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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若离


“二少爷,人都走了。”

        寅兆贴着门缝低声道,方才瞧见大少爷进去的时候,他硬生生的激出了一身热汗,可等到人出来,却仅是面色有些不悦,好像根本没有发现于小姐在里头。

        原本自打他窥破了兄弟俩这桩烧心的情缘,寅兆便一直心疼二少爷,虽然他再没听褚琰提过于小姐,却总觉得二少爷的变化与于小姐脱不了相干。

        他原以为褚琰这般隐忍的态度已是决定要放弃了,却没想到二少爷实是个闷声干大事的,竟然能令于小姐主动寻到这里来了?!

        寅兆猫着腰听着,屋里却半天没什么动静,他的脑子里忍不住冒出些粉红泡泡,正准备退下去,门却在此时缓缓敞开了。

        门口只有于小姐一个人,她的脸色娇艳如春生的松花一般,虽然看起来有些慌乱,却不知道是因着什么。

        寅兆收敛了心神,拱手朝人行了一礼,再抬眼,才看见褚琰跟着走出了水晶帘。

        “于卿。”

        门前的少女僵了一下,杏眼微怔,眼睫扑闪,她好像良久才反应过来褚琰在唤她,顿了半晌,才缓缓将头转了回去。

        “今日之后,不要再靠近褚誉,最好,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寅兆,送她回去。”

        寅兆猛地回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目瞪口呆的望着珠帘前的少年,门内的于卿,却在此时倏然回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雅间。

        “于小姐,随小的往这边,这会前门人多,出入不便。”

        寅兆三步两回头,直到于卿快走出了长廊,才小跑着追到了她跟前。

        他提着小心,不露声色的瞧了于卿一眼,少女眼底红红的一片,晕着的水泽好像随时都要溢出来,显然是叫二少爷的话给伤到了。

        寅兆有些头疼,忍不住又回头往楼廊尽头看了一眼,可他那位精明的二少爷,却是依旧没有跟出来。

        可这算是什么事啊?

        寅兆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方才在雅间里,三个人谈崩了?

        大少爷中意于小姐,可于小姐却属意二少爷。今日主动追到这里来是为着见二少爷,却没想到被大少爷撞个正着!于是二少爷经过一场艰难的抉择,最终选择忍痛割爱,与于小姐保持距离!

        对!一定是这样!

        二少爷可真是太狠了!

        寅兆咂舌,不由得佩服起褚琰的‘大义’来,他心中五味杂陈,转眼已经来到了泗屏楼后门。

        芾儿早被寅兆领了出来,小丫鬟站在马车边上站立不安,一看见他们,便焦急的迎了上来。

        “小姐!你没事吧!?”

        她拉着于卿上上下下检查,还不忘狠狠瞪了寅兆一眼。

        方才那会儿,她还以为于卿叫褚家那二世祖给掳了去,要不是被这人拦着,她早带人冲进去了。

        可小姐到底是主动来寻他的,看样子还有些原委,她不敢贸然进去,也是因为这里实在不是能大张旗鼓闹开的地方。

        虽说芾儿并不知晓内情,可这会一看,却发现于卿的脸色很是难看,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你们究竟把我家小姐怎么了!”芾儿向前迈了一步,忍不住就想朝寅兆讨个说法,而他也是一脸理亏的样子,芾儿气不过,刚要发作,却被于卿拉住衣角扯了回来。

        “无事,芾儿我们走吧。”

        “可是小姐……”

        “芾儿,我没事,走吧。”于卿不想再做纠缠,牵着芾儿朝马车走去,可是身后的寅兆却是追了过来,讨好的在边上附和道。

        “于小姐,小的送您。”

        “不用。”于卿话音才落,芾儿便把在旁候着的小厮全唤了过来,寅兆知道今次实是惹恼了于卿,只得伏低做小想替自家少爷宽慰一二。

        “于小姐,其实二少爷也是不得已,他也许不是那个意思……”

        “回去告诉你家二少爷,于卿自知身份低微,绝不会再攀缠褚家,他不用三令五申一直防着我。”

        她说完,芾儿也跟着哼了一声,她大概能料到褚家那二少爷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连带着对褚誉那一点好感也无了。

        什么高门大户,惯是会瞧不起人,她家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少了他褚家,还能就嫁不出去了?!

        芾儿越想越生气,更不知道于卿今天又受了多少委屈,她扶着于卿入了马车,便立刻叫人驱车调转。

        寅兆无法,却还记得褚琰的话,等于府的马车行出不远,才又遣了侍卫远远的跟着。

        长叹了一声,寅兆只觉着话本子也难找这样的虐恋情深,他本以为褚琰既然下了决心,那便是没有回转了,可等他回到了楼内,却又发现好似没那么简单。

        雅间的门没关,所以他才走过去便发现了褚琰就站在外间的桌案前,廊外的丝竹弥音绕梁不散,却像是尽数被隔绝在外,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像极了山巅的雪松,仿佛只要微微一动,便能扑棱出冰霄来。

        可寅兆却并未从褚琰脸上瞧出半分懊恼或是后悔的情容,他似乎只是在沉思,悠悠抬眉看过来,却没有一丝波澜。

        “不是叫你送她回去么。”

        “少爷,于小姐生气了,不叫小的送。”寅兆有些无奈,瞧着褚琰脸色阴晴不明,又赶忙补了句,“不过于小姐本也带了许多侍从,我还是遣人跟着去了。”

        明明就是放心不下,还偏要装深沉,寅兆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试图从褚琰脸上再瞧出些什么,可他却只是漠然垂下眼眸,一言不发的抚着案上的一件深色外衫。

        ……

        回到于府的时候,才不过酉时,于付林尚未归家,陈氏刚叫人置了晚膳。

        傍晚于卿出门的时候,也与陈氏说了一声,只是她们又折返回去的事,陈氏并不知道。

        她只当于卿是贪玩忘了时间,晚膳的时候说了她两句,倒也没有太纠结于此。

        陈氏最近心情很好,因着陆知谦的关系,原先很多没什么交集的官家夫人也会有意无意的接近她,陈氏嫁到江陵十几年,虽说是个正经的令史夫人,又做到了于家主母,可却还从来还没受到过这种重视。

        如今陆知谦又颇受圣上赏识,一跃成为炙手可热青年才俊,明眼人就算知道这于家二房其实与新晋的状元署正远的不着边际,可她好歹也被陆知谦唤一声‘婶婶’,到底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

        众人各怀心思,只是陈氏又哪里不知,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把各家夫人的意图都拿捏的死死的。

        若是单纯的攀关系,陈氏也乐得其所,可要是想从她这打探些陆知谦喜好品性,那可就是真蠢了。

        要知道陈氏可远不甘心只做一位‘状元婶婶’,陆知谦这个贵婿,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拱手让人的。

        晚膳用完,陈氏借着消食的由头,留下了于瑶与于卿,话题从闲聊开始,简单了问询了几句,才算是说到了今日的重点上。

        “先前汤家,也只是先相看罢了,不过也是那汤夫人先找的我,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与那汤公子互相有好感呢。”

        陈氏一脸亲和,言闭还拍了拍于卿的手,她瞧出于卿有些心不在焉,便又宽慰了两句,“不过也是万幸,还不曾定下什么,你是大哥大嫂唯一的女儿,你的亲事我与你叔父自会上心的,你可有什么中意的人没有?”

        于卿摇了摇头,视线却落在了门廊外,月影虚照,树影绰绰,她低眸敛去了落寞,只沉声回道,“叔母,卿儿还不想嫁人。”

        陈氏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于瑶,果然见她也偏头看向了于卿。

        “父母亲已病故四年,我还总是会梦见他们,先前对……汤公子,约莫也是因为卿儿无心亲事,叔母,我想要为父母再守孝两年。”

        一般依照常理,守孝期不过三年,虽然大昱开朝以来也有守孝六年的先例,不过对女子来说,却是极少数。

        大昱女子适婚的年纪多为十五六岁,议亲更是要再提早些,若是放在之前,于卿说出这样的话,免不得要被陈氏数落两句,可放在眼前,却是有些不同了。

        陈氏凝神,心里压着算计,脸上却故作为难道,“礼敬孝悌自是好的,可卿儿,两年后你便十七了,虽说也不算太晚,但你真的想好了么?”

        于卿没再说话,却是迎着陈氏与于瑶的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她想了许久,并不只是一时冲动。

        这段日子她一直会被梦魇住,那个夏夜里发生的事仿佛一个惊恐的噩梦,即使于卿知道一切并不是她的错,却还是生出了一些自卑与惶恐。

        她不想忆起汤连方,不愿再提及亲事,这种感觉在遭遇到褚琰的冷待时,愈渐强烈。

        好在陈氏并没有回绝,而是难得的表现出了些体恤,这件事若得了陈氏的首肯,也就成了大半,毕竟叔父忙于公事,府里女眷的婚事,向来都是陈氏做主。

        想到此,于卿的心思才总算松了些,眼看着时辰渐晚,陈氏也命人撤了小案,于卿正准备先退下去,陈氏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

        “我听说下月你姨母要来江陵,你们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知谦已与我说了要接你过去住几日,到时候你便去陪陪你姨母。”

        “谢谢叔母。”

        “嗯,你姨母对江陵不熟悉,不如叫瑶儿同你一起,也好为你姨母解解闷。”

        于卿觉得并无不妥,于瑶性子开朗,又惯会讨喜,她能一道去与姨母作伴自然是好的,便点头应了。

        等到于卿走后,陈氏却见于瑶还在出神,一盏茶将将喝完,她才作势提醒道,“我可把机会摆在你面前了,旁的还需你自己紧着些。”

        于瑶想起饭前陈氏的嘱咐,手上的帕子绞成一团,她脸上有些红,半晌才憋道,“陆表哥平日公务繁忙,我也不能总打扰他……”

        “说的什么话,你陆表哥如今可是炙手可热,若是这次不能借着近水楼台抢占了先机,可有你后悔的。”

        “可是……陆表哥好像还是属意卿儿。”

        “那又怎样?你那妹妹不开窍,既然开了这样的口,便是要把大好的机会让给你,你与于卿打小亲厚,还能便宜了别人不成?”

        “母亲,陆表哥又不是货物,哪能像您说的让来让去……”

        “傻丫头,你那陆表哥如今可不就是上好的‘奇货’,再说了,男人的喜欢最是浅薄,你只消把握机会好好与他亲近亲近,旁的事情自有母亲替你安排。”

        于瑶年岁轻,不懂这些也是有的,只陈氏活了半辈子,哪里看不出陆知谦的心思。

        她原本是想着,若是陆知谦执意要于卿,便是把于瑶抬去做平妻也不是不可,而今于卿既说了那样的话,她自是喜不自胜。

        她知道于卿那丫头虽然生的柔顺,性子实则倔的很,说出来的话轻易便不会改口。

        如此就算那陆知谦有意要等于卿,怕是家中的长辈也是要着急的,到时候她顺势将于瑶推出去,再许两年之后叫于卿同嫁,哪还有不成的道理,这样一来就算以后于卿入了陆家,于瑶也早已坐稳了陆家主母的位置。

        陈氏本来就比较偏爱于瑶这个小女儿,若是她日后做了陆知谦的夫人,那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状元岳母,这桩亲事对于家来说有百利,她只要想着那些个贵妇艳羡的表情,便觉得通体适意。

        思及此,陈氏脸上都带了明显的笑意,拉着于瑶又嘱咐了好些话,这才将人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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