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这种摸不清看不明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一股燥意扑面而来。
她抓过手机，打开通讯录，想看看有没有存过这个号码，上面却一片空白。她忘记这是才换的手机和卡了，怎么可能会有记录。
输上纸条上的号码，摁下拨通键，只呼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一时之间两端沉默无语。
柳然瞬间后悔了，她懊恼地咬着嘴唇，冲动是魔鬼，都不知道和对方的过往就拨什么电话啊。
“不好意思。”反应过来，快速道歉。
“柳然”声音低沉微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气氛凝固，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你永远都不用和我道歉。”半响，对方才再次开口。
这下确定了，这个人肯定和她有过孽缘。
柳然小心翼翼试探着说道:“周主任给了我你的电话号码。”
然后就被她神使鬼差地拨了出去。
对方传来一丝轻笑:“你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有任何事情，你随时都可以联系我。”我永远期待你的来电，许念笙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哦……谢谢。”柳然对他的话没有太在意，含糊地应着。
扣着手机壳，她不知道怎么开口终止这通电话，思忖了半天正要说话，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像是预测到了她的犹豫不决:“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柳然立刻答道:“没有了!”
“那……再见。”
“再见。”
放下手机，柳然倒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地盯着天花板半响，迷糊地睡着了。
再次做到那个梦时，是一个星期后，这次的梦境比以往都长。
她进入梦中，成为了一个旁观者。
梦中的那个女子——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人，正拿着一张信纸，眼泪不停地流，柳然想要看清楚纸上的字，但是只有被泪水打湿的一片空白。
远处走来一个人，皮肤很白，但不是正常的白皙，是那种从未见过阳光的苍白，头上戴了顶黑色帽子，几缕头发遮住半边的脸颊，她漏出来的一只眼睛妩媚又勾人。
神秘又诱惑。
她好像看不见她，穿过她直直向女子走去。
是的，穿过，就像穿墙术一样。柳然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的状态。
回头看到她站在女子旁边，俩人的嘴张张合合，柳然却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抓心挠肺啊抓心挠肺。
梦境一转，换了一个场景。她看见女子倒在了血泊之中，腹部受伤，血液喷出。
身边围观了许多人，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竟没有一个上去替“她”收尸。
柳然再着急却也无能为力，如果不是在做梦，她才不能容忍一个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人惨死街头。
那个皮肤苍白的女人又出现了，这次，她越过地上的女子，径直地冲前走来，然后对她说:“好久不见啊。”
语气和她的长相一样蛊惑人心。
柳然后退了几步，戒备地盯着她:“你是谁，我们见过吗？”
“保密哦，我们还会再见的。”说罢，就消失在小巷尽头。
柳然着急的朝她喊道:“先别着急走啊，把尸体帮忙收了再走也不迟!”
回答她的是一阵呼啸而过的风。
有了前三次的铺垫，柳然已经习以为常，眼睛费力地眯开一条缝，打开手机，看到现在才凌晨五点，倒头继续睡。
再睁眼时，是被敲门声吵醒的。门外传来徐阿姨的声音:“小然，起来吃饭啦。”
她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洗漱完，准备下楼。
酒足饭饱的她瘫坐在沙发上，脑海翻腾，下定决心不再继续处于被动局面了。
还会见面见不见面应该是她说的算吧。
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怎样让自己一夜无梦。
柳然一条条地翻找着，当读到一条: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睡觉时，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也太不靠谱了。
看来看去，只有运动这条颇合她心意。
当天晚上，柳然一身运动装备，高马尾，即使素面朝天，明艳的五官也依旧美的动人。运动服勾出她高挑纤细的身材，唇角扬起的笑容显得活力十足。
柳然家带着一片院子，她打算先绕着自家房子慢跑两圈热热身。
环湖公园里夜跑的人不少，她混入其中，跟在这些人的后面，有人带着可以坚持的更久。
初见成效，在往后的半个月里，夜夜无梦。
柳然感觉神清气爽，耳聪目明，呼吸都畅快了不少。
但没过多久，她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运动，跑完步都感受不到疲惫，甚至有了愈发精神的苗头。
晚上，柳然躺在被窝里，只漏出一双眼睛，她已经做好了睁眼到天亮的准备了。
结果……
结果就是再次梦到了那名皮肤苍白的女子，还嘲讽了她做的无用功。
“没用的，只要我想，无论如何你都会梦见我的。不过，你以后就不用在梦里见我了。”女子轻笑，意有所指。
“什么意思？”柳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味，疑惑道。
“意思就是，我就在你的身边啊。”柳然感觉这句话是贴在她耳边说的，声音那么清晰，触感那么明显，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柳然再次被惊醒，她看见梦里的女子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想喊却喊不出声，喉咙像被人紧紧攥住，她瑟缩在床角，头皮阵阵发麻，发出的声音都是抖的:“你是人是鬼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间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看着柳然惊恐的样子，她打断了她的话，语调依旧柔媚。
柳然慢慢摸向手机，用被子做遮掩，趁她说话的功夫，正打算拨出求救电话时，手机突然从她手中消失了。
女子摇了摇手机，对上柳然愕然的眼神，说道:“我可是来帮你的啊，你怎么能找人来抓我呢。”
“你到底是谁。”柳然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不那么抖，可是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此刻的恐惧。
那女子坐在她床边，正了正神色:“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轻烟。至于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应该问你才对。”
柳然瞪着她，眼神里充满戒备:“我不知道。”她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那就现在认识也不晚啊。”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柳然。
柳然上下扫了她几眼，纤瘦的身材，只漏出了半张脸，没有梦中那么苍白了，但能看出来长得很漂亮，那双眼睛好像能看透人的灵魂，令人无处遁形，与梦里的她如出一辙。
柳然不敢再看她。
她脑子有点发昏，愣愣地问道:“你不是应该在梦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她现在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
柳然掐了下大腿，是疼的。
“当我被一个人梦见第五次时，就会从梦境里出现。”
“那我梦里和我长得相似的人，是谁”
“是你。”
“是我”
轻烟知道她的疑惑，向她解释:“是你的前世。我出现也是因为你的前世，这是我欠你的。”
柳然更蒙了:“欠我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是我的前世呢，不过是长得像而已。”
“你投胎的时候我看见了啊。”
“……”离了个大谱了。
柳然质问她:“你到底是谁。”
她感觉自己此时进入漩涡里，越来越迷茫。
轻烟拨弄着脸颊边的头发，轻笑一声:“我是活了千年的灵石，负责记忆和轮回。你把我叫出来了，是要记忆呢，还是要轮回呢。”
“我不知道做梦还能变出个人来。”不……是妖精。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柳然感觉自己快丧失正常人的思考能力了。
轻烟:“把手伸出来。”
柳然一动不动，防备地盯紧她。
轻烟扯过她的手，掰开她的指头，化身成一颗石头。
柳然看着手心里泛着荧荧光亮的石头，大为惊恐，只觉着掌心无比灼痛，迅速甩掉，在身侧蹭了又蹭。
“信吗”轻烟落地成人。
“你说你欠我，欠什么”柳然深深地吸气吐气，这实在太离谱了，她还是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要知道全部的因果。
轻烟娇柔一笑:“你救过我，我可以帮你。”
“比如”
“帮你恢复记忆。”
柳然嗤笑一声，语气咄咄逼人:“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需要的你帮助”
轻烟也不恼，笃定地说:“你会的。”
“就算我会，现在医疗技术发达，我完全可以通过正规的方法恢复，凭什么要相信你呢”她逼问着，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可她知道，就算医疗科技再发达，对于恢复记忆来说依旧是个难题，靠运气的事情，谁能知道需要多久。
轻烟对于她隐隐做怒的样子视而不见，直视她因微怒而发亮瞪大的眼睛。
那种灵魂被偷窥的感觉再次浮现，柳然猛地错开她的视线。
轻烟站起身，在屋子里走动着，手里拨撩发丝的动作不停，以一种波澜不惊地语气说出了令柳然震惊无比的话:“你是早产儿，精心照料到五岁才上的幼儿园，七岁上一年级，十三岁初潮，十六岁有个男生跟你告白，你拒绝了他。"
“拒绝他的话是这么说的‘李同学，我不喜欢你，马上就要考试了，还请你把重心放在学习上。’十七岁去参加了人生中第一场服装设计比赛，还获得了一等奖，奖金是500元。18岁以后的我说了你也想不起来。”
她的话让柳然脑子嗡鸣，内心如惊涛拍岸，一时之间沉默无语，她是不知道说什么，不可否认，轻烟所说的确确实实是她的亲身经历。
“我只是粗略地说说，如果不信的话，还有更详细的，你要听吗……”轻烟站在床前，眨着眼看她。
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刚才在她的世界里掀起巨大惊涛的人不是她。
在她面前，毫无隐私和秘密可言，柳然的脸色发白，眼神黯淡，语气也布上了阴霾:“你走吧。”
掀开被子，钻回被窝，闭着眼不再说话。
轻烟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期待下次再见。”说完，悄然无声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柳然再睁开眼，发觉她已经消失了，吞了吞口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现在需要时间来消化今天晚上所经历的一切。
这实在太荒谬，太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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