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往事（十三）
姜曙含笑望着林向致，后者不知道为什么后背有些发凉。
“姐姐，怎么了？”
“没事儿。”
还真是老少通吃啊。
她嘴上说着没事儿，但那眼神可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盯得林向致心里一阵发毛。
过了一会儿，果果妈妈回来了。
“今天谢谢你们了，等我们明天就来。”
“好。”
场馆里又只剩下了三个人，林向致聪明，教了两遍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姜曙今天也心不在焉地，不用她指点了，卫钰又开始闲得发慌。
“行了，你们两个在这里练吧，我去找李婶他们打会儿麻将。”
卫钰穿上衣服就要走，姜曙赶紧拦住她。
“你的馆里就只剩我们两个？你就不怕我们两个对你这店里干点儿什么？”
卫钰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看看能干什么就干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面的暴雨砸的窗户啪啪响，林向致一拳一拳地砸在沙袋上，闷闷的撞击声就是场馆里的全部声响。
“林向致，过来，我有点事跟你说。”
林向致的动作停止，但是站在原地不肯动。
她这么正式地叫自己过去，肯定有什么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很大程度上不是他喜欢的事情。
“干嘛呢？快点过来啊！”
他不情不愿地挪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了。
“我想了一下，有一些，建议，你听明白了，是建议啊，想跟你说说。”
“……”他不是很想接受。
“要不你还是回学校去吧。”
林向致的神经绷紧，他心里有些害怕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不能一直不接触别人的，刚才果果妈妈说的对，不是逃过了这段时间就可以的，你以后还要进入社会，还要接触很多很多的人。“
姜曙的神情认真，她是真的在为林向致的未来考虑。
他曾经说过他不想在学校里呆着，不想和那些人接触，但这总不是个办法。
“所以，你回去上课吧，学校里也比较有氛围，等到周末的时候再来上散打课。”
林向致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抖，他背在身后，没被她发现。
“可是我已经租了你的房子……我想……”
“你周末可以来住啊，或者你要是觉得有时间的话那就继续住着，但你可能早上要起得早一点。或者你要是不想在这里住了，那我把钱退……”
他兴奋地眉毛都扬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姜曙没弄懂他兴奋的原因，“当然可以，毕竟你交了钱的。”
林向致的心放下了，她没想把自己赶出去。
“你回去上课吧，好不好？”姜曙还在持续劝说。
“好！”他答应的干脆。
她只要不把自己赶出去，让他干什么都好。
“今天是周六，那就说定了，周一你就回去上课。”
“好！”
两个人笑着对视，各自舒了一口气。
晚上回去的时候姜曙进门时没看见大象，神色还是有些难过，但很快就被掩盖了过去。
林向致一拍脑袋，“忘记买菜了。”
姜曙拿起刚脱下的外套，说：“那我再去买。”
他赶紧拦住她，“不用不用，我去买，你在家歇着吧。”
“我又不累，歇什么歇。”
“没事，我去买。”
还没等她说出下面的话，门就关上了。
这雨下了一天，姜曙回来的时候裤子鞋子都或多或少地被淋湿了一点，潮乎乎地粘在腿上，难受极了，所以她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换睡衣。
换好了睡衣她坐在电脑前看向窗户外面。
经过这一场大雨，刚长出来的树叶会被洗刷干净，还没有从土里冒出来的生命也会出现，这就是春雨的作用。
而她心里的那些烦心事儿也将跟着这场大雨一起消失，至于该出现的，也会出现的。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大象在外面有没有躲雨的地方。
门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林向致拎着一大袋子菜回来了。
“你怎么买这么多。”她伸手就要去接。
林向致朝后躲了躲，“不然每次都要下去，这样直接买回来省事。”
他直接朝着厨房走，把东西放在厨房后伸出一颗头。
“姐姐你就等着吧，我今天晚上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姜曙走过去，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却被他制止。
“姐姐，你呆着就行了。”
“好。”
既然他想做那还是不要打击孩子了，况且他做饭真的挺好吃的。
厨房里一阵叮叮哐哐的声音传来，像是菜刀落地，瓷碗砸碎的声音，她怎么听这声音怎么不对劲。
“林向致！你是不是要把我的厨房拆了？！”
过了一会儿，厨房的门打开，林向致再次伸出了头。
“没事儿，一点小意外，马上就好了。”
把门锁好，他又用尽全力跟这罐豆瓣酱战斗。
他今天买来的菜里有一道酱烧茄子，要是姜曙看见这酱都没拆开酱烧就做出来了，这不就全露馅儿了。
他的脸都在用力气，最后终于把这罐酱打开了。
终于是打开了。
“姐姐，来吃饭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一，林向致早上早早就起了，去楼下吃了一份早餐又给姜曙带了一份儿上来，然后骑着自己的车从城东到城南，一共用了一个多小时。
姜曙的意识开始迷迷糊糊，她的大脑告诉她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脑中突然一动，“啊！”
她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今天是林向致回学校的日子！
慌乱中她只穿了一只拖鞋跑向客厅，客厅里空无一人，隔壁也空无一人。
再看看表，快八点了。
视线一转她看见了桌子上的馅饼和豆浆，旁边还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去上学啦”，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太阳。
喝着豆浆她掏出手机来查了一下城东到城南的距离，她对距离没有什么概念，直接把它改成导航，然后把交通方式改成单车，再然后她看着上面“预计九十六分钟到达”愣在了当场。
这么远吗？
她赶紧上网搜了一下青阳高中下午放学的时间，晚上六点十分。
林向致又回来上学了，这一点在班里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毕竟他之前的存在感就不是很高。
对于这件事情唯一有反应的除了他的同桌张洋以外就是隔壁班的宁露了。
张洋也就是第一节课上课前拉着他问了几句，他糊弄了几句就过去了。但宁露几乎是这一天的每一节下课她都要来班门口站一会儿。
张洋趴在桌子上指给他看，“那是宁露，你们认识吗？我怎么觉得她在看你啊？”
“不认识，不知道。”正在看书的林向致头都没抬，语气冷漠。
中午林向致吃着饭的时候掏出手机，想给姜曙打一个电话，但又怕她再睡午觉，想了想还是没打。
“林向致。”
宁露端着盘子坐到了他对面。
宁露算是这学校的校花之一，不是因为这学校里有多少个漂亮的女孩子，而是因为这些所谓的“校花”谁都不服谁。但宁露绝对是这些人里面支持率最高的。
“你前几天怎么休学了？”
“……”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
“你……”
林向致已经有些生气，他放下筷子看着她。
“我们认识吗？”
宁露没有感觉到尴尬，坦然回答：“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啊，我叫宁露。”
“没必要。”
“没必要什么？”
“没必要认识。”
说完这句林向致端着盘子就走了。
宁露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失落是假的，但也还好，她就喜欢做这种有挑战性的事。
到了晚上，姜曙定的闹钟响了。
她把闹钟关掉然后打开了计时。
一个半小时后门响了。
“我回来了，姐姐。”
林向致的脸上没有半点疲惫，但是额头上的汗珠却闪着光。
“你骑车去的学校吗？”
林向致拎着书包，兴奋地奔到了她身边。
“嗯，”
姜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洗澡吧，身上全是汗。”
“等一下，姐姐，我给你买了这个。”
他把东西从书包里掏出来，是一块儿小蛋糕。
“我特意让店里的人帮我装的好一点，不然我骑车回来肯定要碎了。”
他捧着蛋糕递到她眼前，眼睛里闪着光，要是有尾巴的话现在估计要摇起来了。
“谢谢。”她实在是不忍心拒绝。
“那姐姐我去洗澡了。”
本来还等着他回来的姜曙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心里隐隐感觉出来了些什么不对，但这种感觉模模糊糊的，让人摸不真切。
算了，还是什么都别说了，等到他每天这三个小时的车骑累了的时候他就想明白了。
可这车一骑就是一个星期，林向致一点累的意思都没有，昨天晚上上完散打课回来，还兴奋地告诉她因为骑车他的腿上已经有肌肉了。
她决定再找他谈一谈。
“林向致，过来。”
林向致笑脸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再次僵住，每次这种语气都没有什么好事。
“怎么了？”
她直接切入正题，“你每天骑三个小时的车，你不累吗？”
“我不累！”为了让她信他还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不累呢？一天三个小时，他要多早起来才能赶上上课的时间。
“我……”
“姐姐，我去学习了。”
林向致逃也似的走了，“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屋里的他靠在门上，他已经能想象到姜曙要说什么了。他宁愿一天骑三个小时的车去上学，也不要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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