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官场嫩角色之既赔钱又赔妈 2
“今天你不去赶狗窝坳了吧！”梅娟正准备递钱的时候，突然记起上次也是为了不让他去上访，在酒店给他垫交七百三十块钱酒饭钱，她数了七张放回自己的包里。
春生盯着那一叠钱，眼睛一动不动地，嘴上说，“不去了，还去干什么！”
梅娟将三张一百元交给春生时说，“只能给你二百七十元，上次在君来饭店给你垫交了七百多块钱的酒饭钱还记得吗？”
春生抓了一下脑壳，“是，是，是，还记得记得，但我没钱找你”。
“你记着就行，下次再找吧！”
梅娟提着鸟笼来到村口，一位正在路边放牛的大伯看见一大姑娘提着鸟笼，觉得挺新鲜的，便热情地拿过梅娟手中的鸟笼看了看说，“姑娘，多少钱买的？”
“你说哩？”梅娟不直接回答。
“二十块钱！一只生雀！”
“不可能吧！”梅娟突然觉得脑袋大了好多。
“我养了一辈子的画眉鸟，还不知道？鸟要身似葫芦尾要轻，头型方大嘴如钉，生就一双牛筋脚，十笼打来十笼赢。这是才从山上捉来的……”大伯拖长了声音，不过后来说的很多专业术语，梅娟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懵了。
梅娟这才知道自己上了春生的当了。春生赚了梅娟三百块钱，心里暗自高兴，但想到自己的女人如果不被镇里人吓走，那就更快乐了。
过不了几天，春生又提着一篮“鸭脚板”走出村口，遇上村里的妇女主任杨欢坐在路边的太阳下织毛衣。杨欢说，“春生，这么勤劳？一个男子汉去卖菜不怕人家笑你啊！”杨欢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上次我到城里，发现这东西好卖！换点油盐钱去。”春生嘿嘿一笑露出一排黑黑的牙齿。今天他是想要耍耍杨欢。
杨欢说，“不至于吧，就没油盐钱了？你才卖一只画眉鸟得了三百块钱哩！”
“钱还怕多？”
“你看这叶子都黄了，老了，哪个要你的！”杨欢一边说一边翻看“鸭脚板”。
“你以为是女人啊，老了没人要！我上回到城里看到，都是这样子，两块钱一斤。”春生做出急着要走的样子。
杨欢怕完不成梅娟交给看守春生的任务，急了起来说道，“两块钱一斤，我全买了！”杨欢直接从春生的手中接过篮子往家里走。春生没有办法，只得跟在后面走，没走上几步，春生觉得不好意思，说道，“你不是开玩笑吧，溪沟边多的是，你自己去扯就得了，坐在这地方，还花钱买这个？”
杨欢没有回答春生的话，到了家把“鸭脚板”往地上一倒，掏出钱丢在春生的空篮子里。春生不再多嘴，弯下腰捡起篮子回家。一路暗自好笑。忍不住还哼起了山歌：
哥有麻子妹莫嫌，
莫嫌麻子不值钱；
好像中秋吃月饼，
外面麻来里面甜……
杨欢家吃了三天的“鸭脚板”后，硬是吃不消，剩下的只得全部用来喂猪。
春生知道梅娟、杨欢拿钱来买他的东西，是在变着法子看守他。这么一想，春生就有了新点子。他想多赚点他们的钱。这段时间电视上一个什么博士说的吃红苕可以防癌，春生就担了一担红苕要去城里卖。出门时，他生怕杨欢不晓得他要去郎壳子，故意先将红苕放在村子路边，和过往的路人大声说话，说他要到郎壳子去。果然，刚挑出到村口又被杨欢给拦住了。杨欢非要买他的红苕不可。春生说，你家里多的是怎么还要买。
“你的好我就是要”杨欢说。
“人家的是二十块钱一担，我这一担是要卖三十块钱的！”
“三十我也要！”
杨欢这样一回两回地用自己的钱给春生买东西，她老公有意见了。杨欢老公是个闷罐子，生了气不说的。这天吃晚饭的时候，杨欢老公弄出了一锅狗肉，杨欢正要问究竟的时候，听到寨子里传来春生唤狗的声音。
杨欢问他老公，“你这狗肉是从哪来的？”
“你没听有人在唤狗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杨欢看着锅里滚开的狗肉，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有你这么当村干部的吗？你一年有多少工资？”杨欢老公从来不说杨欢的，今天这样的语气说话，可见已是忍无可忍。
“我的工作你别管！”杨欢说完就睹气出了门。
“你别找了，我陪你狗！”杨欢走到门外对远处的春生说。
春生明白了几分，心里一黑就说，“我那狗要三百块钱的！”
“你那一只小狗崽怎么要三百？”
“我那狗是撵肉的品种，是花了二百五十块钱买的，又喂了两个月了，怎么不值三百块钱！”
“三百就三百，拿去！”杨欢一边说一边数钱给春生。
春生接过钱，在嘴边亲了一下，吹着口哨大步走向村里的小卖部。第二天，杨欢找到梅娟叫苦，“我们这样守着，不让春生出村也不是办法啊！”
“那怎么办呢？万一他跑去上访，领导就追究我的责任啊！”梅娟想着自己的前途，想着决不能让曾副书记他们看笑话，提出还是要痛下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将春生稳在村里。梅娟说完还将杨欢前两次花的钱补给了她。那三百块钱的狗钱杨欢死活不肯要。“那狗是我们自己吃了，怎么要你掏钱呢？”
梅娟死活也要将三百块钱给杨欢，“不为这事，你老公会弄他的狗吃吗！”
“你也只有那点工资，这样下去也背不起啊！”
“只要春生不去上访，不影响我的前途，我愿意出钱！哪怕一分钱的工资都花了，我都愿意！”梅娟说得十分坚定。杨欢想不明白，春生到城里去上访怎么会给梅娟带来那么大的危害，就直截了当地问道，春生去上访对你就有那么大的影响？
“你不晓得，我是年轻干部，这次提镇长的时候好多人不服气，说我没有工作经验。如果这次对上访人员盯不住，那不正好落人口嘴？”
杨欢明白了，沉思起来。她想了很久后说，“如果确保春生百分之百不上访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春生找个老婆！”
说到这，杨欢便想到她的大嫂。便说，“我们给春生当个红娘如何？可是，要家里人改嫁，在柳河镇是犯忌的。”
梅娟说，“好啊！你掌握有这方面的资源吗？”
杨欢说，“我带你先去看个女人，你看看如何？”
杨欢匆忙将梅娟带到了她大嫂家，“大嫂，这是镇政府的梅娟镇长！”
梅娟跟着杨欢一样喊大嫂，“大嫂家里弄得整整齐齐的，是个贤内助！”
少有出门的大嫂见领导来了，有些不知所措。杨欢赶忙插话，将她大哥出车祸死在外地的事给说了一番。
梅娟回想到自己少年亡父的经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嫂子啊，家里困难不少吧？”
“是啊，又当爹，又当妈。”
“年纪轻轻的，就没想再找一位？儿女们一天天大了，也不可能长期呆在你身边！”
大嫂停下手中的活，看了一眼梅娟“拖娘带崽的哪个要？”
梅娟爽朗地一笑“大嫂莫这么讲，你年轻又漂亮又能干，想你的人多哩！村里春生这个人怎么样？”
“人家可是还没结过婚的黄花郎，怎么看得起我这黄脸婆！”
政府干部天生就是做思想政治工作的料，“你一个女人家，里里外外的都要干，多不容易。再说，人家春生到你这里来，还不是和你结伴过日子，他管外你管内，家里不就热热闹闹，恩恩爱爱？”
梅娟一席话说得大嫂有些心动，嘴上不答应，脸上却是答应了。
梅娟趁热打铁，“你要是不反对的话，我就去给春生说！”
杨欢陪着梅娟去找春生。起初大嫂不答应春生的时候，春生死皮赖脸天天去缠，如今梅娟说大嫂有意了，春生反而翘了尾巴，“我才不找她，她都结扎了。我要找一个还能够生育的。”
春生说别的原因还好，说到这个问题上，梅娟还真不知怎么答复。看来样样都要师傅哦，那些媒婆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给春生找老婆的事落空后，春生似乎是更加难得看守了。
一天，春生也不回避别人，出门时高喊着，走，郎壳子找老婆去！他知道，这个话题就是梅娟和杨欢要稳住他也不好怎么说。
听到春生这样大声武气地喊嫖娼，杨欢以为他是讲着玩的，也不怎么在意。等到天黑还没看到春生，杨欢就有些急起来，打电话告诉梅娟说，“春生现在还不见回村。”梅娟问有什么线索没有，“今天早晨听到春生在村口喊，到郎壳子找老婆去。当时，他也没有出村，而是回家了，后来不知去了哪儿。”
“他难道是去上访了？”
“他不在村里这就很难说。”
“如果他上访，上面应该有电话来”。
“他也可能今天住在哪个宾馆，明天去上访”。
“绝不能让他去上访，一上访，年终评比，上面就要扣我们镇的分，问题就算在我头上。必须连夜把他找回来！”
梅娟带着柳河镇派出所的人赶到郎壳子查宾馆，到凌晨五点钟，所有宾馆都查过了，还是没有找到春生。在郎壳子没找到人，梅娟就怀疑春生是否去了西都。正当梅娟准备带人到西都去的时候，杨欢给梅娟来电话，说春生在村里出现了。头上包了一块侵有血渍的纱布。
既然春生没去上访，梅娟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嘱咐杨欢说，“你可把他看紧啊！问清楚他昨夜里到哪儿干什么。”
杨欢答应梅娟后，就把春生找来问话，“春生，你头上怎么了？”
春生气鼓鼓地说，“昨天喝了空肚酒，摔破了脑壳”。
杨欢讥笑道“莫不是昨天晚上到哪个女人门上拍门吧？”
春生不作声，杨欢也就不好再往下问。
接下来的日子是对老上访户重点“关注”时期，梅娟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决定花点钱将春生带出去玩几天，等过了“两会”就让他回家。可是梅娟一个女同志带着春生又不是很方便。梅娟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以介绍对象的名义稳住春生。可是一下子去哪找这么一位女同志呢？
梅娟一时想不出个办法来，上面又一天一个电话，问她看守春生的措施落实了没有。情急之下就想到自己的母亲。她父亲在她八岁的时候被一场车祸夺去了生命，是母亲一个人把她带大的。如今母亲一个人还生活在农村老家。母亲比春生大不了几岁，而且母亲不显老，默掉几岁也是可以的；再说，也不是真的要把母亲介绍给春生，只是做做戏，把春生缠住几天，不让他去上访就行。
梅娟心里一横，在电话里给母亲说明了情况。母亲一想女儿这么为难，就答应配合女儿。
梅娟带着春生来和母亲见面的那天，正好“两会”召开，母亲正好在菜园子里浇菜。梅娟见了母亲了不叫妈，却叫阿姨，叫了好几声，梅娟妈都没反应过来。等梅娟做了个鬼脸，她才意识到这是假戏。但表情确实有一点不自在。梅娟悄悄地瞟了春生一眼，发现春生盯着母亲眼睛都直了。
接下来的事情，梅娟自己也不相信，梅娟妈去菜园子里打菜春生也跟着去，去喂猪也跟着去，去哪他都跟着，使得梅娟想和母亲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梅娟妈晚上砍猪菜的时候，不小心砍着了手。梅娟妈喂了几十年猪，砍了一辈子猪菜从来没有砍着过手，今天怎么搞的把手砍着了，梅娟有些怨她妈怎么不小心点。梅娟妈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今天不晓得怎么的了，注意力老集中不起来，老走神！春生见到这情况，二话不说跑出门外扯一把止血的草药，来不及洗就放进嘴里嚼起来，同时示意梅娟去找一块干净的手巾或布来包扎。并动手将未曾砍完的猪菜砍完。
省里市里的“两会”开完后，梅娟要带春生回家，春生不愿意。但最后还是在梅娟的催促下，和梅娟一起回到了柳河镇。梅娟并又暗地里交待杨欢继续看守春生，她不能再让春生住在母亲那边，怕春生在那边呆久了，真的生出感情来。从内心里说，她怎么也瞧不起春生。
各级重要会议一过，就不再那么多电话要求镇镇看牢上访户。这天夜里，镇党委开会表扬大家对上访人员的看守。会上，书记还重点表扬了梅娟。说她工作能力很强！梅娟心里高兴，晚上十二点了还睡不着，就打个电话给母亲，感谢这次配合她看守了老上访户春生。可接电话的是春生的声音，梅娟以为打错了，看了一下拔出的号码，没错啊！电话就安在母亲卧室的床头，怎么会是春生接呢？
梅娟愣在那，整个人都恹了，手机掉地上也懒得捡起。就连她被升为镇长的消息，也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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