  也不能现场变出一棵。

        他们走访过许多地方,  却都没找到合适的枇杷树。

        年轻的枇杷树好找,  上了年纪的却不好找,不是被人宝贝着不肯碰,  就是被遗弃得无法用。

        到了最后,  谢拂和谢七情问不强求了,  他们将走访寻树变成了旅游,  尤其是他们去的地方都是比较偏僻,  没多少人的。

        也更没多少人认得他们。

        这是他们从剧火了后,在发达的网络科技下,罕见享受到的一片安宁。

        这让他们即便无功而返,也并不觉得白走一趟。

        当地的一个小妹收了报酬,带着他们在附近转转。

        “后面山上有荷塘,里面还有莲藕。”小妹指着一个方向道。

        “这个季节还有莲藕?”谢七情问。

        小妹笑得自豪,  “那是别的地方,  我们这儿采莲期可长了。”

        “你们要去看看吗?我给你们带路。”

        两人出手大方,她这个小导游当然也要尽职尽责。

        “不用了,我们就在这儿附近看看,你去玩吧。”谢拂道。

        “好吧,  那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叫我幺妹就好了。”说罢,  那小妹便蹦蹦跳跳下了山,  远远都能听出她脚步声里的欢快雀跃。

        谢拂看了眼她下山的背影。

        谢七情抱着他的胳膊,  “怎么,谢老师这是见到人家年轻,想忆当年了?”

        谢拂:“我现在应该还算不上老?”

        “这可不是这么算的,虽然你这一世很年轻,但是算上种种前世,那不得有个几百上千岁?”

        年龄这东西,有生理年龄心理年龄,从恢复记忆后,自然要将那些岁月也算上去。

        谢拂淡淡瞥他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应该和我一样?”

        “对啊,你是老妖怪,那我就是老妖怪的老妖怪。”谢七情一本正经道。

        谢拂唇角微抽。

        见他笑了,谢七情没忍住,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轻柔,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唇上,轻抚过唇瓣,带着一阵不知名的清香。

        “谢老师,多笑一笑,我喜欢看。”

        谢七情用指腹轻轻抚摸着谢拂的唇,眼眸深邃,像一片大海,平静时便风平浪静,浪起时波涛汹涌。

        “好。”

        不知从何时开始,谢七情有时便会这样。

        看着谢拂的笑容出神。

        他说想看他笑,谢拂便应了,左右也不是很难的事。

        “我突然想到,就算我们找到了合适的树,人家也不一定愿意让我们在树周围重新建房子,若是真有活那么久的树,那也很不容易,不可能挖走。”谢七情道。

        “所以?”

        “所以我们完全没必要出来找这么久。”

        谢拂挑眉,“我还以为你是找借口带我游山玩水的,原来不是吗?”

        谢七情:“……”

        他的目的有这么明显吗?

        “不是你表现明显,而是你不应该现在才想到这一点。”

        从一开始,百年枇杷树就是找不到的。

        “原来谢老师这么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谢七情调笑道。

        “找不到树的话,你要怎么做

        ?”

        “已经让人去请有名的木雕师傅做道具了。”谢七情早有安排。

        “其实……我们可以自己做。”谢拂说。

        “嗯?”自己做?

        谢拂说动便动,他们重新回到小镇上。

        当地便有很多雕刻用的工具和材料,谢拂和谢七情买了一些回到暂时住的酒店。

        谢拂画了一晚上,做了一个小型的树。虽然只是雏形,却也能看出,他的手艺不比专业的差。

        “怎么会这些?”谢七情问。

        “不知道。”谢拂道,“可能是恢复记忆的时候,将一些前世用过的技能也恢复了。”

        在记忆中,他并没有学过这些,但是却能将其雕刻得巧夺天工。

        谢拂隐隐有种感觉,谢七情写的那些剧本,并不是他的全部前世。

        或许在它们之前,他还有一段过去,丰富的,却也贫瘠的过去。

        丰富的是经历,贫瘠的是人,或者说特定的人。

        比如他眼前这位。

        在谢拂将将雕出一个雏形轮廓时,谢七情便知道他是真的会,可他还是拒绝了谢拂要亲自雕刻那棵树的要求。

        “我舍不得。”

        他握住谢拂的手,轻轻按着谢拂的指腹,隐约能感觉到手上因为连夜的雕刻而产生的僵硬。

        他舍不得。

        谢拂对上他的视线,倒也没有再继续坚持,只是道:“那你总要让我把这个小的做完。”

        “有始有终。”

        谢七情勉为其难同意了。

        他们一共在酒店宅了四五天,谢拂才将它做完。

        并非是他慢,而是从第一天后,谢七情便不许他熬夜。

        却也不是为了谢拂的身体,而是……

        夜晚的谢拂,是他的。

        因为雕刻,谢拂的手指粗糙了些,甚至隐约还生出一层薄茧,本该让谢七情心疼的薄茧,到了床上,便让他心疼不起来了。

        等两人回到新的拍摄地点,便见到那位做道具的师傅已经做了一小半。

        他和他的几个徒弟一起赶工,希望能在一个月内赶完。

        这一个月里,他们都是用真实的树拍摄,毕竟年轻的枇杷树并不难找,也没那么珍贵。

        只是真到了拍摄时,谢七情才发现,谢拂放“长假”了。

        不是他放的,而是剧情放的。

        在这个单元里,谢拂从始至终都只是一棵树,不会变成人,也不会以人形出现。

        这下好了,谢七情的绝大部分对手戏都是和一棵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树,而谢拂则是解放了。

        等小演员演完幼年时期个少年时期的秋砚亭,谢七情才终于开始拍摄。

        每到这时,谢拂都会站在镜头外旁观。

        看着镜头里面对着一棵树的谢七情,谢拂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相似的画面。

        画面里,他是正对着秋砚亭的。

        他知道,那不是幻觉,就是他的前世记忆。

        最近他似乎越来越轻易想起许多,也不需要在睡梦中,似乎只要是触发什么,便能想起什么。

        “谢老师,你看看这里的树枝怎么样?我们原本设计了两个方案,不知道你们更想要哪一种。”木雕师傅的一个徒弟拿着两张有着细微区别的图纸给他看。

        谢拂看过后指着一张更美的道:“要这个。”

        “行。”

        “你跟着你师父学了几年了?”谢拂走过去围观他们雕刻。

        老师傅毕竟年纪不小,不能长时间工作,这会儿正在房间里休息。

        “已经十几年了。”

        “嗯,学的不错。”谢拂随口道。

        “哪里

        ,只是刚学了皮毛,只能帮师父师兄打打下手。”话虽如此,那人说话却是笑着的。

        也对,毕竟谁不喜欢被人夸呢。

        “谢老师,我们可喜欢看你们这部剧了,之前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也能参与进去。”许是见谢拂脾气好,这年轻人本就稳不住,开始在谢拂面前什么话都往外说。

        “谢老师,接下来好长时间我都要待在剧组,方便给我剧透一下吗?为什么小七老师是对着一棵树拍戏?”

        做道具的,当然看不到剧本,明明之前每次都是谢拂和谢七情一起搭档,现在看着谢拂无所事事的模样,可不就好奇了吗。

        “那棵树就是我。”

        “戏里的我。”

        年轻人挠头,有点不明所以,直到后来这个单元播出,才恍然大悟。

        一棵树和一个人的故事。

        甚至不算是爱情故事。

        树从头到尾都是树,人始终是人,没说一个爱,却用百年时光书写情。

        相互依靠,相互陪伴,在那百年岁月里,谁也无法分清,人究竟是因为时光而喜爱那棵树,还是因为那棵树而眷恋那百年。

        网上对此议论纷纷,有注重人物的,认为首先因为树是谢拂,秋砚亭才会喜爱。

        有将每个单元当成不同的小故事的,认为这个单元里,明显是在讲人与自然的陪伴。

        毕竟人怎么可能爱上一棵,不会说话不能动,从生到死,都无法主动一回的树。

        而树也显然不能突破物种的天差地别而恋上人。

        “当然是因为你,而爱上那百年光阴。”谢七情却十分直接地道。

        时间本不存在,是人类赋予了它意义。

        没有谢拂,那时间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虚无。

        “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成了一棵树,一根草,一片云,你还会认出我吗?”谢拂看他。

        “会。”谢七情应得平静又干脆,毫不迟疑,似乎是简简单单随口一句,又仿佛早已经在心中藏了许久许久,就等着此时说出。

        在那一世中,你认出那棵枇杷树是我了吗?

        谢拂想,他应该是想问的,但是他也知道,其实不必问。

        因为无论如何,他与谢七情都会跟着一股莫名的牵引找到彼此。

        哪怕那时他只是树,他们之间隔着物种的距离,却怎么也隔绝不了那百年岁月里的深情。

        或许并非是爱人情人间的明艳夺目,却也如酒般浓香醇厚,酒坛尘封时,深藏其中,无人发现,开坛后却香飘万里。

        浅尝一口,便酒意上头,生出醉意。

        那是岁月赋予的魅力。

        那仿佛深深烙印在灵魂里的气息,就像是那枇杷树上繁华盛开又枯萎,枯萎又盛开时,秋砚亭的那一句。

        我见到了花,也见到了你。

        不必变成人,也不必会说话,甚至不必想起前世和过去。

        我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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