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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点残红,两处细雨,三四只鹧鸪落入江畔。涟漪顿生,斜风又细雨间几许寒凉,薄了轻裘湿了鬓发。

        庭院冷落几分萧索,一缕斜阳薄薄落在暮雨上,泛着些许寒光。

        一杯残酒,杯倒酒洒,落得凄凉。

        残酒边上斜躺着一人,那人卧脸而下,黑到美丽的发丝毫无生机披散一身遮住了面容。想在雨里已经待的久了,全身已然半湿,黑金长袍袍角浸泡在暗黄泥水之中,晦暗天成。些微极鲜红的颜色混在暗黄泥水之中,蔓延而下。

        雨愈发的大了,那人依然一动不动。

        幽幽绿竹间,隐然见着一方竹伞落于暗处,竹伞稍抬,露出一双极美的眸。

        眸里有泪,却始终不曾坠下。美眸之中有悲却也有喜,喜怒交加五味纠缠化作极复杂的思绪,思绪万千如丝缕纠葛,最后唯化作一声轻叹。

        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的今宵去。今宵你死,哪怕明朝我亡,也认了。

        美眸之中闪过决然。

        竹伞轻转,脚步渐渐远去。

        细雨渐渐化作珠帘之势,珠帘坠地银铃作响。

        待竹伞已经去的远了,亭台之下一直匍匐着青衣男子方才抬起头,脸色越发苍白,浑身更是不住地颤抖。好一会,他挣扎着站起来,可刚刚起身,双腿一软又重重摔倒在泥地之中。

        他趴在那里,瞪着岸边侧卧的人,先是恐惧,再而茫然,最后目中凶残光芒大震!

        她……为什么会这么死……她该死在他的手中才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虽然双股仍然战战不休,胸腹却是如火烧火燎一般炙热,双目通红沾血!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他咬牙,唇破血露!

        刺痛刹那间如同一根针刺入心头,顿时瓶破水迸,满腔怒气再也无可抑制!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就这么死去,那让他该怎么办!他的仇怨找谁去报!

        他踉跄起身,双目喷火,一步一步走到那人身前,伸脚一踢!

        就算她死,他也绝不会放过她!他要让她被游鱼啃噬,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超生!

        那人连滚三圈却堪堪在水边停下,泥水沾满衣襟愈发狼狈不堪。薄亮天色之下,但见她双目紧闭,唇角的暗血早就被暮雨拭去,本是死态却如活人一般,居然显得惊心动魄起来,极艳极丽,恍若盛开牡丹!

        这等的美态,仿佛是穷尽了她一生的精气!

        美的仿佛她不过是睡去,而不是死去!

        饶是他明知她定死无疑,仍然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腿一软就摔倒在地!她最擅长阴谋诡计,难不成这也是在她的算计之中,难不成她没有死?想及此,理智忽的稍稍回笼,令人窒息的恐惧登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心跳如鼓似要脱口而出!

        他喘着气瞪着她。

        不可能,她死了!她一定死了!

        倏地,他惊得目呲欲裂,魂飞魄散!

        夜未央,冷月如钩,如水一般的冷辉洒落一地。

        亭台楼阁,花木扶疏,一抹黑影在月色之下倏地忽闪而过,身姿如同鬼魅又如大鹏展翅,只听几声树叶抖动之音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极远处,传来一声极细促的尖叫,随即便被蝉鸣蛙叫之声隐了下去,再无声息。

        无人察觉,只有湖畔之中那只白鹭抬了抬头,立刻又埋头而眠。

        清冷的空气中,有血腥之气浮动。无风无月无光,唯有暗黑昏昏如故,煞气悄然凝聚而生,偏偏又是那般温柔。温柔的煞气,总是天下最致命的武器。

        乌云遮月,月影而生,暗暗透着诡异。

        暗夜如风,缱绻流连。要变天了。

        一夜好梦,东边天际已经渐渐变得青白,须臾功夫,青白之色上染上温暖的晕红,连绵若白带一般的薄雾笼罩在天际四野。

        刹那间,橙红日头在人猝不及防之间从地面突跳而出,夺目艳丽不可方物。天光四野灿亮无比,今日是个极好的天气。

        霍凤站在窗边,极目远眺,待得身上也被沾染上一层金黄色泽之时,睫毛才微微颤动了下。

        不管是什么的地方,日出总是同样的。任天地转圜是非流转,这日出日落月明星升总是一般无二。真是可笑的很。

        房门被推了开来。一名青衣男子躬着腰走进房中将洗漱用具搁置在桌案之上,恭声道,“主子,该洗漱了。”

        霍凤心头一跳,竭力掩住心中的惊惧转头看向身后那个言行都恭谨异常的青衣男子,腰腹之间隐隐泛着痛。她故作冷静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今日是初二,该是主子修眉的时候了。”沈今身子躬的愈发低了,回身从衣柜里取出一柄薄亮尖锐的小刀来,刀片之上泛着很凛冽的寒光。

        这刀可以轻而易举的划破她的喉咙。

        刹那间,霍凤只觉冷汗已然浸湿了后背。她急忙道,“不用了,不用了。”话一出口才觉察出说的太快太没威严,连忙掩饰性的咳了两声,“嗯,我今日突然不想修眉了。你下去吧。”

        “是。”沈今眉眼依旧恭顺,退了出去。关上房门的刹那,他一抬头,巧巧捕捉到霍凤微微颤抖的左手。目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房门合上。

        等到听不见脚步声,霍凤腿一软跌坐在身后椅子上,身子一侧眼光便落到墙上那副画上。

        画上女子艳若朝霞美艳不可方物,相貌极好是不用说的,眉梢微挑,似笑非笑。虽然仿若匣剑帷灯,但凌人的气势与锋芒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端是那身傲视天下的狰狞雄霸之气就让人不由退避三舍。

        再向左看去,透亮的镜面之中也清楚印着一个人的身影,相貌与画上一模一样的,可眉眼间莫说是霸气了,就连现在都俱是掩不住的惊惧,就算刻意装出一副冷静样子也显得软弱可欺的很。

        唉,一个是豺狼虎豹,一个是家养白兔,怎么看都是搭不到一块去,怎能不让人生疑呢?

        霍凤叹了口气,前途渺茫,稍有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啊。

        真真的,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呀。

        爱因斯坦在相对论中曾经说过,宇宙之中,时间与空间相互交迭。她从来都认为这只是科学家的执迷,真没想到她有朝一日居然有幸亲自验证了这个真理。如果她可以回去她一定要到爱因斯坦的墓前痛哭流涕,不过前提是,她没有冤死在这里。

        好吧,她承认了,她穿越了,而且穿到了一个不属于任何历史范畴的王朝。她是历史系的高材生又怎么样,那些三国五代元明清的历史知识在这里简直就是废物!

        腰部隐隐作痛,掀开长袍一看,过了十来日那块被人恶意狠踹的地方还在发着紫,轻轻一碰就痛的她忍不住倒抽冷气。

        好狠好狠,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使一个男子对一个弱女子下这等狠手,而且踹完之后居然还能装的柔顺恭谨一点痕迹不留,如果不是她那时恰好恢复意识,怎么也不相信他居然差点将她踹下河。这演技,简直媲美奥斯卡影帝了。

        如果不是她装着一无所知,说不定早就被人灭了口。想及此,不由打了个寒颤。

        天杀的,这个霍凤做好人不好么,非得做个天怒人怨的大恶人,害的她得替她背黑锅。

        努力对着镜子里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这是她这几日的主要功课。她目前只能坚信,只要没人看得出来她是个假冒伪劣,那靠着霍凤昔日余威应该可以撑着她安稳过上一段时间。

        横眉竖目,冰冷如冰,似笑非笑,威势迫人……她不是小记者竺默,她是天启国的帝师霍凤,对,她是霍凤,她是霍凤……

        镜子中的女子不断变幻脸色,可是怎么看来都像一只小丑在扮鬼脸……兔子就是兔子,再怎么凶也变不成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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