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蟋蟀
“我们运气真好。”唐文远说，以前他去抓蛇的运气差死了，老半天抓不到一条。现在可好，蛇自己送上门来。
说不定就是宋智明的作用呢！唐文远看着宋智明，眼睛里冒着星星。
“你再不抓，它就跑了。”宋智明对唐文远这毫不掩饰的灼人目光，有些怵。
妈的，他感觉唐文远用目光在耍流氓。宋智明向来认为自己的定力是不错的，可是遇上唐文远这种，他实在有些心慌。
“哥，这就是乌凤，没毒的。”唐文远边介绍着边拿着火钳靠近那条乌凤。
不过看这条乌凤的样子，光用火钳应该抓不住，唐文远又叫道：“把树杈给我。”
宋智明把唐文远白天削的那根树杈递给了他。
他不怕蛇，但是怕蛇咬，所以比较小心。这条乌凤不怕人，凶的很。唐文远一靠近，它就作势要攻击。
唐文远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抓蛇要快准狠，他看准乌凤的七寸，握紧了手里的树杈，快速按了过去。
那乌凤见状不妙，想跑，可还是唐文远手速比较快，给它按住。不过按的有些偏差，没按到七寸。
就是把它压住了，乌凤回头狠狠咬住树杈，身体缠住树杈。
唐文远手心出汗，按住已经成功大半了，宋智明这时也过来了，唐文远把树杈交给了他。
还得用力，乌凤挣扎的厉害，唐文远不放心，是按着宋智明的手，慢慢换的。
这姑且不算他占便宜。
宋智明按的很用力，乌凤拼命挣扎着。唐文远拿着火钳夹住乌凤的七寸，等夹稳了以后，才让宋智明放手。
宋智明把蛇皮袋撑开，唐文远把蛇放了进去，宋智明立马捆上了。蛇在里面还是不老实，闹腾着。
“你以前经常抓？”宋智明把蛇袋子给唐文远，他这会不想抽烟，手上一股子味，应该是蛇的味道，不好闻。
唐文远掂量着这条蛇有多重，“没有经常抓，我手气不好，以前就抓过两三条。”
宋智明听完，没说话。他本来想说，抓蛇挺危险的，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没有必要。
“我们先去老屋，根生他们在那等着我们。”唐文远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一般抓蛇都是一群人一起去的，山里危险，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互相也有个帮衬。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些人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去南山。南山上有不少也野坟堆，村里的小孩几乎都听过南山上的鬼故事。
唐文远向来不信这些鬼怪，他觉得自己又没做亏心事，不怕遇上那孤坟野鬼。
不过这南山上，埋了一个跟宋智明有些渊源的人。唐文远记得那件事还闹得挺大的，就是宋智明工厂仓库里起火了，烧死了一个人。
一个男工，也是村里的，年纪不大，唐文远以前还认识。
叫徐建明，跟赵军玩的不错。宋智明那次还从外地回来处理这件事，唐文远在上学，没遇上。
都是听他爸和村里人念叨的。
这件事宋智明处理的不错，他给徐建民父母一笔不错的补偿，原因也查出来了，是徐建明抽烟引起的。
人死的清楚明白，宋智明这事没烙下什么话柄。工厂倒闭的原因，应该不是这个。
唐文远对宋智明说要处理的事，还是有几分好奇的。要是这事很快就处理完了，宋智明卷铺盖就出去了，那他不就没机会了。
按他的猜测，估计是和工厂倒闭有关的事。这事已经过去快四年了，应该不好查。
他们到老屋的时候，已经到了不少人。赵军他们几个也在，几个糙皮汉子，坐着井边闲聊。
看见唐文远和宋智明来了，一时间都没声了。唐文远看地上，烟头五六个，还有几个毛桃核。
应该等挺久的，以往按赵军的性子，是不会等人的。这次，应该是有些别的心思。
穿个黄褂子，一个贴皮寸头，脑门上有个疤的男人就是赵军。
“哟，这不是宋大老板吗？”赵军嗓子里面好像有痰没吐出来，听着难受。
“是宋智明啊！”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徐铁军也开口说道。
听他们这语气，唐文远眉头一皱，都是几年前的事了，真没必要揪着不放。
宋智明对这个赵军，可以说是印象深刻的很呐！
“有事？”宋智明这些年摸爬滚打下来，混的有点成绩，喝了不少别人敬的酒。他身上那股子气场，是积累下来。
他没板着脸，可是气稳，人也高大，给人感觉就不是个孬种。
徐铁军以前没见过宋智明，这会子瞧见宋智明那冷冷的一眼，心里也有些怵头，没再说话。
宋智明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不知道戳痛了赵军哪根敏感的神经，他立马怒了，他天生一张贱嘴。
“宋智明啊，宋智明，我是看着过去的面上叫你一声老板，你倒是真以为自己现在还是老板啊！我呸，厂子没了，你拿什么雄，现在还不是要回村里。也不瞧瞧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赵军！”唐文远瞪着赵军，语气很不客气。
宋智明是他喜欢的人，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晓得宋智明的人品怎么样，轮不到这个来说三道四的。
赵军这会正愁没开炮的人，唐文远在他这就个小屁孩，宋智明后面的一条赖皮狗。
“唐家老三，我骂他，你在这生什么气？他不就是……”
赵军一堆不入耳的脏话还没说出口，宋智明就走到了他面前，就像看一条疯狗一样，看着他。
面色冷峻，“我现在确实不是什么宋老板，所以呢？你想怎样？”
唐文远看宋智明比站赵军面前，直接就高了一个头，气势十足，感觉一拳就能把赵军抡地上。
而且跟在赵军后面几个人，一看就是不想惹事的，还有想要上去劝，被宋智明唬着不敢的。
总之就是，唐文远担心过了，宋智明不会有事。人就这样的，有了牵挂的人，就有了“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的烦恼。
这样想来，唐文远以前不是脾气好，是处人处事，比较理智一些。很少有冲动的时候，所以才显得脾气好，不计较。可是到宋智明这，这种理智就没了，冲动上头，都在在宋智明表现了个遍。这真是，喜欢上了。
赵军平时就热衷打打嘴炮，这会看宋智明的样子，不是打个嘴炮就行了。他气势瞬间就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要说孬种，赵军简直就是孬的不行。宋智明心里嗤笑，这种人他见多了，就像关笼子里的狗，遇上人就是一阵狂吠，看起来是凶的很。但是你把笼子打开，放它出来，提着棍真要跟它干一架，它就不敢吠了。
就一嘴上会说说的马卵，没什么好理会的。
“走。”宋智明没给赵军一个眼神，转身对唐文远说。
他们走了还没几步，就听见赵军在后面喊，“这山上有建明的坟，你可别绕着走。”
“怎么会绕着走呢，我还想去烧纸问问他，拿了我的东西，给了哪位好兄弟呢！”宋智明笑着说，可是那语气是发着凉的。
比那冰凉凉的井水，还凉一些，透着一股寒意。
赵军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变了，恼羞成怒一般喷出下句，“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他都死了，你还拿死人说事。”徐铁军眼见着两方弩拔剑张，要出事的节奏，立马化身和事老，拉住了赵军。
唐文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一下沉下来了。听宋智明这么说，难道徐建明的死，跟服装厂的倒闭有牵连。
如果这里有牵连的话，那徐建明的死是不是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在心里把这事仔细捋了一遍，徐建明死在五年前，那个时候正是厂子经营最好的时候。
很多人眼红，也很多人去宋智明的厂子。后来徐建明死了，厂子就越来越不行了，有人说是死了人风水不好。唐文远不信这个说，他虽然对厂子的了解不多，但是他觉得靠宋智明的手段，不可能就这么让厂子倒了，还亏了那么多钱。
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利害关系？唐文远看着宋智明，自己问他，他会告诉自己吗？
他们上了山，张根生带着去了一条小溪，从山上流下来的，比较偏，光听声音，就知道有不少东西。
抓蛇是个危险生意，不是走神的好时候，唐文远把心里那些想法丢了丢，专心抓蛇。
张根生小时候被蛇咬过，是不敢抓蛇的，他今天来就是来抓石哈蟆。他之前在这抓到过，有经验了。
“哥，你帮我打灯吧？”唐文远虽然叫上了宋智明，可是又不晓得能让宋智明干点啥。让人干站着又不是个事，唐文远就让宋智明帮忙拿着灯。
也算参与抓蛇活动了。
夜晚的山里，冷风阵阵，各种声音夹杂在里面。猫头鹰的叫声夹杂在风里，有点像人的呼求。
还有蟋蟀声，一阵阵的，光一扫过去，就停下了。在夜晚，颇有几分诡异感。
也难怪，有人不敢夜里进山，一个人确实吓人。
唐文远运气是一阵一阵的，找了半天，就遇到一个小螃蟹，一条蛇影都没有看到。张根生那边，已经抓了三四只石哈蟆了。
累了，坐大青石上，他喝了口水，想着要不还是去抓石哈蟆吧！那玩意也能卖钱，也好吃。
灯扫眼睛，唐文远撇过头，“怎么了？”宋智明拿灯扫他。
“别动，你脚后跟那，有个蛇头。”宋智明的语气就跟说，今天吃什么一样轻松。
唐文远侧着想去看，可是他坐石头上，这视角看不清这是什么蛇。
不会吧，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可是唐文远又想到自己蛇皮袋里面的那条蛇，这，难不成报应来的这么快？
“像你说的菜花蛇。”宋智明没敢用灯扫蛇，怕它受惊，咬人。借着一点光亮，他也看不清这是啥蛇。
大概说一下，安抚一下小青年。
“应该没事，你拿树杈把它赶走就成。”唐文远安抚着对宋智明说。
“嗯。”宋智明其实有紧张，要是这蛇有毒，还是速战速决的好。正面赶吧，蛇应该往后跑。宋智明一点点的靠近，他轻声对唐文远说:“等会跳起来。”
男人的声音放的很轻，感觉很温柔的样子。唐文远一下有些愣神了，刚好宋智明这会要赶蛇，树杈拨动着附近的草。
蛇歪着个头，想走，结果草里一个蟋蟀一蹦，蹦唐文远腿上。那触感，让他下意识站了来，差点踩到蛇。
蛇被吓着了，不要咬他才怪。
就那么一瞬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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