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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椿棠在万府观了一出好戏。

        桥塌之时,非但那群世家子弟哄然大笑,连闻声而来的众多王公重臣,见此也是瞠目结舌。也是,水里的那几位女娘,想必从未如此丢过面子。

        此举倒是聪明,既与万府脱离了干系,旁人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椿棠看着身侧的少商,将她得意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可惜,她这点聪明断然逃不过万老夫人的眼睛。

        “程伯父。”

        椿棠拦下将要打道回府的程氏一家,对程始道:“訚訚前几日得了几副竹简卷轴,想邀嫋嫋去府上一并阅读,程伯父觉得如何?”

        “如此甚好,你们”程始闻言,笑吟吟地就要应下,却被一旁的萧元漪一个眼神就堵了回去。

        “訚訚啊,难为你有这份心。”萧元漪笑着上前几步,“不过嫋嫋这几日,我布置了功课给她,需她按时完成,改日定让你好好教她。”

        椿棠见少商在一旁挤眉弄眼的模样,便知此话多半是假的,不过对方话已至此,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客套了几句,就上了自家马车。

        林氏早早便在马车里等她,见椿棠上车也照旧一言不发。

        “今日之事,您不好奇?”

        “有什么可好奇的。”林氏只淡淡一瞥,抬手扫了扫裙边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不过是些小女娘家的把戏,用来逗逗那些蠢笨的世家女,再合适不过。”

        椿棠一噎,没想到对方将话说的如此直白,也没想到对方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缘故。

        “这程家四娘子倒是个睚眦必报的个性,可惜了这聪明的脑袋,上头还有她阿母压着。”

        提到萧元漪时,林氏不免轻哼一声。椿棠也不知,两人莫不是有何过节?否则阿母又怎会这般,提起萧元漪时便句句带刺。

        “嫋嫋做事向来讲理,此事她也未曾同我与萋萋说过。可是阿母,旁人不一定看得出,万老夫人又怎会放过,万一她将此事告与程家,那嫋嫋岂不是”

        “所以你方才便想将她带回府上?”

        林氏看着自己的女儿,沉吟片刻,道:“訚訚,万不可将自己当做圣人。她程少商自己造的因,无论后果如何,我想她,都有魄力去承受。”

        “你且记住,人活一世,不会事事如意。”林氏拉过她的手置于掌心,“阿母相信你的眼光,她能让你这般护她,凌不疑也愿意帮她,这个小女娘,不一般。”

        凌不疑

        不知为何,如今听到此人的名字,竟无端生出几分心虚来,莫不是觉得自己那番话说重了?

        白日里思绪万千,夜间也难入眠,叫来半夏熏上安神香,点了烛火,半倚在榻上,取了竹简来看。她平日里看的竹简大多与医术或兵法有关,那些教人礼仪学问的,幼时还有耐性,长了年岁后只觉无趣。

        这安神香也是她自己调的,原本也只是打发时间罢了,没曾想万老夫人喜欢,就花了心思,仔细研究了一番。许是身子沾上了榻,人也不自觉沾上了睡意,眼皮半开半阖间,也沉沉睡去。

        “訚訚,二叔教你骑马可好?”

        幼时椿棠记忆里的二叔,生得极其俊美,丝毫不像个武将。她总是伸出小手拉着对方的衣摆,嚷着“二叔比阿母还要好看”,每当这时,叶垣就会将她高高举起,声音温和地轻哄着。

        “咱们訚訚长大就比二叔好看百倍!”

        可惜,再也没机会见到。

        她怎么都无法忘记那时的场景,从脚边流过的,不是旁的冰冷的液体,而是温热的血,喷薄的血液溅在她银红色的衣衫上,很快便消失不见,她低头再看自己的衣裳,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可又觉沾满了鲜血,就像是一件用血染成的红衣。

        自此以后,凡是瞧见颜色鲜红的物什,都开始心生惧意。若非叶祁忍下心来坚持,她恐怕一生都难以摆脱这个阴影。

        手中竹简落地摔出些声响来,外头半夏进来瞧见榻上之人苍白的脸色,知晓定是做噩梦了,匆匆拾起地上的竹简,去倒了杯清茶进来。

        “女公子,怎的又躺在榻上看书了?女君说了,你这习惯不好,得改。”

        椿棠缓了几口气,笑着看她一眼:“就你的嘴皮子了得,总是拿阿母来压我。”

        “半夏可不敢,女公子莫要取笑我。”

        她微不可见地叹了一气,喃喃道:“也不知少商如何了。”

        半夏收拾着竹简,好似早已猜到一般,回道:“就知道女公子你放心不下,早些时候已经遣人去程府打听了,说是程家女君大发雷霆,打了程四娘子几记军棍呢。”

        军棍?!

        军中男儿受了这些军法尚且得痛上些时日,何况少商一个女儿身,也不知这程伯夫人如何下得去手。

        “快去阿兄那里寻些治军伤的膏药来。”椿棠忙从榻上起身,“备好马车,咱们去看看。”

        曲陵侯府外,梁邱飞在暗处蹲坐着候了半日,好在日头不毒,否则也是有苦说不出。他再抬眼时,注意到那一主一仆出府的身影,顿时面露喜色。

        少主公还真是料事如神,算准了这叶家娘子会来看望程娘子,早早地便让自己在此处候着,也不枉自己目不转睛地盯了这半个时辰,他也不敢怠慢,忙抬步追上去。

        “女公子!女公子留步!”

        椿棠上马车前似听到有人叫唤,也不知是不是喊自己,回身时瞧见那还算眼熟的人影,有些诧异。

        “你?”

        她记得此人,是凌不疑手下的侍卫,还有另一个,两人一胖一瘦,还是很容易叫人记住的。只是不知道,凌不疑的亲卫,拦下她作甚。

        “女公子,这是我家少主公命我交与你的。”

        对方说着取出一个雕刻精美的小木匣还有一个锦袋。椿棠下意识蹙眉,这个凌不疑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梁邱飞手臂举了半刻便觉有些酸软,可眼前之人似乎并没有要收下的意思。哎哟,他心里暗暗叫苦,这东西硬给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照少主公的脾性,事情若没办妥,只怕又是十军棍。

        直到椿棠素手接过那两件物什后,他才舒了口气,可算把这烫手山芋送出去了。梁邱飞心里也觉奇怪,少主公要送东西直接送上府就是了,非得送到人手上,偏偏还把这差事给了自己。

        椿棠何尝不是如此,她纵然心有疑惑,却不开口,收下东西后便启程回府。

        “女公子不打开看看里头是何物?”

        半夏见她将东西置于一旁,反倒有些好奇。

        “不想看。”

        现在凡遇上和凌不疑有关的事,她就觉糟心得很,干脆不去看它们,自顾做自己的事。

        半夏对自家主子的脾性还是了解的,说是不在意,心里定是想着,于是故意激她。

        “这木匣如此好看,我要是女公子,一定就打开看看,是何物,如此神神秘秘,还非得送到手上。”

        “你若想看便看,招上我做甚?”

        椿棠摆摆手,并未从书简中抬头。房内有一会儿没了动静,忽而又传出半夏的惊呼。

        “呀——女公子,你快瞧!”

        半夏将那木匣递过,她看清里头的东西后,眼里亮了一瞬,不得不承认,心下是惊喜的。

        木匣内是一只海棠花样式的耳坠,这耳坠是她生辰之时,大母赠送的,那日灯会后便丢了一只,原以为是逃命时落下了,没想到还能失而复得。

        “女公子前几日不还为了这事急得要落泪吗,如今可开心了?”

        “属你这丫头话最多!”椿棠忍不住笑骂。

        她于是又取过锦袋来,里面只装着一根竹简,眸子不禁颤了颤,上头写有四字。

        殊途同归。

        ——

        “东西可送到了?”

        凌不疑负手而立,看着眼前景色,眸中不知是何情绪。

        “少主公放心,我可是亲手交给了叶娘子。”梁邱飞嘴快于脑,还是忍不住,“只不过我瞧那叶娘子,好像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

        一旁梁邱起轻咳一声,示意他闭嘴。

        “我没说错啊”梁邱飞下意识反驳。

        “阿飞,今日你辛苦了。”凌不疑回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下去领十军棍,松散松散皮肉,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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