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这些天柳然一直在家与各大超市之间打转，忙的她都忘记了时间。
当一切快要收尾时，嘉杭市也迎来了雪天，骤降的温度让她措手不及，再加上有些水土不服，很不幸，她住进了医院。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来到嘉杭的几天一直没有好好吃饭，早上只感觉头隐隐作痛，她没有太在意，看着即将收拾好的屋子，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晚上出去大吃一顿。
弯腰提着一个袋子，刚刚直起身来时，脑子一昏，倒在了地上。
当时幸好门是敞开的，邻居老太太买菜回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她赶紧叫人来帮忙，再醒来时，又是在医院。
由于早产的原因，五岁前她从没少进医院，还是有些印象。长大后最久的一次住院就是车祸后，她和医院有不解之缘。
索性并无大碍，只是普通的发烧。
护士对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边给她扎着针边说:“现在小姑娘为了美都不吃饭啊，饭还是要好好吃的。”
柳然只是笑笑。
输完液已经是下午了，柳然从医院回来，买了些礼物给邻居送去，再三感谢他们出手相助。
老太太招呼着她进屋，把她往沙发上带，她的热情柳然不忍拒绝，老太太和蔼可亲，问了很多问题:“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啊？”
柳然有点拘谨，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说是。
“你今年多大啦？”
“22岁。”
“是刚大学毕业了吧。”
柳然垂着眼眸，心里默默地想，不会要查户口吧，嘴上却一本正经的回答:“是。”
“刚毕业好啊！我孙子也才毕业不久，”老太太感叹着，又继续问，“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我听你的口音很陌生啊。”
“对，我是从宁市来的。”
柳然对上她打量的目光，越觉越奇怪，这些问题这个眼神让她感觉怪怪的。
“有没有男朋友啊？”
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这是要介绍对象的前奏。
她现在可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一切苗头都要被扼杀在摇篮中，果断拒绝:“暂时还没有，刚刚毕业还是找工作要紧。”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抱怨道:“你们年轻人永远都只知道工作……我的孙子孙女都出去工作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也不知道结婚，我老太太什么时候能抱上重孙啊！”
“妈，”老太太的女儿坐到旁边，搂着她的肩膀，朝着柳然歉意地笑着，“不好意思啊，我妈她就是太想家人了，你别太放在心上。”
柳然笑笑说没事，也不好意思再多待，客套两句就走了。
她没有直接回家，先到附近的商场吃饭，再去超市买食材，提着一大包东西回家时太阳正慢慢西沉，在落日下，她的身影被拉的长长的。
才下过雪的嘉杭空气干净清新，蓝天深邃万里无云，地上的雪已经化了大半，如果不是松树上偶尔被风吹下来的雪沫，可能都不知道这座城市今天被雪光顾过。
回到家，柳然先烧水吃药，再把买回来的食物摆在冰箱里，这种一点点把冰箱塞满的感觉让她产生了幸福感和满足感。
休息片刻，她开始把余下没有收拾好的地方一一整理干净，不过是些琐碎的活，其实也并没怎么费功夫。
当一切都干净整洁时，她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做留念，纪念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有了可以取暖的地方。
寒冷的天气，万家灯火通明，现在这个时间人人都是有家人陪伴的，天是冷的，心是热的，就足够了。
她的喜悦无处诉说，柳然在出事这四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寂寞。
在院期间为了避免她受到刺激，那些以前的朋友都不怎么联系了，现在也没有开口问好的必要了。
六出跳到沙发上，趴在她腿边撒娇。摸着它的毛发，柳然忽的笑了，笑声带着嘲讽。
现如今连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她想来想去，给柳城发了条信息:大伯，我已经安定下来，勿念。
在家养伤的闲暇时间，柳然翻看过自己的毕业证书，她在c大学的服装设计专业，与毕业证放在一起的还有许多大赛的证书和奖牌，看来自己的大学生活过的很充实。
她坐在沙发上，下巴抵在抱枕上，浏览着c大的信息。
知名学府，全国排名前列……
可这些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所有学过的专业知识忘记的一干二净，她不知道如果仅仅依靠天分和所剩无几的了解，在这个社会上能有什么样的机会。
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放在工作上，只能暂时找个兼职。
翻看着网上的招聘广告，投出了许多简历，许是因为名校毕业和有能拿出手的设计作品，投出的简历很快得到了答复。
她情况特殊，肯定会因为兼职而拒绝她的，所以她提前说明了情况，再和剩下的几家公司分别约好了面试时间。
柳然把面试需要的东西装到文件袋里，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希望明天有个好天气，希望她有一点好运气。
奔波于陌生的街头，她焦头烂额。等到全部面试完的那一刻，柳然长舒一口气，剩下的就不在她的范围内了，她只负责静静等待着结果的到来。
最后，柳然收到三家公司的邀约，她选择了一家品牌风格和薪水都比较符合她心意的公司，即日入职。
看来，那天的运气给的可不止一点点。
在柳然的和面试官的据理力争下，兼职在公司呆的时间不多，只需要每个周一和周五早上去开会，但是必须每天都要上交成稿，工资按照底薪和抽成计算。
今天周一，她提前到达公司了解了设计方向，熟悉了品牌风格。签完合同，柳然在部门领导的带领下参加了早会。
早会上，柳然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和大家打过招呼后，早会正式，内容不多，主要讲了明年春季的流行色和流行款式，柳然认真地做着笔记。
半个小时过的飞快，结束后，领导把她叫到办公室，单独给她说了些现在服装设计方面的发展和变化，讲了许多她不了解的的东西，柳然听的十分认真。
末了，领导以鼓励的语气和她说:“只要设计出好的衣服来，你肯定很快就会转正的！”
原来是以为她没有资格成为正式员工才费口舌和她说这么多，柳然没解释，笑着接受他的鼓励。
和办公室的同事熟悉过后，柳然开始看手中的资料，看的正入神，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是个女生。
女生笑盈盈的问她:“你是c大毕业的啊。”
柳然点了点头。
“我听说c大的学生很厉害，一般毕业都去顶尖的设计公司，你怎么会选择这里啊。”
柳然听完她的话，淡淡地说:“也没有很多人去顶尖的设计公司吧，我感觉这个公司挺好啊。”
女同事一愣，干笑两声:“是挺好的。”她又换了个话题，继续问她“你长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人追吧。”
这个问题明显有些超纲，第一次见面，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是怎么问出口的。
柳然继续翻着手中的资料，依旧不咸不淡地回答:“是吗。”
“你有男朋友吗？”她像是听不出别人的语气，不停地追问。
柳然发现其他人都在工作，只有她在闲聊，也不愿和她继续聊下去，说道:“现在是工作时间，如果你对我很敢兴趣的话可以选择在空闲时间问问题。”
说完，拿着资料去了领导办公室。
现在，柳然正式在这个城市开启了崭新的生活。
一切看起来都还不错。
书店的二楼安静又惬意，她在茶桌前捧着专业书籍细细揣摩，偶尔某个字眼或某句话会让她灵光乍现。
当脑海里一片空白，提笔不知道画什么时，她会去一楼找个僻静的角落静静坐着，观察每个人的穿着打扮。
有时她会倚窗沉思，看蓝天，看白云，看掠过天空的鸟儿，看楼下的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万事万物。
这一切给她提供了不少闪现的灵感。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飞奔到茶桌前，一股脑把想到的全部画出来。
灵感来了，笔触如流水般，潺潺不绝，一天二三十张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柳然格外珍惜这个时候的作品，效率高，质量好。
她把多余的画稿仔细存放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时光匆匆如流水，平淡又充实。却没有遇到一位上到二楼的陌生人。
柳然面上不显，心底有点焦急，她坐在吧台前和无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在这个店干多久了啊？”柳然平时和无忧不怎么聊天，对他的了解不是很多，选择了比较保守的话题。
无忧手上的动作不停，抬眼看了她一眼:“两年。”
“每月工资多少啊，年底会发奖金吗。”她现在也算是这个店的老板，虽不负责开工资，奖励还是要有的。
“五千。奖金是什么？”无忧反问她。
听他这么说，看来轻烟是没有给他们发过奖金。
“没是我就随便问问。”她赶忙转移话题，生怕给轻烟惹了麻烦。
无忧做了杯奶茶，眼神示意她尝尝。从来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无忧对饮品十分有研究，口味独特新颖，吸引了许多奶茶爱好者。
柳然知道这是他刚研究出的新品，细品了下，很是惊喜，入口有一点薄荷的清凉，片刻后，一股细腻柔美的微甜在口中爆开，味道香浓醇厚，那股香味在唇齿间久久不消散。
“你放了什么在里面，有点凉，可是它好香。”柳然感觉自己说的话都散发着香味。
无忧双手撑在台面上，刘海的碎发遮住他上翘的眼角，像是很满意她说的话，挑起一丝笑:“薄荷精油发凉，但不融水，你才感觉到它的存在，浓郁的五分发奶油和香醇的奶味就会把它盖住，浓缩茉莉提取物可以长时间保留香气，你品的很仔细，”看着柳然又喝了口奶茶，无忧顿了下，“里面还放了一克香草荚粉。”
柳然听他说完，含在口里的奶茶不知道是吐还是咽，这么多添加剂真的不会出事吗。
“喝不死人的。”无忧轻飘飘地飞来一句。
柳然梗着脖子艰难地咽下，她现在想知道这家店有没有经营许可证，现在整改还来得及吗。
“作为元旦节假日的主打新品，你觉得怎么样？”无忧问她。
柳然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举双手赞同:“当然可以啊。”目光悄悄撇向旁边摆放的，还没有来得及撤掉的圣诞主打新品的牌子，柳然不得不佩服他研制的速度。
元旦……
这么快要过元旦了，她还没有怎么感觉，就已经在嘉杭半个月了。
柳然问出了困惑自己已久的问题:“无忧，二楼到底有没有人上去过？”
她现在一直原地踏步，前方一片黑暗，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曙光，哪怕一丝也好。
无忧摁住手下转动的瓶子，留下一句:“新年伊始。”
看着他的背影，重复他的话，新年伊始……今天是29号。
照他所说就在这几天了，元旦休息三天，她有足够的时间。
得到这个消息，柳然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到公司把元旦前的画稿都交完，她心情无比畅快。
公司离家不远，想到自从来到嘉杭还从来没有好好在附近逛过，她慢慢悠悠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在经过一个红绿灯时，人流量明显增多，大多数都是年轻人，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往一个方向走，柳然起了好奇心，跟在人群后。
随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夜市，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柳然掏出手机查了下地图，这个夜市就在常去的商场后面，平时从未注意到。
阵阵飘来的香味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美食的诱惑没几个人能抵挡，柳然没有一样是不想吃的，奈何眼大肚小，才逛了一半，肚子已经盛不下任何东西了。
游荡到夜市旁的河边，绕着河转了两圈，刮起的小风吹散了她身上的油烟味，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正打算原路返回时，听见了短促的尖叫和一个男人咒骂的声音。
在无人的街道上和漆黑的夜里，突如其来的声音刺激着她的感官，柳然身上的汗毛瞬间竖起，警觉地看着传来声音的胡同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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