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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在准丈母娘面前丢脸 1


一个月来,丁山已办了五期《郎壳子招商简报》。这是丁山的主要工作。自从何部长主抓全市的招商引资工作以来,一直非常重视宣传报道工作。何部长是一个明智的人,工作做了,一定要宣传,好菜不能埋在饭底下啊。丁山不光办简报,还加大了对外的宣传报道,也就是在报刊媒体上宣传郎壳子的招商工作。关于郎壳子的招商引资工作丁山仅在《西都日报》就发稿二十多篇。这么好用的人要调走,何部长当然不肯。要不是查书记钦定,何部长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为了感激何部长,丁山调到宣传部去时,给何部长做出承诺,关于《郎壳子招商简报》他会继续办下去,还有,关于郎壳子招商引资的新闻他也会重点加强。但不管怎么说,丁山人不在招商办,很多信息他不知道,《郎壳子招商简报》又怎么能办好呢?何部长一琢磨,对丁山说,“办公桌留给你,每个星期二四到我这边来上班。”

        丁山有些为难,想说这可能要给宣传部白部长沟通一下才行。但想着何部长过来的好,觉得没有理由提出来。“由自己协调吧。”其实,丁山也没有给白部长说星期二四要到招商办上班,他自有他的办法。

        现在说新闻自由,还不如说那些写新闻的自由。写新闻的都有充足的理由不上班,要么说到外面采访。这理由听起来像是很充分,写新闻,不采访怎么写呢?要么说在家里写稿,在办公室吵闹,要在家里写。这理由也说得过去。谁叫你不给单独安排一间办公室呢?因此,到了星期二和星期四丁山就到招商办上班。没有人知道丁山一个星期是这样分配上班时间的。

        搞新闻宣传,他可是轻车熟路,三下五除二就把整个郎壳子的新闻报道工作冲了上去。基本达到了查书记要求的目标:《西都日报》天天有新闻,省日报月月有新闻。特别是西都市人大政协“两会”召开的前一天,《西都日报》发了丁山写的一个“郎壳子加强班子建设”的头版头条,查书记看到了很高兴,对和他一起开会的白部长说,“这段新闻宣传工作有起色,要长期坚持下去。”白部长明白,查书记表扬的是丁山,作为市委书记,他不可能在大众场合表扬到个人,个人表扬得多了,会给一些人带来错误认识。一个部门受市委书记表扬,这种事是常有的。

        看到丁山天天在《西都日报》发稿,何部长心头有些想法。何部长认为丁山发稿发得多只关乎他个人的水平,但这不是他个人的政绩,而是整个宣传部门的成绩,说得直白一点是白部长的政绩。同时,何部长也想钳制住丁山,从而达到控制郎壳子在《西都日报》发稿。为此,何部长便找来丁山对他说:“台商邀请我们到台湾去一趟,你作好准备。”

        “什么时候?”

        “两三天内。”

        当丁山把这一消息告诉白部长时,白部长不同意,“这几天西都开‘两会’,查书记盼你多上稿,你怎么能去?”

        “彭小天搞吧!”丁山几乎是哀求的口气:“我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

        “彭小天最近都在给查书记写理论文章,忙得很哩!”

        何部长知道白部长是不会同意丁山出去的,只是故意这么说。其实,根本没有台商邀请。如果丁山问起,何部长会告诉他情况有变,时间还要往后拖一拖。嘿,可真是奇怪,这个丁山竟然不闻不问。

        两天后,何部长反而问起丁山:“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白部长不同意,没办法。”

        “这次我也不去,让他们去。”何部长说。

        丁山气得直流泪。没有心情,稿子自然写得少,在《西都日报》上稿也就自然少了。一天下午,他正在办公室里练习毛笔字。恰巧白部长到办公室来,想过问下这段在《西都日报》发稿下降的原因,看到丁山在练习书法。当即批评:“难怪这段时间《西都日报》发稿那么少。原来你搞这名堂?”说完从丁山手中抽过毛笔丢在了垃圾桶里。

        “没有什么线索可写!”他一边回答一边收拾起了桌上的字帖。

        “你不出去采访就有线索了?”

        “有线索了才能采访啊?”

        “我不管你怎么样。反正你要给我上稿!”说完白部长就背着手走了。

        “我写个卵,天天只晓得喊我!不晓得我的死活!”丁山一个人轻声地在办公室回应着。然后,又从垃圾桶里捡出毛笔练字。

        还有三天就要召开全市招商引资表彰大会了。根据会议安排,何部长要在会上作主题报告,查书记作总结讲话。当然,还有戴市长主持并参与发奖什么的,所有常委领导都要到主席台就坐。

        何部长对这次会议看得很重,因为,他管这项工作已经好几年了。召开专题会议无外乎是对前段工作的回顾,对未来工作的展望。召开这样一个大会,也无外乎是告诉外界,这项工作很重要,现在由某某来抓,而且还抓得不错什么的。

        快下班的时候,白部长在走廊上捡到一份材料,是召开全市招商引资工作表彰会的工作人员安排表。白部长瞟了一眼,发现丁山的名字列在秘书组里。白部长心中马上就起了一个疙瘩:用我的人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上班,白部长就要办公室通知丁山到他办公室来。此时,丁山还睡在床上。因为他昨晚写了一个通宵的招商引资方面的材料。丁山喘着粗气匆匆忙忙赶到白部长办公室。白部长头也不抬就说了一句话:和我到省城出一趟差,马上就出发!

        丁山是在五年前和几位在青墩教书的老师去过省城。其实丁山很想去,但何部长交待的任务实在不好推辞。他便犹豫了一下,想说话。白部长又催促道:快去准备出差的东西!

        丁山这才磨磨蹭蹭地离开白部长的办公室。走出办公室,便打了何部长的手机给他说明情况,可是无法接通。他又打给办公室主任通话,结果办公室主任告诉他,何部长今天没来上班,也没有说去哪里。他再打何部长家里的电话,可家里同样没有人接。正在这时,白部长的电话打过来了,“山车楼下,快点下来。”

        丁山只得匆匆忙忙地上了白部长的车。一路上,白部长坐在副驾驶位子把音乐放得很大,老重复那几句“亲亲我的宝贝……”他不知道歌名叫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无病呻吟而已。但白部长却很投入,跟着一句一句地唱,一遍放过了又从头再来。丁山坐在后面也跟着学,但不敢唱出声来,只是心里默唱着,一会儿就学会了。可是白部长还学不会,关了原声就跑调而且词也记不全。白部长在那掺和一段后就睡着了。趁这当儿,他也连忙让自己打了一个盹。

        正在这时,丁山的手机响了,是何部长。当着白部长的面,丁山不好说什么,只说道:“等会儿我给你打过去!”

        “哪个打你电话?”一直在睡觉的白部长突然问道。

        “何部长!”丁山老老实实答道。

        “找你有什么事?”

        “可能是问我给他写的材料写得怎么样了。”

        “什么材料?”白部长明知故问。

        “关于他在招商引资总结会上的讲话材料!”

        “马上就要开会了咧?”白部长故意装出一副惊诧的样子。

        “我们出差要几天才回去?”

        “一个星期以后吧!”

        “哦,他那材料我才写了一半啊!”

        “你怎么不早说呢?要不你就别来了!”

        正说到这,何部长的电话又打过来了。丁山只得接:“对不起何部长,我是突然接到出差任务的!关于前半部分也就是过去工作回顾那部分写完了!”听他说到这,白部长有些不舒服,心想还是动手迟了点。便接过丁山正在通话的手机:“对不起啊老兄,这小子又不给我说在给你写材料,要不他怎么可能跟我来呢!”

        白部长这话是话中有话,其实是在讲何部长不给他通气。看样子,何部长只得吃闷亏了。但何部长毕竟是官场老将了,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答道:“是你的人,哪敢坏你的好事。即使是他说了也得跟你去啊,你是他的直接领导,推荐提拔都靠你!”

        何部长这话戳到了白部长的痛处,因为在那次常委会上,组织部门提出要解决丁山的副科级待遇,只有白部长一个人反对。

        “话莫这么说,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要他坐火车回,明天一早就到,写材料还来得及!”

        “哪敢!还是和你出差完成重大任务吧!”何部长说完就挂了电话。

        白部长到达省城后便找了一家小餐馆,丁山刚要跟着吃饭,白部长便说“你赶紧回去吧,省得何部长着急”,丁山一听,只好回去再买火车票。这一次,他下定决心买个卧铺。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坐火车,但却是第一次坐卧铺。来到卧铺前,一个手上纹着酒杯大宋体“忍”字的长发青年,躺在自己的床位上在啃一个猪手。手边的啤酒瓶已空了两个,手中的那一个还有半瓶没喝完。见有人来到面前,长发青年只是抬了一下头,但没有挪动屁股:“是你的铺?”

        “是的!”丁山轻声地点了一下头,接着说道:“没事的,你坐吧!”

        长发青年没有回答,自顾啃他的猪手。丁山只好在靠走廊的那一头轻轻坐下。一会儿,长发青年啃完了,双手沾油的手在被子上抺了一把,起身双手一撑上了中铺。他本想说点什么,想着出门在外,又不是在郎壳子,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住了。那长发青年的手上不是有一个“忍”字吗,像是在提醒丁山。

        丁山忍不住给王婷打了一个电话。“你到啦?”丁山也想象对面铺位女孩那样调点情,哪想王婷第一句话就给噎住了。“现在正回!”丁山有气无力地答道。

        “什么?”王婷感到很吃惊。

        “现在正在回来的车上!”他重复了一遍。

        “你是欠车账?”

        “回来再给你说,我这是长途,浪费话费。”

        “唉,我给你说啰,今天店里来了五六个烂崽,要收保护费!”看样子,王婷在电话那头还想说下去。

        “真他妈的不象话!”丁山骂了一句,说道:“好啰,我回来再说!”

        “烂崽上门来抢钱,你还好啰……”

        “算了,我回来再说!”他说完便先挂了机。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上班,丁山就回到了郎壳子城。看到丁山回来,何部长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惊喜:“辛苦你啦,你这损失我一定补!”

        补不补,丁山不在乎。这一趟来回,他心里安然了许多,觉得弥补了对何部长长久以来的歉意。招商引资工作会那天,白部长也坐在主席台上。会议还没有开始,白部长和何部长便在主席台上热络地聊着天。

        丁山只是从神情上看,他们很热情,但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如果不是音响里放着进行曲,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台上正在上演着一场话剧。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演员,每天都在上演着各种剧目,但,是悲剧喜剧还是正剧,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白部长的出现,多少让丁山觉得有些意外。起先,白部长说要一个星期才回,怎么才两天就回来了呢?想到这,便又自我解释道:“也许临时有些什么变化,基层领导就是这样充满着变数,说好的要到哪里去调研,临时又突然变了。

        何部长并没有食言。开完招商引资工作会后,就悄悄对丁山说,“我带你到夜郎国去玩一趟!哎,丁山,你先别给白部长说。”“好,我照办。”

        丁山和何部长出发后,何部长在火车上才给白部长打了一个电话:“白部长啊,感谢你的支持啊,好事干脆做到底哦,丁山我还要借用一个星期哦!”

        “你是晓得的啊,这几天要开全市的宣传思想工作会,他哪走得开!”白部长有些急。

        “就当他还在我******,还没调到你宣传部来嘛!”何部长说完便挂了机。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何部长便对丁山说道:“你怕个卵,大不了又调回******,我给你弄个副部长当!”

        这时,丁山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白部长打来的,正准备接,何部长制止了他。响了一会后,不响了。这时,何部长伸出了手,手里有张纸条“你给你家里打个电话,把我这个手机号码留下,有什么紧急事要他们打我这个。你的手机从现在起二十四小时关机。”

        夜郎国的旅游是快乐的但也是短暂的。丁山带着一种快乐但又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单位。这天,宣传部正在搞工会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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