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事（五）
大象看出来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站在两人中间扒拉一下这个，撩拨撩拨那个，想缓和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
姜曙见他不动，直接拉住了他的行李箱往门外推。
“出去！”
但他的箱子没有扣好，被这么一推就开了。
里面的东西很少，只有几件平常的衣服和几双鞋，箱子里面空荡荡的。
林向致默默蹲下收拾东西。
姜曙懊恼地叹了口气，“你到底要干嘛？为了感谢我救了你？不用，我就是看不得帅哥受委屈。”
“我父母一般时候都很忙，而且很多时候都不在国内。他们忘记给房子交房租了，所以我就被赶出来了。我拿着钱想在这附近租一套房子，因为这里比较便宜，正好遇上了那两个人，我就拜托他们把房子租给我了。”
他的话里有很多漏洞，比如为什么不能给你爸妈打个电话，或者那群小情侣就那么好说话等等，但是他蹲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姜曙已经觉得这话有九分可信了。
“那你怎么去上学？这里离你的学校很远。”
“我办了休学，只要到时候去高考就好。”
“为什么？”
“在学校里……没有办法好好学习。老师该教的都已经教完了，剩下的半年就是好好准备高考了。”
他这也不算撒谎，毕竟他是真的学完了，只不过是自己自学的。
姜曙以为是学校里还有别人欺负他，所以态度不再那么强硬。
“那你……也不能住在这里啊？”
她还是有些不情愿，自己一个女孩子和这样一个小男生住在一起，总归是不太好。
“我会很规矩的，而且我会……做饭！家里的卫生我也可以打扫！”
“……”
林向致低着头，默默捏着自己的衣服，语气可怜巴巴，“回去了也是自己一个人。”
这谁受得住啊。
但她还是得拒绝，自己连他的信息都不知道，怎么能就这么让一个陌生男人单独住进自己家。
“不行。”
“你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租客，我绝对会好好听话，再说了，”他偷偷看了她一眼，“我也打不过你。”
“……”话这么说没错，但是她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她其实仔细一样也没错，让他住进来比那对小情侣两个人一起住进来还要好些。
于是松了口，
“行了行了。那个屋，你的，赶紧把你的东西收拾进去。还有，”她气急败坏地转过身，“把地给我重新拖一遍！”
说完迈着大步回了屋，“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林向致一把抱起了一旁还在看戏的大象，使劲吸了吸，然后又飞快放下，进屋收拾自己的行李去了，留下一脸懵的大象在原地舔着毛。
姜曙回屋一头栽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然后猛地拉开被子把自己埋了出去。
在漆黑的被子下，她能听见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帅哥的杀伤力真的太大了。
他可比自己小四岁呢！再说了，自己还有高铭呢。
高铭是她的初中和高中同学，她那点青春悸动都放在他身上了，虽然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些不愉快，但她一直“死性不改”。
对对对，不能胡思乱想，说不定人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哎呀！她现在就有点后悔了，现在出去把他赶出去还来得及吗？
姜曙在屋里呆了很久，脑子里一片混乱，坐在电脑前一个字也写不出。
风把窗户拍的啪啪响，让人心情更烦躁了一些。
外面一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搞得她心神不宁的。
就这样过了几个小时，她抬头看了看表，快十点了。
反正他都已经在这里住下来了，离高考的时间还有半年，很快就过去了。躲得过今晚躲不过以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早晚是要见的。
她推门出来，地已经被重新拖过了，厨房里亮着灯。
她悄悄走过去，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还没等她走过去，厨房的门突然打开。
围着围裙的林向致看见她脸上有些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
“饭已经做好了，可以开饭了。”
姜曙点点头，指了指洗手间，刚才出门前的气势一点不剩，“我，那个，先洗个手。”
“好。”
两个人合租后的第一顿饭，有点尴尬。
林向致好像很紧张，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一眼她的反应。
“很好吃。”
他小心地夹了一块儿肉递过去，筷子在她的碗上方停留了一会儿，看她没有拒绝，他才放进去。
“你这么会做饭啊。”
“……家里就我一个，只能自己做给自己吃。”
第一次撒谎，脸红心跳，幸好姜曙没在看他。
姜曙也不好意思只吃饭不干活儿，“一会儿我洗碗吧。”
“没事，我可以洗。”
“你去学习吧，毕竟快要高考了。”
“……好。”
他想说不用，但毕竟是之前自己挖的坑，只能听话地去学习了。
林向致的那屋没有书桌，所以他坐在客厅里看书。
这里面的内容他都已经看过了，所以他现在可以眼睛看着书本，耳朵“光明正大”的听着姜曙的声音。
厨房里的水声和碗碟碰撞的声音让他有一种错觉。
好像他今年还是五岁，爸爸还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妈妈在厨房里收拾，而他就坐在这样的客厅里写作业。
眼睛突然有点酸涩。
姜曙好不容易把碗刷完了，就看见他盯着书出神。
“不好好看书干什么呢？”
林向致赶紧回过神来，“在背东西，都会了。”
她是个文科生，看着满书本上的电路图，她有点发蒙。
“真的都会了？那我提问你一个。”
她随便提问了一条定理，他流利的背了下来。
她把书合上，双手撑着桌子看着他道：“行了，十一点半，你该睡觉了。”
“你不睡吗？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
“哦，好。”
半个小时后，姜曙“啪啪”敲打着键盘，突然看见门缝里掠过一道黑影。
她打开门，果然是林向致。
“你干嘛呢？”
林向致穿着一件半袖的睡衣，胳膊上的伤不如之前青紫了，那个烟疤也慢慢变得不再骇人。
这些伤在他的白嫩的胳膊上尤为明显。
“你这屋有声音，我睡不着。”
姜曙瞪大了眼睛，“声音？什么声音？键盘的声音吗？”
“嗯。”
“这你都能听到？”
算了，反正她今晚也没有什么灵感，那就明天早上再写吧。
“行，你去睡吧，我不出声了，我也睡了。”
林向致听了这话乖巧地点了点头。
关上门，姜曙连脚步都放轻了。
可是她的生物钟已经形成了，所以躺在床上左翻右翻地睡不着，半梦半醒间还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春梦。
她梦见林向致朝她走来，然后慢慢凑近她的嘴唇，这个梦真实到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头发扫过自己的脸。再然后，高铭就出现了，把她吓醒了。
大象站在她的头顶低头看她，一旁的尾巴晃着扫过她的脸……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溜进来投在床上，她拿过手机，上面显示着八点五十四。
这绝对是她醒的最早的一次，她听到客厅的门响了。
她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林向致关上门，手里还拎着东西。
“谁啊？”
“啊？”林向致没想到她会起的这么早，“我点了外卖，早餐。”
姜曙还没完全醒过来，眼睛半睁着，声音有些粘粘的。
“楼下就有早餐为什么要点外卖，你会不会过日子啊？”
说完话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忘了，等我明天下去买。”
林向致不是没想到，而是楼下的早餐店的味道她太熟悉了，怎么能装成是自己做的呢……
吃完了饭，姜曙写文，林向致学习。
前者是真的在抓耳挠腮地写，后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姜曙平常一般都是在客厅写的，因为客厅的阳光比较好。现在林向致来了，就让给他了，自己只能在卧室里写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敲门。
随后，姜曙在屋子里就听见客厅里叮叮哐哐，打开门一看，客厅里居然凭空多出来一张桌子。
“这是你买的？”
林向致正在安螺丝，“对！。我占了你的桌子，所以重新给你买了一张。我买的是大的，两个人可以一起坐。不然单独再买一张单人桌的话客厅里好像摆不开。”
他昨天晚上挑了很久，才在同城的一家家具店里买到了这张可以升降的桌子。这样她坐久了可以站起来歇一会儿。
这桌子是两人位的，是横着的“s”形状，每个半环里可以坐一个人。
姜曙打量着这桌子，评价道：“这形状，挺特别的。”
他低着头有点心虚，“这样不占地方。”
还可以两个人“面对面”。
他忙了好一会儿，“好了，要帮你把东西搬上来吗？”
林向致留给她一个绝佳的位置，白天那里一直是阳光最充足的地方。
姜曙还是没有抵得过阳光的诱惑，让他把自己的电脑搬了过去。
一张桌子两个人，各自低头做自己的事。
姜曙的手指飞舞，然后突然停住，“我这样不会耽误你看书吗？”
“不会，我平常都要听音乐的，戴上耳机就听不见了。”
“那就好。”
她喜欢阳光，因为这样会让她心情很好，让她在马上就要被卡文折磨死的时候能够感受到生命的炙热，但是现在……
她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白纸，感觉有点晃眼，闭着眼朝后颓废地倒在了椅子上。
林向致用余光看见了她的状态，嘴角向上没说话，只是起身把一旁的窗户打开了，和煦的春风溜了进来。
一旁的姜曙在心里给自己做思想工作：闭着眼只能逃避现实。
睁开眼……
算了，还是闭上吧，逃避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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