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山
一顿美味且轻松的早饭结束了，杞听寒本打算跟着月儿她们一起收拾碗筷的，可这两个丫头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动手。
嘴里说着什么男人不该做这些事，应该去读书做官打天下！
明明是两个不大的丫头，却懂得比许多大人还多，这不由得让人生出些许的感叹。
很快，一切准备完毕，董峰手臂上挎着一个竹筐，若是再将头发从后面盘起来，看着就有些像是一个村妇了。
杞听寒与董峰穿的都是长袍，本来董峰就是个说书人，有两分文气。
而杞听寒本身就是书院学子，昨夜梦游星河更是让他大为改变，如今的他周身都带着那么一股灵动感。
与那满身的文气结合在一起，让人看起来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儿，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等他们一行人到了村口，显露人前的那一刻，立刻就有十数双眼睛盯上了他，其中多是些女子。
村子里没那么多规矩，比起城与县，人们的表达方式更为直接。
就像现在，十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其中不乏丝毫不掩盖自己欲望的，这让杞听寒十分的别扭。
没来这之前，他自认为也很帅，但还远远没有达到现在的程度。
这种被注视的强烈感让杞听寒很不适应，他不是一个喜欢舞台与万众瞩目的人。
相反，他更想做一个透明人，没有打搅没有冒犯，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自己喜欢的事情，其他人也是，不相互叨扰。
可在现实里想要做到这样，太难太难，他还依稀记得，教授与他说过，欲淡则心虚，心虚则气清，气清则理明。
那个时候他还不太懂，认为是教授在告诉他要试着减少自己的欲望。
可现在的他经历过这么一遭后，似乎发现并非像自己所理解的那样。
欲淡并非只是让自己的欲望淡薄，而是要让外人的欲望也淡薄，而此淡薄又非彼淡薄，自己本无欲，再斩断外欲，岂不是理明。
直白些则是，我本无欲无求，你莫要影响老子，而且你也影响不到。
如此便做到了理明。
想到这里，杞听寒像是打开了一个神秘的开关，轰得一下，顿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就连识海都觉得清明了不少。
在这种感觉的加持下，杞听寒再也感受不到那些赤裸裸的目光了，仿佛那些人就是路边立着的石头枯木，可有可无。
杞听寒身上的变化，心思细腻的人可以察觉到，就例如月儿，她离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
方才她明明能感觉到杞大哥并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看，可就是那么一瞬间，杞大哥又似乎不在意了，这种不在意不是装的，而是由内而外的，她能感受到这种令人窒息的魅力。
人们的目光并没有因为他自身的转变而转变，但杞听寒自己却不再察觉，心外无物，不外乎是此了。
在被人观察的同时，他也在观察着村民，看他们的衣着，看他们提着的竹筐，听他们的言谈，了解着这个世界的人文风貌。
只是他未注意到，月儿与萍儿这两个丫头又向他身旁靠了靠，看着那些与她们同龄的姑娘满脸的自豪。
现在的他还沉浸在自己的视力之中，对于一旁的她们丝毫未察觉，此时他好像才明白自己的视力变化在哪。
相隔还有段距离，但他能清晰看到对方手中的竹篮，甚至能透过竹篮中的缝隙看到黑暗中的贡品。
一块黄色的馒头，一碗高粱米，外加几张黄纸和一炷香，这就是祭祀山神的所有祭品了。
与杞听寒印象中的祭品完全不同，这里的可以说是简陋，但却又别具一格，这让他很有兴趣，也不知道这山神究竟是真的有，还是只是一个心里的慰藉。
很快，最重要的人物也到了，王铁生，王村正，他的身旁跟着一个黝黑汉子，经过月儿的提醒他才知道，这是村正的儿子，名叫王刚。
村正与他儿子在来到村口后，一眼就从人群里找到了杞听寒，二人同时点点头，算是与他打了个招呼，这也引得更多的人看向了他。
对此杞听寒没再感觉别扭，而是看着村正，好奇的等待他下一步如何安排。
村正也没有耽搁，清了清嗓子“神食已备，即刻启程！”
看起来村正头发花白，一副花甲之年的模样，可嗓音却是不差，这一嗓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然后由村正带头，一同向山上走去。
这个世界的山路不似杞听寒的老家，这里没有石阶，也没有平坦的道路，他们脚下要么是凸起的石块，要么就是凹凸不平的泥土，走起来可谓是费力极了。
但人群中却没有人抱怨，其中那些年纪较长者更是神采奕奕，好似即将朝圣一般。
他们恭敬与虔诚的心让杞听寒越发的好奇，山神庙他不是没有见过，土地城隍庙也去打过卡，可他也没瞧见有什么神异的地方，甚至香火人气还不如寺庙。
其中有什么缘由很好猜测，怕是跟世界有关了，自己老家应当是属于那种信仰，而这是真的，有事人家真给办。
很快便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他们一行人也终于爬到了山腰处，就是山神庙的所在地。
这里是一片自然形成的空地，在这上面生长了一大片的桦树，这些树木枝繁叶茂，将阳光遮蔽在树顶，四周的风又能从远处吹过来。
杞听寒刚踏入桦树林，便感觉到清风拂面，虽然时节尚处于早夏，但烈日的劲头依旧不小，长时间的暴晒与不透风的密林闷热，让人感觉自己好似脱了水。
这个时候众人早就已经又乏又累了，各自找棵桦树，便倚靠着休息了起来，再拿出随身带着的小布包，从中取出干粮与水袋，开始了休息。
看众人累的那个模样，杞听寒又看了看自己，他丝毫没有觉得累，而且脸不红气不喘，连汗都没有出。
再瞧瞧一旁的月儿与萍儿，这俩丫头虽然也一副累坏了的模样，但是明显要比其余人好得多，看来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
本着大家都一样的想法，杞听寒也装模作样的找棵树靠着歇了会，他可不想让人觉得他是个异类，否则的话背后遭人议论是小，就怕把自己当成什么邪物，一把火给烧了。
而就在他坐下后，月儿和萍儿也坐在了他的身旁，从小布袋里拿干粮与水，一副好累的模样。
杞听寒有些无奈，村里人现在几乎都在，她们俩跟自己离这么近难道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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