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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终于等到了周末,黄飞开着车去接田涓。田涓早已在他们约好的地方等着呢,两个人几天没见,见面后都感到高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又见到他(她)真是太好了。”

        旅游公司的车坐起来还是挺舒服的,这是田涓第一个感受,导游小姐是一位很细心女孩子,在每个座位上都给游客准备了矿泉水、小零食,田涓小声对黄飞说道:“真是没想到,旅游公司想得还很周到,连瓜子都有好几包呢,还有话梅,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买了这些小零食了。”

        “一般正规的旅行社都是这样安排的。”

        “是吗?你经常出去旅游吗?”田涓问黄飞。

        “去的地方也不算很多,而且每次都只是走马观花,看完了便完了,只代表去了那个地方而已。”黄飞遗憾道。

        “这次肯定会让你记住的。”田涓肯定道。

        “嗯,我相信。”黄飞笑道。

        两个人正说着,上来了一位游客,这位游客便坐在田涓和黄飞相临的座位上,田涓惊喜地发现,这位游客居然是那天在小店见到的店老板,那位小伙子也认出田涓了,他对田涓说道:

        “怎么是你?”

        “你也去洛阳?”两个人同时问道,都忘记回答对方的问题。

        “你们认识?”黄飞问着田涓。田涓解释说:“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印象深刻。”说完便小声告诉认识这位店老板的经过。

        有了相识的人,而且年纪也接近,在谈笑声中,这段路程也变得轻松愉快多了,在华灯中,旅游车到了洛阳。

        导游小姐便介绍洛阳有名的是水席,并说今晚的晚餐便是在真不同饭店,请游客们品尝天下闻名的水席。田涓是第一次听说有水席这种酒席,心中充满了好奇。她看看黄飞,也是一脸的向往。这时听到易理,也就是店老板(在车上双方相互介绍才知道各自的姓名)说道:

        “这洛阳水席可是天下一绝,真不同饭店便是做水席有名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你吃过,好吃吗?”田涓追问着。

        “这水席有两层含义,一层呢,是菜中必有水;第二,便是源源不断的上菜,就象流水一样不断更新。真正让水席出名的,你知道是谁吗?”

        “谁?”

        “武则天。”

        “是她啊。”田涓道。

        到了饭店后,一车的游客围坐在圆桌边,品尝着这天下闻名的水席。不知道是不是不习惯,田涓对这酸酸的菜肴不是很喜欢,她无比怀念起那些水煮肉片,酸辣鱼之类。黄飞细心的发现田涓吃得很少,关心的问道:

        “不合口味?”

        “有一点。”

        “既来之,则吃之,否则饿肚子可不划算。”

        “我知道的。”田涓小声答道。

        真不同饭店里的服务生都穿着唐朝的服饰,在柔和灯光下,田涓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盛唐时宫廷里的生活,那定是斗酒十千,鬓发飘香。

        吃完饭后,田涓和其他游客一起来到旅行社定下的酒店,田涓从导游小姐那里拿到了房门卡。没有悬念,她和黄飞各住一套标准间,还正好门对门,和田涓同住的是一位和田涓年纪相仿的同车游客。

        田涓洗了个热水澡,和同屋的游友聊了几句,便梦周公去了。在梦里,她又见到了那位着古装的年青男子,两个人在绿树下相谈甚欢……醒来后,田涓把梦给忘得一干二净,想的便是马上要见到久闻大名的龙门石窟了。

        随着导游,来到了龙门石窟,田涓细心的听着导游讲解着:

        “这龙门石窟,依龙门山而凿,始于北魏。龙门山对面便是香山,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便出生于此。我们身边的这条河称为伊河。龙门山与香山这两座山对立,一河中流,远望便象天然的门阙一样,被称为伊阙。隋炀帝在洛阳定都时,因宫城城门正对伊阙,古时的帝王又喜以真龙天子自居,因此被称为龙门。”

        “原来这便是龙门的来历啊。”田涓说道

        在导游的带领下,众人游了古阳洞、宾阳三洞、莲花洞、万佛洞等石窟。田涓不禁为、雕刻细腻的石窟而折服。她想这里就是一座无价的文化的宝藏,是祖先留给后人的一笔财富。有的游客是有备而来,对每一座洞窟的传说、故事都了如指掌,每观赏完一尊雕像,便是一阵赞叹和点评。那易理更为痴迷,不仅用摄像机录下每一座石像,还在那里用手在空中模拟书写石刻书法,嘴中还啧啧称奇不已。

        不知道为什么,田涓又来到宾阳洞前,当她第一眼看到这座洞窟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很早之前她就来过这里。那壁上的飞天,似在空中飘动的绸带,她看起来是那样的眼熟,她怔忡着。忽听得黄飞在石梯下叫她,手中拿着一瓶饮料向她挥舞着,田涓见了,朝他笑了笑,快步走下石梯。正在这时,田涓身后有一股大力传来,她收足不稳,顺着石梯便滚了下来,耳边听得一阵惊呼声,她还听到了黄飞大声叫她的名字,然后,她便一头扎入了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田涓醒了过来。她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浅色布的床帐,她的身上盖着一床碎花棉被。这是一间不算大的木屋,窗是镂花的,窗前摆放着一个长几。

        “这是哪里?”田涓疑惑地想着。她想起从石梯上滚下来时是因为身后有几个十多岁的小伙子,他们相互开玩笑追打,当她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时,人便摔倒了。

        “黄飞,黄飞。”田涓用力叫着黄飞的名字,田涓叫了好几声黄飞的名字,却没有听到黄飞的回答。“这里一定是他找的间农舍给我休息的。”田涓这样想着。

        门慢慢的打开了,田涓坐在床上,满怀喜悦地等待着黄飞进来,却没有想到她见到的却是一位中年美女。这位美妇手上拿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着一个青瓷盏,满脸温和的笑容:“女郎,你醒了?”

        “大姐,我这是在哪里呀?”田涓问道。

        “你呀,是我家那口子从山上把你带回来的,当时你一直昏迷不醒呢。”

        这位大姐惊奇地问着田涓时,田涓心里更是惊讶。因为她见这位大嫂身着斜襟短衣,下着长裙,梳着一个髻,鬓边一钗,更让田涓惊奇的是这位美妇身上的穿着象极了田涓梦中身着的古装。想到这里,田涓问:

        “您怎么穿得这样奇怪,是拍戏吗?”

        “什么奇怪?大家都这样穿啊。还有,什么叫拍戏?”大婶把青瓷盏拿到田涓手边,温和地问道。

        田涓把青瓷盏拿在手里,啜了一口,问道:

        “您能告诉我,这是哪里?现在是几月几号?”

        “女郎,这里是洛阳龙门,现在是太和二十年的四月。”

        “洛阳我知道,但什么是太和二十年?”

        “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年号啊,你不知道?”

        “皇上,这什么年代了,还有皇上?”田涓不可思议地说道。

        “女郎,皇上就是皇上,你不知道?”

        田涓看着美妇的模样不似作假,她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与惊讶,小声道:

        “大婶,那当今的皇上是谁啊?”

        “孝文帝。”

        “孝文帝?”田涓惊呼道。

        “那是……”田涓结结巴巴的问道。

        “这是皇上到洛阳的第三年呢。”大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田涓。

        孝文帝全名是拓拨宏,是鲜卑人。田涓想了起来曾在史书上读到的:孝文帝出生于拓拨鲜卑的老家平城,也就是现在的山西大同,他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在他的统治下,国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展,孝文帝生活在公元四百多年,距今已有一千多年了,这龙门石窟还是在他所执政的年代开始修建的,田涓记得导游是这样讲解的。但如果真如这位美妇所说,那么就意味着她穿越时空,来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南北朝时期。

        田涓愣住了,她想穿越时空?这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想到这里,田涓再也忍不住了,她把青瓷盏往美妇手中一放,急道:

        “大姐,我怎么会在这里?”

        “今早卯时我家里的到山上有事,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晕倒在地上的你,那时幸亏周围没有人,否则就你这身穿扮,几乎都要把你当作异人。还是我家里的那口子见得多,一点也没有惊慌,还说你十有八九来自异乡,目前只是昏迷,休息一阵子便好了。女郎,你来自哪里啊?”美妇好奇地问道。

        从美妇的讲述中,田涓弄明白了情况,肯定是那一跤,让她来到了这里。但这跤便穿越时空,来到了一千多年前的世界?田涓不禁苦笑起来,这中大奖也没有像这样的概率,来到这个什么都落后,而且不断改朝换代、战火不断的年代。

        “大姐,我来的地方离这里很远,我的家人都在那里,我想回去。”田涓道。

        “只要知道在哪里,就肯定能回去。你呀,就先安心在我家里住几天,把身体调养好了,再回去也不迟。”美妇和气地说着。

        “既然我能来到这里,也应该可以回去。”田涓脑子里灵光一闪。一想到这里,田涓忙请美妇带她去她晕倒的地方去。那位美妇什么也没问,点了点头。

        田涓从床上起来,站在地上仍然觉得头有点晕。美妇见田涓脚下无力,问道:“你行吗?”田涓肯定地点了点头,换上美妇给田涓找来的衣服,随着美妇出了门。

        交谈中,田涓知道这位美妇姓王,当然是夫姓。在这个年代,嫁了人的女子都要随夫姓。田涓不知道这个年代女性的幸福感有多少?于是她问道:

        “王大姐,你嫁到王家,难不难过?”

        “难过?好像没有这种感觉,不难过。”

        “不是的,大姐,我的意思是说,你嫁到王家,过得好不好?”

        “我家那口子话少得很,天天只知道刻石雕花什么的,对吃也不讲究,对穿也不讲究,好侍弄得很。可以这样讲,过得好着呢。”

        看着王大姐幸福的样子,田涓心里也为她感到高兴。

        “那您平时做些什么呢?”

        “种种地,做做饭,和那口子说会话,一天也就过了。”

        “您有孩子吗?”

        “唉,我们两人就是没有孩子。”

        田涓听了,忙道:“对不起,王大姐,我说错话了。”

        “没什么。”美妇一点没有生气地回答道。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着,两个人渐渐走到修石窟的地方。伊河仍然和田涓见到的那样静静的流淌着,而龙门山上只见数不清的工匠在忙碌着,田涓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惊人的一幕。

        “王大姐,又来看王管了?今天没给带点好吃的?”一个推着装山石的十多岁的问道。

        “网管?”田涓听了这个词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又拿我开心了,我家那口子在哪里?”

        “王大姐,你家那口子就在石窟前,和李、郭、刘三位师付商谈雕像的事。”

        王大姐应了一声,她谢了那个工匠,问清了王管在哪里,她让田涓留在原处,便去找她家那口子去了。

        田涓看着搭着木架的脚手架,还有那些穿着单衣在脚手架上用斧、锤等敲击着山体的工匠们,她想这些人就是在这种艰难的条件下做出了惊世之作,她不由得对这些忙碌的人们充满了敬慕之心。

        这个时候的龙门山没有田涓记忆中那个时代的影子,脚下的路便如同她在二十一世纪时所见的乡村土路,也没有做好的石梯供人行走,所有的只是高高低低的木梯。

        王大姐来了,她身旁随着一个人,两个人神态亲昵。

        “女郎,我家那口子来了。”王大姐说道。

        眼前的这位王大哥相貌堂堂,神彩飞扬,他看着田涓,行了一礼,说道:“我是王泰。”

        田涓知道是他救的自己,赶紧还了一礼,说道:“王大哥,王大姐,我叫田涓,大恩容当后报。只是,我想知道王大哥是在哪里发现我的?能带我去看看吗?”

        “是这样,女郎,今天早上我是在洞口发现的你。”说完便示意让田涓随后。田涓随着王大哥而行,渐渐地,田涓身边出现的工匠越来越多,田涓止不住好奇的问道:

        “王大哥,这石窟从开凿起,您就一直参加了吗?”

        走在田涓前面的王叔点了点头。“那洞中的佛像可都是由您设计?”田涓激动地问着。

        “是画师先定图形,与雕刻师们算好比例,再呈给皇上,是皇上最后定夺的。”

        “那个,那个皇上一心向佛,是不是因为他信佛,便雕佛像呢?”

        “佛教是引导人去思考,通过思考寻找生命的答案。所求的人一心向善,用行为端正要求自己,并想换取一世或下世的幸福与平安。”王大哥不急不除地说着。

        随着王大哥渐渐前行,田涓的心中越来越紧张,快到洞口的时候,王大停下了脚步,对田涓道:“就是这里了。”

        田涓细细地打量着这一处地方,洞口前刚好有一块石好像屏风一般挡住了洞后,靠岩石处有一石条为凳。田涓看来看去,也不过是最为普通的施工现场。田涓把这不过上十平米的地方来来回回走走看看多次,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田涓泄气地对王大哥说:“唉,我就怎么就会出现在这里呢?”

        王大哥见田涓一脸失望,说道:“这便是缘了,又有谁知道女郎出现在这里就不是一件好事呢?”

        “您发现我时,我身边有没有什么东西啊?”

        “当时我便仔细看了的,什么都没有。”

        “王大哥,王大姐,我本想在王大哥发现我的地方找到回家的线索,只是,这里什么都没有……”田涓呐呐道。

        “女郎若暂无去处,不妨先留在我家。”王大哥道。

        “是啊,是啊,女郎住在我家,也能陪陪我呢。”王大姐忙道。

        “王大哥,王大姐,我久住你们家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田涓难受地说道。

        “女郎,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只有父母,他们找不到我,只怕也会伤心的。”田涓想起在家中等她的父母,心中不由得一阵心酸,也不知道回不回得去,能不能再见到他们。想到这里,田涓的眼泪终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王大哥与王大姐担心的交换了一下目光,王大姐走到田涓身边,柔声道:“女郎,你不要发愁,若找不到亲人,就先住在我这里,有我吃的便少不了你的,你不要担心。”

        “王大姐,我待在你家能做什么?还给你们添麻烦和负担。”

        “这有什么关系?你先住在我家,再从长计议。”

        田涓止住了哭声,她想哪怕自己的泪水成了太平洋,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既然命运安排自己来到这里,就要好好过下去。不过既然知道自己是出现在这里,那总是会找到回家的路。在田涓心里,有一种预感,总觉得自己会回到原来的时空。

        田涓擦了擦眼泪,对王大哥王大姐鞠了一个躬,解释道:“这是我们那里的行礼,我对两位深表感谢。我身无一技,只怕住在你家,会给你们添麻烦……”

        “唉,女郎,快别这样说,你远离家乡和父母,本来就已经很可怜了,你一个女郎能有什么谋生之技呀。虽然这几年过得还太平,但你又能到哪里去呢?先留在我家,再慢慢作打算吧。”王大姐叹道。

        “那就谢谢您们了。”

        “女郎不必多礼!”

        “大姐,你就叫我田涓吧,也可以叫我涓儿,在家的时候,我的父母都就样唤我呢。”

        “好,涓儿。”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田涓的眼泪又在眼中打转了,她低下了头,悄悄用袖子轻轻抹去泪水,王大哥与王大姐当作没看见。

        “王大哥,宫中来人了,我们快去迎接。”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田涓耳边响起,这声音仿佛多年便印在心中,那样亲切与熟悉。田涓不禁抬起了头,看是谁在说话,只是,田涓没有料到,这一抬头,她的眼光便再也回不去了。

        仿佛感受到陌生的打量,那说话者也寻向这一陌生,当目光相交时,两人都愣住了,一个不可转置信道:

        “是你?”

        另一个则惊喜唤道:

        “涓儿,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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