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刚接通，李照岚便先开口：“您好，哪位？”
那边静得连灰尘擦过空气的声音都能听见，冷苏把窗户打开，顶风说道：“您好，在咖啡店，您给我递过名片。”
李照岚眼睛冒光，一把抓住林辞胳膊，惹得林辞发痛，她娇嗔道：“岚岚，好疼啊。”
贴在手机边上说的，被冷苏听了个真切。
冷苏先是因为听见林辞声音而惊喜，后又迅速陷入惆怅。听过季挽的那番话后，“怀疑感”一瞬被激活。
李照岚推开林辞，兴致绕绕道：“幸好我留了名片，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诶？什么名片？”林辞在一边插嘴，大大方方勾住李照岚的肩膀，调侃说：“岚岚，你怎么还勾搭别人？”
隔着手机，什么也看不见。
冷苏脸上哪还有半点生气，她总卖弄文采说姜烟有多么爱她。但现在，她连均匀呼吸都做不到。
难道还要一直听他们“打情骂俏”吗，冷苏趁失落还没有展露之际时急忙说：“不好意思，打错了。”
“啊？”李照岚盯着被挂断的手机懵然道：“林林，我有说错什么话吗？”
“哦？”林辞纤美的脸上堆笑，嘴角微向下撇：“谁的电话，我听你话里的意思，怎么，追女孩被拒绝了？”
“你怎么回事？”李照岚侧头看向那张妖孽脸庞：“林辞，你就不问问刚才那人是谁吗？”
林辞一副事不关己模样：“我为什么要问，我又不关心。”
李照岚发出“啊”的一声，表示认同，轻笑时身体往后倾，重重地拍了两下林辞肩膀，语气夸张：“看来某些人是对有琥珀色眼睛的人也不感兴趣了。”
一句话，足以调动起林辞的兴致，她柔软的手突然握成拳，失去保持分寸的耐心，急忙追问：“你怎么不早说，你和她说什么了，她为什么挂电话了？”
终于找到机会拿捏林辞，李照岚赶紧拿出嚣张气焰：“呦，着急了。我啊，相中一个剧本，但是我们林大明星看不上，不愿意接，你说这怎么办？”
“嗯？跟谁学的这一套，还会威胁我了。”林辞敛住情绪，又淡定拿起书，取出书签，继续看，表面无比认真，实则在心里默数：1…2…
果然，李照岚是藏不住话的性格，她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喝下去半杯，才说：“不逗你了，我也不知道。”又倒了一杯，递给林辞，林辞伸手接过，李照岚眼中顿生精光：“林林，莫非是因为她听见你说话了。”
林辞把水杯放到一边，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盯着天花板：“这样吧。”
等了半天，没下文，李照岚问：“什么？”
林辞摸着抓不住的空气，思量片刻，坐直身子，窗外阳光描绘着她绝妙的身形，她笑逐颜开道：“岚岚，只能麻烦你再给她打一个咯。”
“我？”李照岚嘴巴微张，用食指指着自己，迟疑一下道：“我可是明星经纪人，被拒绝两次了，不可能有第三次。”
林辞眸子微咪，随即云淡风轻道：“行，那你把手机给我。”
李照岚照做。
林辞：“解锁。”
玻璃窗子外面，景色明澈，心中焦急却没被祛除。
林辞的眼睛里无色，她打过去两通电话，都没有接。指尖覆在窗子上，与下面池塘成一条直线，她看不清水中倒影，也没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窗子外的另一个窗子前，冷苏轻而易举便把手机丢到一旁，她说不明白是什么心情，早知这样，她情愿就那么在海里死掉。
距离和杨战说好的日子只差一天。
早九点，他打电话给冷苏：“冷小姐，这边已经有女演员来自荐了，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如果林辞还是不愿接的话，恐怕…”
冷苏明白他的意思，她难以想象由一个别人来塑造姜烟，也不敢想，还是不想把话说太死：“我还在争取，麻烦您了。”
其实冷苏并没有信心，只是一点侥幸心理。不是她玻璃心，如果林辞对她有好感，一定会接这部戏，除非，便是像她猜测的那样，林辞喜欢的人是李照岚。因为——那条微博私信，林辞没回。
远处，有消防车驶过，“救火”，冷苏脑子里闪过这个词，那她该如何挽救她目前的糟糕的状况，这几天绝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想，不断重复黑夜和白天，但始终没有结果。绕过这道墙，前面还有一座山，难免会想退却。
除了频繁打开微博，冷苏实在不知该做什么别的努力，她只是享受在转瞬即逝的几秒钟期待一次，即使结果都是一次又一次让她失望。
她终于决定，放下手机，去做其他事。而这几天没有变化的未读私信，背着冷苏的手指和眼睛，偷偷变成了——已读。
是的，林辞终于看见了。
刚刚结束一条广告拍摄，在看不见炊烟的海边，所见皆是蔚蓝，林辞的纯白色衣衫与之格外相配，头发被风吹得蓬乱，别具韵味。
背对工作人员，林辞眼中逗留着喜色，她从未，如此欣赏过壮阔的海景。
因为换新手机加上工作太忙的缘故，林辞有几天没登微博，就在刚才，看见私信时，她承认，心里确实是颠簸了几下。
冷苏：【挺想再请你喝一次酒的，你有时间吗？】
所有事情不模糊，林辞迅速把它们串联在一起，不可思议地梳理：那个漂亮女人是冷苏——冷苏是作家，和她上过热搜——有制片人找她接戏，可她没接=她拒绝了冷苏！
真糟糕。
今天的行程是由两个助理陪同，李照岚没来，林辞赶紧给她打电话，想谈谈剧本的事情。
谁知，接通后，林辞听见，那边有吵架声音。她还没来得及讲话，李照岚便把电话挂断了。
林辞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除了李照岚那理不清关系的初恋女友，不会有别人。
结束最后一条拍摄后，坐在保姆车内，林辞问助理小吴：“早上岚岚跟你说过，她去哪了吗？”
小吴细细回想后才说：“我听见岚姐在电话里和谁吵了几句，然后她就开车走了。”
林辞点头道：“好，我知道了。”终于寻到李照岚不在身边唠叨的机会，她又把视线放在香樟树匆忙向后退的车窗外：“杨叔，换条路，开去长德路。”
还是那片的香樟树长得最盛，明明树很密，但却绿得不刺眼。林辞莞然微笑，她说不出为什么。当然，她也没意识到，此刻，她的眼神有多明亮。
在僻静街上，一家门前满是绿植的茶馆，冷苏照旧坐在临窗的桌子前。
她需要“平心”，“静气”。不论她面上有多和煦，眼底的忧郁怎么都褪不去。
白衣红唇，周遭全是背景板。
冷苏安静地闻茶香，她正沉醉。身着破烂衣衫的老头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老头捋着不长的胡须说道：“孩子，你心不静。”
“是。”冷苏点头，放下茶杯，指着对面座位：“老人家，您请坐。”
老头气质不俗，也不坐，从他的破包里取出团成一团的纸，递给冷苏：“给，孩子，以后遇到难处，它会帮到你的。”
话说完，老头便要走，冷苏连忙起身去拦：“老人家，请等等，您能告诉我，您是谁吗？”
老头朝四周看了一圈，笑容慈祥：“我啊，我和你一样，从四面八方来。”
冷苏隐约感觉，这老头或许和她来自同一个时代，她和老头对视，奇怪的是，她并不能听见他心中所想。
来不及震惊，老头率先“哈哈”笑出声：“孩子，你不需要知道我从哪来，你记住，既然你出现在这里，就一定有你出现的意义。”
冷苏在心里品味这句话，来不及多思考，她又继续问：“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老头往外走，摆摆手，示意冷苏不要跟过来，他留下一句话：“你往东南方向去，那里有人在等你。”
追出去。冷苏四处张望，哪还有什么老头。她回茶馆，收好老头给她的纸，顺着老头说的方向去了。
这是冷苏走过的，最充满希望的几步路，阳光都在亲吻她，她热情地走近她的美梦。
那几棵香樟树之中，站着的人，便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冷苏提前展开温柔笑容，走出完美出尘的步子。在这个过程里，她争分夺秒地在看林辞，很幸运，林辞也在看她。
于是，当林辞说出那句“好久不见”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冷苏两眼望住林辞，幽幽道：“林小姐，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
柑橘清冽的气息散发出来，冷苏神情在涣散。林辞没留心，只是自顾自发表感慨：“冷小姐，你说，我们为什么这么有缘分？”
“啊？”冷苏因为分神，没注意到林辞这句称呼，只在回复后半句：“难道是因为我们上辈子缘分未尽？”
也只有冷苏自己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林辞当然把这话当成打趣，她用又长又白的手指勾住冷苏的短衫袖子，笑容放肆美艳，在冷苏耳边低语：“所以你什么时候请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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