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你还知道回来！”
顾家大院，顾斯阳一踏进听雨轩，迎头便是一个茶盏袭来。
“母亲。”
顾斯阳闪身躲避，茶盏正正地砸在瞪大双眼的哑巴脚边。
“你……”秦照眠飞速起身，在瞥见哑巴容颜的那一刻她惊讶发问，“你是何人？”
“母亲，小哑患有口疾，无法答话。”
“他不能言语？”秦照眠闻言指尖颤抖。
顾斯阳行了个礼，开口讲哑巴身世凄惨，幼年流落花楼受人奴役，他对此不忍，便将人带了回来。
或许是哑巴往日的遭遇太过感人，一项严词厉色的秦照眠听后当即便软了心肠。
“既然是你带回来的，那便由你做主吧……”她踉跄几步，借口头疼须得歇息，讪笑一声后赶忙转身离去。
顾斯阳望着人匆匆逃跑的背影呲了一声，他命檀竹先将哑巴送回院里，自己却抬脚往大堂走去。
他知晓自己那一屋子的兄弟都在迫不及待等着见他呢。
“兄长连着几日不着家，可是有佳人在相会啊。”顾含信特意绕到顾斯阳身旁落座，故作潇洒地甩开折扇，挑眉打趣道。
“今儿个的菜似乎加多盐了。”
“没有啊，我吃着和以往没什么不同。”顾含信闻言挖了勺小葱拌豆腐细细品味。
“是嘛，我看你挺闲的。”顾斯阳停箸，扭头面无表情地瞥向他。
顾含诚发觉有道异常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忙低头搓着手臂飞速闪人。
“二弟近些时日可谓神龙不见其首，这是又在忙活什么呢？”顾含诚见兄弟不给力，他琢磨片刻后亲自上场，笑眯眯地开口询问。
顾斯阳抿了口茶，半响后悠悠讲道：“不过是帮着父亲办些琐碎事罢了。”
“哦，即是如此，二弟操劳了啊。”
话音落下，硕大的前厅陷入一片死寂。
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应答的顾含诚扭头和其他人打起哈哈。
而远在南边的姜府内，不同于顾斯阳那的热闹，姜至这可谓是百花齐放。
“妹妹，妹妹你在哪啊……”
小小的元芳院里遍布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要是有人问姜至现如今最讨厌什么称呼，她只有两个字回应：妹妹！
“有什么事啊，我的好姐姐？”
“你还知道我好，快老实交代你这几日究竟上哪了？”
本打算阴阳怪气一句的姜至没料到这人好似听不懂话一样，竟然借坡上驴夸起了自己。
她无奈扶额，听姜语宁又催促起来，便开口淡淡地讲了句自己是去礼佛了。
“妹妹你可不兴骗人的，怎么出去一趟都会说胡话了，这不好。”姜语宁瞥了眼旁边的小青埋怨道，“别被人教坏了……”
“我说去礼佛就是礼佛了，没别的事你就请回吧。”姜至没好气地应道。
“你突然讲这么响作甚，傻的时候没见你发过火，现单不过问你一句就如此不耐烦，要不是母亲唤我来看你，你以为我愿意来这啊……”姜语宁撇嘴翻了个白眼。
姜至见人一句话彻底暴露本性，她就知道这家伙前面妹妹妹妹叫那么欢绝对没好事。
姜语宁撩起袖子似是要动手，姜至也不甘示弱，冷哼一声摆开架势。
“阿姐，莫要吵了。”姜语丹上前着急地拽了拽姜语宁的衣摆。
小青在这时也拉扯住姜至小声讲莫要同这些人计较。
耳朵灵光的姜语宁一捕捉到计较二字，整个人瞬间爆发，高声质问：“你算什么东西，一丫鬟也敢插手主子间的事。”
小青被吼得一阵瑟缩，姜至将她护在身后喊道：“她是我妹妹，不是丫鬟！”
“你说什么”姜语宁气急，“这丫头打哪来的呀你就认……”
小青呆愣在原地，沉浸于方才姜至搂着她肩膀说的话中久久不能自拔。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姜至扔下这句话后拉着人就走。
姜语丹死死抱住暴走的二姐不放，生怕她再追上去和三姐理论干仗。
“真是的，怎么今天带了你这么个没用的过来。”姜语宁见人远去，她伸手恨恨地戳了下小怂包的脑门。
“二姐，二姐……”姜语宁撒开脚丫子赶忙朝前方气呼呼的背影追去。
而姜至在进屋后，她摸了摸小青的脑袋柔声讲道:“先前你说你比我小半岁，我便自作主张将自己当成了姐姐，你若是不愿，我可以再向他们解释的。”
“愿意，我愿意！”小青很是激动，猛地扑到姜至怀中，紧紧搂住她的脖子不放，就如同那日在春香楼里姜至抱住她一样。
“只是……只是……”
细弱的哭声突然响起，姜至慌了神，忙问道她为何伤神。
“我是不洁之身……我娘亲早亡，爹爹又不过是一农户，我……”
“小青！”姜至不等人说完，立马正色道，“与我义结金兰的是你这个人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瞧见眼前这颗红鼻头，忍不住轻轻刮了一下，故作伤心地瘪嘴问道:“难不成你嫌弃我原先是个傻的，怕我把你也传呆了，觉得我不配做你姐姐”
“不是，不是这样的……”小青着急解释。
姜至翘起小拇指示意她快些牵住。
“拉钩上吊一百年，姜至和小青永远都是好姐妹，谁反悔谁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一只小乳猪。”姜至嘟嘴哼唧了两下，总算把人逗得破涕而笑。
二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直至往后数年，她们再忆起今日，那两声哼哼仿佛还在耳边徘徊，姜至也不会忘记那个掉了一地金豆豆的姑娘嘴却几乎要乐到天上去了。
果然，人这一辈子最不能立的就是flag。
暮年的姜至洋洋洒洒地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写下一大段，最后涂涂改改只剩下这么一句总结。
后就在那日黄昏，嬷嬷备菜时状似无意地和姜至提起姜语宁。
“二小姐被夫人禁足了呢，还罚了一个月的例钱。”
“是嘛。”
炸蘑菇外焦里嫩，姜至挥退仆从，自己上手夹了两筷子塞进嘴里。
“诶，小姐，过犹不及啊……”嬷嬷蹙眉提醒。
“我记得你是婶婶身边的仆从，怎地上我这院来了”
“奴婢是奉夫人的命前来照料小姐您的。”
“即是照料，那自是得我意最好，婶婶可说过在府上我尽管随心便是。”
“这……”
“看来嬷嬷没有明白主子的意思啊，这可不行，你还是回婶婶那先问个清楚吧。”
小青起身将人请了出去，嬷嬷临走前跪地哭诉。
姜至低头似是不愿再见到她，一言不发。
后来，姜语宁她娘姚青兰带着一群奴仆亲自登门。
“这院里可不能没点人。”她让姜至挑些顺眼的留下。
“那就后面那两个吧。”
姜至尽管不愿，但记起她看的宫斗剧里不管主角配角似乎都爱往对家那塞人，她想这姚青兰大概也是如此，为了让这些个家伙安心，她抿唇随意点了两个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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