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生日快乐
一行人喝得醉醺醺的从餐馆里钻出来，三二一邋遢的工作服更显邋遢，各种食物残渣在他的身上形成固执的污渍，红酒溅到莉莉安的脸上，将女孩精致的妆容冲洗得一塌糊涂，比索扶着已经走不动的斯泰尔，跟着草履虫的步伐东倒西歪。
曾经清醒的五个人，现在只剩下一个清醒的头儿。
“今天，喝得真开心。”莉莉安没大没小的拍打着三二一的肩膀，“老家伙，下次还要继续啊。”
街边的灯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像是天上闪耀的星辰，照亮几个人歪歪斜斜的影子。
“等一下，”像是死鱼一样趴在比索身上的斯泰尔突然抽了抽鼻子，“我闻到了蛋糕的味道。”
“蛋糕？”头儿愣住，奶油的香气带着甘甜的小麦味道钻进他的鼻孔，头儿笑着点了点头，“我也闻到了蛋糕的味道。”
“我们去给利维坦买个蛋糕吧。”莉莉安高呼。
“好啊，”比索举手赞成，“我们在外面疯玩了一天，该给我们的小朋友庆祝一下。”
几个人大呼小叫的钻进了那家小小的蛋糕店，满身的酒气和含混不清的表达几乎将想要收摊的老板吓死，不过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废话里总算明白了几个人的意图——他们要一个蛋糕，给那个叫利维坦的人。
“请几位报一下尺寸，花式，以及想选用的材料吧。”听清来意，老板也很爽快的接下了这笔生意，蛋糕店的老板是一个很讨厌醉鬼的人，但是几个人的欢乐感染了他，一定是有非常大的喜事，才会让这些人这么不加掩饰的快乐，老板一边戴上厨师帽一边想着，那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是这群人的长辈，因为快乐才会这么邋遢，疯疯癫癫的女孩和那个戴眼镜的绅士是甜蜜的夫妻，因为快乐才会喝得醉醺醺的，光头汉子是绅士的兄弟，因为快乐会在自己的兄弟面前暴露自己最丢脸的一面，至于那个清醒的人，应该是这群人的管家吧？要不然怎么不去和大家一起一醉方休呢？
那个利维坦，应该是这一大家子里幸福的小孩子吧？想到这里，老板想到了自己的小家，也不由得爽朗的笑了起来。
厨师哼着乡间的小调，在蛋糕上涂上新鲜的奶油，用巧克力勾画出可爱的动物图爱，各色的鲜果摆放在周围，托盘徐徐旋转，当果酱勾画出“利维坦生日快乐”的时候，生日礼物俨然成为了一件艺术品。
“perfect。”斯泰尔打了个响指，对于这个五颜六色的蛋糕他非常满意。
“非常好，”头儿点头称赞，“多少钱？”
“快乐是无价的，”老板开心的笑着，“这样的蛋糕就应该送给快乐的一家子。”
“快乐无价，说得真好，”头儿从怀里掏出足以买下整个蛋糕店的钞票塞到老板手里，“谢谢您为我们的快乐加分。”
一行人歪歪斜斜的远去，剩下蛋糕店的老板看着满手的钞票目瞪口呆。
平静的夜晚变成了购物狂欢节，所有跟生日挂钩的东西都要买上一份，生日蜡烛，生日帽，啤酒饮料，坚果甜点，黑鸦的高层快乐到了极致，他们要把这份快乐也复制在利维坦身上。
“我敢担保，利维坦绝对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利维坦的房间门口，斯泰尔打了个饱嗝，然后慢悠悠的笑道。
即将插进门锁里的钥匙突然停了下来，斯泰尔突然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颓然的坐在地上。
“怎么了草履虫？”“喝多了？”
草履虫抬起头，委屈得像个孩子：“这是一个没有意义的生日，我们都忘了，利维坦是超智能，没有消化系统。”
他看了看手里的蛋糕：“这只是会让利维坦的内部结构堵塞的碳水化合物而已。”
原本兴致勃勃的一行人瞬间都瘪了下去，像是在放假的前一天晚上被老师通知“明天上课”的小学生，满心的激动一扫而空，只剩下满脸的扫兴。
“我还以为你在担心什么，”老三二一笑笑直接推开了门，“我敢担保，利维坦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一行人脚步僵硬的走进屋子，虽然脸上都是笑容，心中的醉意却已经退去了七分。
这是一个没意义的生日，在利维坦这里，他们注定不能收到任何的回报，他是超智能，是机器人，只是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衍生出了自己的意识，没有感觉，没有情绪，自己一帮人的欢呼，可能得不到利维坦的任何回应。
而且，莉莉安转头看了看头儿，这是曾经用重型狙击枪对准利维坦的人，他给了利维坦最真实的死亡恐惧，很难保证那个像是孩子一样的超智能在面对头儿的时候不会再度暴走。
灯光亮起，利维坦那张僵硬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脖子半仰着，正在向嘴里倾倒剩下的半包薯片，他的身后，是喜剧大师卓别林的《大独裁者》。
一行人面面相觑，已经合不拢的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鹅蛋。
“哥哥，”利维坦干脆利落的解决掉剩下的半袋薯片，向着几人走了过来，“你们在干什么？”
“利维坦，成精了”莉莉安和比索面面相觑，终于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不是哦，”三二一得意的摇头晃脑，“利维坦在时代广场上受到贯穿伤，一些附属固定骨架已经断裂，我就去除了他体内一些不必要的骨架，为他安装了类似于消化系统的分解器——能够把食物分解成最简单的碳结构，再经过燃烧转化成低纯度能源。而且，”三二一得意的仰起脖子，“他还能分辨食物的味道。”
老三二一炫耀般的看向利维坦：“小利维坦，你吃的是什么呀？”
“番茄味薯片，你要尝尝吗？”利维坦说。
“你真是个天才！”斯泰尔抱住三二一，在后者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哥哥你找的片子很不好看，”利维坦从沙发上抓起几张碟片，“我这里有卓别林的很多喜剧，你要不要看？”
众人欢呼着上前，这样的利维坦才是完美！能说话，能表达，他知道薯片的味道，知道卓别林的片子！莉莉安欢呼着打开手中的香槟喷在三二一的脑袋上，比索从给利维坦戴上生日帽，斯泰尔手脚麻利的点燃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这是利维坦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以人类的意识，活人的视角！
头儿上下打量着利维坦，在老三二一进行最后一次机体改造之后，利维坦真的是更完美了，无用的辅助骨骼被切除，用更坚固的碳合金钢来替代，将人类的五感编写成特定的程序，存入到利维坦的大脑里，使他对于味觉有一个喜人的突破，头儿看着那身高和自己相差无几的钢铁战士，伸手抚向他的脸，那样光滑的材质，应该是某种放生材料做成的“脸”吧？
以后的利维坦，将会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伸出去的手掌突然停在半空中，头儿又想起了自己对利维坦开枪的事实，那样的经历，自己在利维坦的心中应该是像恶魔一样恐惧吧？
毕竟他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怕死。
出人意料，利维坦从桌子上举起香槟递给头儿，义正辞严的开口：“哥哥告诉我，我是男子汉，注定要成长为战士，那样的表现很懦弱，以后不会有人喜欢我。所以，”他灌下杯子中的香槟，“我会改。”
头儿一愣，旋即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敬你，我的战士。”
虽然在利维坦的意识里，他可能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懦弱”。
但是他懂得了什么叫做“哥哥”。
“最终还是要把利维坦投入战场上，不生气吗？”莉莉安对着比索笑道。
“没什么好生气的，”比索摇摇头，“现在他有自己的意识，是活人，我给予他充分的自由。”
“今天的利维坦学会了吃东西，，学会了看喜剧，学会了宽恕，学会了努力，”三二一举杯提议，“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以后的每一年，都要把今天当做利维坦的生日！”
“干杯！”
“你为什么要看卓别林的喜剧呢？”头儿笑着问利维坦。
“哥哥说，看这种东西会让我产生像你们一样的动作，”他指了指头儿的脸，“那个叫‘笑’的东西。我想和你们一样。”
想和我们一样，头儿了然的点了点头，真是个单纯的小家伙。
“我可不知道你还会吃薯片啊。”斯泰尔一把搂住利维坦的肩膀。
“因为你从来没有给我吃啊。”
利维坦的房间里，欢声笑语响遍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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