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鄙视
整个初三，严小书变得更加忙碌，人也似乎更加沉郁，尤其是下半学期。每周末一放学就独自早早的走了，像是有意将自己与另外两个人隔开。
春去夏又来，日子过得既单纯又平静。
长大了的孩子渐渐学会了尊重，严小书不想和他们一起走，凌晨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总是强求。
不过今天严小书却早早等在车棚里，反倒让她和张宇数有些吃惊，不过没人表现出来。
三个人又一起在坪坝上并肩骑行。
风不再像冬天那般凛冽，变得柔柔的。
其实从初二时，由于要上晚自习，除了离家近的学生，大家都要住校，所以只有星期五和周日的下午，凌晨他们才能结伴而行。
“我说严小书，你都多久没和我们一起回家了？”张宇数歪头笑着问他。
“前段时间太忙了。”严小书目视前方，认真解释道。
“有什么忙的？我们的作业不是一个老师布置的？”
严小书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似的，没有说话，他微微侧首，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像是沉淀了某种安静的深意，然后用粗糙的手握紧了车把。
张宇数见大家各自沉默，觉得气氛怪怪的，便转移话题问道：“凌晨，初三马上就要读完了，想好到底要考哪所高中了吗？”
“不是都说过了嘛，我成绩这么差，哪所高中愿意收我！我还是在本校读职高吧！你和大书要加油，以你们的成绩肯定能上市一中，考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全免学费呢！”凌晨有些颓丧，但仍然衷心祝福他们。
“说什么呢！你要和我们一起的，我们三个不能分开。”张宇数受不了她的自暴自弃。她应该是最开朗最阳光的女孩，消极低沉可不属于她。
“可是我脑袋很笨呀！学不会。”凌晨颇郁闷地说。
她觉得自己真的没有撒谎。自从上初中后，课业增加了，她越来越跟不上老师的节奏，每天如同听天书一般，尤其数学物理化学之类的，再加之劣质的学习氛围和贪玩天性，自控能力差，反正种种因素积压在一起。她的成绩犹如坐过山车，疯狂直下。
“我和严小书帮你补习不就行了！只是有一点你得答应我们，就是跟你讲题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不打岔，或是走神，东张西望啊……”张宇数越说声音越小，整个人变得弱弱的。
凌晨看了看他，无奈地笑了，“看吧，你也觉得我是教不好的学生。”
“我没有那个意思啦！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肯定是我和严小书讲的不够生动，让你觉得枯燥，所以才没让你有所提高！”张宇数连忙解释道。
“不怪你们。对不起哦，一直不好意思告诉你们，其实我每次对着看不懂的书都好想睡觉，不感兴趣真的读不下去，那种感觉你们也许无法体会，不是读书的料，逼迫也没有用！”
“那，如果你实在考不上的话，我就陪你在这里上职高。”张宇数笑嘻嘻地说，“其实留在这里挺好的，山青水秀，空气又新鲜。”
“不行，你要去好学校，这里的教学质量会耽误你的，还有，你家去年不是在城里买了一套大房子吗，应该装修好了吧，我知道那是你爸爸为你上高中特意买的学区房，不能意气用事！”
“严小书，你说呢！”张宇数实在说不动凌晨，看向严小书。
严小书抬头，“如果是这样，我会尊重她。”
夜晚。
凌晨早早洗漱好，坐在书桌前打起瞌睡来。
睡梦中，竟然有一群可爱的小动物们坐在她书桌前的窗前开演唱会，一边唱歌一边嘲笑她，“不爱动脑的小笨蛋，还不如我们做动物的呢！是学习还是睡觉呢！荒废时光的话，下辈子让我们做人，你来做动物，我们一定会珍惜的！”
凌晨哑然地看向这群不速之客，随即发现它们是在说自己，便不服气道：“你们做人？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上学有多难？函数会吗？那些拗口的公式，文言文有多难背，你们知道吗？”
小动物们鄙视地回怼道：“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点也不刻苦，不如我们动物。
我们的生存环境处处有危难，想要吃上食物随时可能丢掉性命，连睡觉都要警惕。我想如果你做动物的话，也是短命鬼，活不长的。”
“什么？短命鬼？”
“嗯，是的，短命鬼。”一只老绵羊确定地点点头。
凌晨被它们的轻视激怒了，“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连书都读不好！将来还能干什么！一点用都没有！”
“好，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到底能不能读好！”凌晨赌气地紧握双拳。
“我不信。”绵羊一脸淡漠且认真。
“羊羊，你别这样看不起她嘛！我相信她。”一只可爱的小白兔跳出来维护她。
青蛙和小黄雀同时望向白兔，担忧地说：“兔兔，她是最贪玩的人类，你不要相信她，会失望的！”
小白兔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蛙蛙，雀雀，我觉得她以后一定会改的。”
“改？我认为可能性不是很大，你看她又困了。”站在花猫脊背上的一只小黄鸡鄙夷道。
白兔看了看凌晨，为她贴心地解释道：“她不是困了，只是在慢动作的眨眼睛，鸡鸡，你误会她了。”
“都说过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鸡鸡！”小黄鸡气愤地用爪子大力地发泄了下，结果挠痛了花猫的脊背。
花猫轻轻跳了下，警告道：“小鸡鸡，你再把我弄痛，就不让你站我身上了啊！”
“哦，抱歉，咪咪，下次注意。”小黄鸡一副高冷范，继而对白兔和大家建议道：“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小小或者黄黄。”
不想叫小鸡鸡。
白兔欣然接受，“好吧，以后就叫你黄黄，更贴切点。”
老牛甩了甩尾巴附和道：“鸡鸡，我也觉得兔兔说的很对，黄黄比小小合适，你看你的毛有多黄，多漂亮啊！对吧，鸡鸡？”
闻言，小黄鸡抬首望了一眼老牛，垂下鸡头，再没说过话，随后直接用小小的翅膀盖住了脸。
小狐狸跑到老牛身前，笑道：“牛牛，你最喜欢赞美，每次被你夸奖的朋友们都会害羞的抬不起头来。”
老牛听了小狐狸的话，认真的想了想，颇为自得地点点头：“嗯，我也这样认为。”
凌晨再次被它们的合奏乐曲吵醒了，她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小白兔跳上她的桌子，与她目光相对，“凌晨，你不能再这样懒了，要努力呀，因为只有我相信你，你可以的，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啊？你这样我压力……好大，……那我努力，试试？”凌晨茫然地看向小白兔，不知怎么的，那些小动物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铛铛铛，铛”的敲窗声。
凌晨揉了揉眼，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然后轻轻打开窗户，她知道这三下一顿的敲窗的节奏来自于谁。
“大书，你怎么来了？”凌晨隔着窗，问他。
“想带你去个地方。”
“现在？”
“嗯，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好。”
凌晨出来时，没看到张宇数，刚要开口询问时，严小书便轻咳一声，解释道：“张宇数说他困，就不来了。”说这句话时，他没有看她的眼睛。
她迟疑了一下，他们三个向来做什么事都是形影不离的，尤其张宇数几乎次次不落单。
不过转念一想，张宇数和她一样，这个时间肯定困，也就没再多问。
初夏的夜晚，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花草香，不远处传来调皮的虫鸣。一切都是这般美好，只是风微微有些凉意，令凌晨不由地紧了紧外套。
这时，严小书像是有所察觉她细微的举动，停下来，侧过身与她面对面，轻轻帮她把拉链拉好。
“晚上凉，我的手比较热，我握着你走吧。”说完不等凌晨回答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往前走去。
凌晨跟随他的脚步，呆呆地盯着那只手，他没撒谎，因为他的手真的很暖，呃……似乎还隐隐有些发抖。只是有点很奇怪，他的手好像变得有些粗糙，能很轻易的感受到掌间坚硬的茧子。
凌晨没问他，她自己也不太明白因由，可能是夜太安静，也有可能是月光太柔和，又或者是他的恬淡如水，搅乱了她的思绪。
月洒清辉，照亮了这条羊肠小道。
他只是静静地牵着她，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又一阵风袭来，竟是暖暖的，凌晨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严小书带她穿过大柳树，来到离他家屋子较远的花草丛中停下来。
凌晨望着杂草丛生的四周，担心地疑问道：“这里，会，会不会有蛇啊？”
“可能有。”严小书见她害怕的模样，悄悄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
“啊！”凌晨吓得一下子跳到他身上，不管不顾地搂住他的脖子，双腿紧紧缠在他的腰上，怒气冲冲地叫道：“那你还带我来！”
臭大书，小动物中她最怕蛇了！
严小书僵住！耳中轰鸣一片……
此刻，她正用尽全身的力气攀附着他，令他不得不用自己的双手环住她，以防掉下来。
两人衣服穿得都薄，她的温热与柔软紧贴着他的胸膛，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而且她似乎不打算放松，双手几乎快要把他勒窒息，底下是她的两条腿绞着他的腰部，不断地发力，扭动……
她只顾着害怕，全然忘记自己竟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恨不能坐到他的肩膀上，好彻底杜绝与蛇的会面！
凌晨一边埋怨，一边不放松自己的警惕，急促地喘息着。
严小书蓦然抬头，凌晨怔住！
月光下，他的双眸光华顿生，晶莹黑亮，肌肤光滑如雪，这是一张比她看过的任何一部偶像剧里的男主角的脸都要精致，简直令人沉醉！
四目相对时，两人几乎同时屏住呼吸。
凌晨平时总爱绑一个高高利落的丸子头，今天是洗完澡后坐下来原本是想等头发自然风干。刚刚出来时太过匆忙，没有扎起来。现在由于低头的姿势，所以长长的乌发垂下来，盖过自己的脸颊，也轻轻扫着他的脸庞。
她全然不知自己的馨香早已沁入他的心脾，严小书微微抬头仰视着她，顿时心如小鹿乱撞，不知所措。
莫约过了几分钟，或许只有几秒，凌晨才发现自己在哪里，而后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呃，大书，你抱着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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