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五章先生和少女
第五章
球赛结束后，薛家宇随手一掷，将球抛给了队友。自己立刻朝着苏喜坐着的方向过去，全然不理会后面怪声起哄的一群人。
他急冲冲地往看台走，踩上台阶，一个翻身越过栏杆。可是张望着却没找到自己想见的人。
他想或许是她有事先走了，又或者觉得比赛太无聊，毕竟女孩子大概对打球没什么兴趣。
虽然这么想，脸上还是带出些失望的神色。
“喂，找什么呢？”右肩被轻拍了一下。
他听到声音，忙转身。
苏喜站在比他高一级的台阶，居高临下。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抓了抓头发，有种被看透了小心思的窘迫。
“没，没找什么。”他掩饰着拿过她手里的遮阳伞，帮她撑了起来，“比赛结束了，我们走吧。”
“结束了啊，哪一边赢了？”她轻快地从台阶上跃下来，跳到他身侧，躲进了伞里。
他抿唇，露出笑容，“5比0，我们赢了。”他的神情难得的显出几分得意，虽然语调平淡，可是藏不住的少年意气风发。
“好厉害啊！果然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她挥了挥拳头，脸上兴奋得就像是自己打赢了比赛，然后高兴地抱着他的手臂又是笑又是跳。
他看她这副样子，唇角带出几分笑意，“你说的好像我们在打群架似的。”他扶了扶她，怕她摔倒。
“差不多嘛。”她笑嘻嘻地不理会，忽然想到什么，又站定了身子，转过来面朝他。
“薛嘉宇。”
“嗯？怎么了？”他莫名地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
“你今天超帅的，所以，”她拖长了尾音，捉弄地看着他因此而开始变得紧张的神情。
眼看他越来越紧张兮兮的样子，她终于噗嗤笑了出来，“要不要考虑一下当我男朋友？”她攥住他的球衣，踮起脚朝他说道。
两个人罩在伞下，像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独立空间。
隔绝了远处吵闹的人群，只留下了这两个人。
他被她攥着上身的球衣，身体微微向前倾。
看着女孩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凑近他。
一字一句。
叫他心跳如擂鼓。
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下意识地将她一把抱在怀中。
直到她抗议地推了推他的肩膀，“薛嘉宇！你身上都是汗！”她气得跳脚，“我要把话收回去了。”她气呼呼地威胁。
薛嘉宇听到她最后那句话，赶忙松开手。
一时又是高兴又是手足无措，想要笑又担心惹她生气，真的说到做到，随时把前头的话给收回去。那可就是真的乐极生悲了。
还没来得及感受成为新鲜出炉的男朋友的快乐就光速面临冷藏……
不，这不行。他不接受。
她瞧着这么个帅气的男孩子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像是拿他没办法般地叹了口气，“算了，我原谅你因为第一次拥有了一个超漂亮的女朋友而犯下的错。”
话音落下，他终于掩不住喜色。年轻俊朗的脸庞，看上去明亮而耀眼。
“小喜？”
把刚上岗的男朋友赶走，苏喜准备回宿舍。没走几步，忽然被一个女声叫住。
隐隐觉得耳熟，她转过头。
目光对上那张熟悉的秀丽面容。
柳眉杏眼，眉目温柔恬淡。
她在意了很久的女人。
苏喜的身体僵了僵，脸上的喜悦褪去，但下一秒依然扬起笑。
“照月姐。”她叫了一声女人的名字。
“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没想到真的是小喜你啊。”李照月走到她身边，笑着说道。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照月姐。”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内的一条林荫道。
阳光在树梢间跳跃，穿过繁密的树叶的遮盖，投下零星的光斑。
李照月的神情宁和而从容，一如许多年前的优雅美丽。
“小喜今年是19岁了吧？”她和善地询问。
“嗯，19了。”苏喜点头。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的功夫，小喜都上大学了。”李照月轻声说道，有些感慨的模样。
苏喜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想笑。
是不是因为在一起过，所以两个说的话，脸上的神情都会变得很像。
李照月和陆叙。
她垂下眼眸。
“刚刚是你的男朋友？”李照月打趣地看向她。
“对啊。”苏喜笑了笑，没有多说，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照月姐你怎么来这了？”
“我来找个人。”
苏喜心头一跳，下意识接口，“陆叙吗？”
李照月听到这个名字，怔了怔，像是没想到苏喜会提起他。
“不，不是……不是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她解释道。
她说完，又沉默了下来。
半晌，她开口，“陆叙他……已经回来了？”
“嗯，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小喜，你是不是还是……”李照月试探地询问。
还没说完，苏喜急促地打断，“没有。”她强作镇定地说道，“照月姐，你不要乱想了。”
李照月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眸光依然温柔宁和，却像是能够看透她的心。
叫她心底生出一阵阵的寒意。
苏喜仍旧挂着笑，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露怯。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那么紧张的，小喜。”
“我只是觉得你还年轻，不，应该说，你太年轻了。”她组织着语言，望着她的神情带着怜惜。
她摸了摸女孩的头，又轻又缓地说道，“你还小，见过的事情太少。很多时候会分不清自己的真实的心意，会因为一时的崇拜、依赖而对一个人产生一种类似于爱情的错觉。”
“然后一点一点的，因为对一个人长时间的幻想而喜欢上他。”
“但是这终究不是爱情，你喜欢上的可能只是个自己理想中的那个形象，你明白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错了。”李照月看出苏喜眼底的情绪，微笑着继续说道。
“可是就算你真的喜欢他，你又能喜欢多久？五年？十年？”
“你现在才19岁，心性都还没定下来，等到你未来遇到很多人，你就会发现其实这个人在你的人生中只是一个过客。”
“谈一场恋爱，喜欢一个人其实没什么错对之分，我也没有什么阻止你的立场。”
“可是，”她定定地看着苏喜，“我担心你，担心你会因此而受挫。”
苏喜听到她的话，露出错愕的神情。
“别这么看着我。”李照月像是被她愣住的样子逗笑，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
苏喜站着想了很久。
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李照月。
那时候她就是个温柔的女人，知性、优雅，有着令人自惭形秽的美丽。而当时苏喜还只是个身量未长齐的黄毛丫头。偷偷地喜欢着那个人，盲目又幼稚地掺和在他们之间做一些可笑的事。
直到某一天被撞破这份暗藏的心意，才仓皇狼狈地抽身逃离。
现在还是一如既往。
在她面前永远感到自卑又难过。
她越是宽容，越是通情达理，苏喜越是为此难堪得无地自容。
苏喜多么希望她是一个恶毒的坏女人，多么希望李照云对她刻薄、冷酷。
可是她永远都是那副平和善意的模样。
苏喜真的很讨厌她。
讨厌她让自己没办法真正厌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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