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罗伊斯的理论把希里说服了，但愿这帮人别研究出什么奇美拉来就行。
“说到底，我现在已经是个退休的老头子，对学术界的前沿研究方向只是略知一二，亲身参与的话，没那个精力咯。”罗伊斯舒服地仰靠在椅子上，啜饮了口红茶：“这茶还够合你的口味吗？”
“谢谢您的招待，茶味道很好。”
罗伊斯兴致勃勃地讲述起他珍藏的红茶好在哪里，妙在何处，当初为了拍下这包红茶费了多大劲，泡好后该如何品鉴，看样子罗伊斯已经很久没和他人聊过天，难得有个会耐心倾听者便滔滔不绝。
直到阿瓦拉克从地下实验室出来才把希里从滔滔不绝接近炫耀式的唠叨中解救了出来，阿瓦拉克向罗伊斯不咸不淡地道过谢，说了再见，罗伊斯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实验结束，也没有其他借口挽留了，遗憾送别。
“查出什么来了？”
“吸血蝠魔，还有狼人之血。也许狼人之血是自愿提供的，吸血蝠魔现在又在哪里存活？”
希里突然想到罗伊斯先生的话：“也不一定非要从吸血蝠魔那里取得突变蛋白。”
“嗯？”
希里讲了罗伊斯先生说的突变蛋白研究，牛堡医学院的研究者正在创造怪物的新亚种以源源不断获得突变蛋白，不确定他们豢养的规模有多大，如果突变蛋白产量很高，那么被某人“丢失”一两份的话，上报成实验损失，大概率无人在意。
“还有个问题。”阿瓦拉克说，“三女巫原来各有分工，煮婆精通调配魔法药水，呢喃婆用信徒献祭的耳朵来倾听监视领地里的一切，织婆纺织诅咒命运。而现在，它表现出来的种种痕迹，似乎把已经死去的姐妹特性合二为一了。”
“就是说，它可能变得更强了？”希里心中一凛。
阿瓦拉克没有接话，而是点头。
仔细思考就觉得，仅剩的织婆重拾起姐妹的魔法能力是理所当然的事，它们联手统治威伦上百年，耳濡目染，不可能一点不会姐妹的魔法。
不光狡诈还变得更加强大，这个对手的危险和棘手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下一步，我们去牛堡学院？”
“你不关心杜琳诺夫人的委托了？”
“啊，没有没有。如果事情进展顺利……好吧，等杜琳诺夫人委托有新的线索了，再看情况。”
杜琳诺夫人自从拿到希里带来的账本，便开始日夜翻阅彻读，两个贴身侍女提醒她按时休息，帮忙整理已阅的账本。杜琳诺夫人很久没这么精力旺盛地去做这一项简单又枯燥的事了，她满怀着无限希望，把账本上一页又一页的冰冷数字与过往挂钩，终于，她发现了一笔不同寻常的亏损，亏损三千佛罗林。
亏损不奇怪，能亏损成整数很奇怪。父亲在记录支出的时候，都会写上这笔支出用来干了什么，亏损也会说明因何亏损，如果当页剩余空横足够，他还会骂一骂导致亏损的罪魁祸首，可能是生意伙伴，可能是竞争对手，哪怕老天爷他骂起来也毫无心理障碍，唯独这笔亏损没有任何文字说明，更显得这个数字非同一般。
而且，亏损出现的时间恰巧是恋人消失的前一段时间，难道他真的是被父亲用钱收买，远走高飞了？
这个结果杜琳诺夫人不愿意相信，她呆坐了好一会，无法控制住强烈的情绪，胸脯起伏，好一会，她抚着胸口，问拉赫蒂：“今天是星期几？”
“是周末，夫人。”
“周末……”杜琳诺夫人垂下眼，“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在等待星期三的日子里，希里天天在牌桌上鬼混，一局接一局，赢多输少，她还试图把阿瓦拉克也拉入游戏，在阿瓦拉克赢了十几局后，卓尔坦和他的矮人朋友都衷心希望他赶紧回他的红宝石套房老实画画去，实在被他一套精灵阵容牌杀吐了，就连仗着一手上好北方牌能赢几把的希里都觉得十分恶心，医生复活拉牌拉得头皮发麻。
阿瓦拉克都觉得赢得有点无聊了：“昆特牌不同阵容的牌组强度差别也太大了点。”
“你不还是赢了？”
“运气好。”
最终卓尔坦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再让阿瓦拉克上昆特牌桌上了，再玩下去昆特牌瘾都要被强制戒掉了——希里听到他们这么说，感觉好像也还不错。
第二次参与金盏花咖啡馆沙龙，希里没穿通版礼裙，也没带任何文艺作品，畅通无阻地再见到了杜琳诺夫人，杜琳诺夫人看上去憔悴了些，仪态依然从容优雅，请两位客人浅酌了一杯万强山城堡：“多谢你提供的线索，我已经找出当年他离开的原因了，不过……我仍然想找到他，想再看他一眼。猎魔人小姐，你是追踪的大师，你还有办法吗？”她自己再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能查到恋人拿钱后离开的去向，期盼希里这位专业人士能给予提点和方向。
杜琳诺夫人指望希里，希里指望阿瓦拉克，阿瓦拉克撇过脸去，希里一下就有点急了，咳嗽了声。
阿瓦拉克转头：“这笔钱是从银行转出的吗？如果是从银行转出，银行还在的话应该可以查到转出流水的账目，您恋人如果也在银行开设了账户的话，以您的人脉，相信也能查到对应的信息。”
杜琳诺夫人张了张嘴，几乎喜极而泣：“阿瓦拉克先生，您说得太有道理了，我太笨了，我是个大傻瓜，我马上去办！衷心感谢您！阿瓦拉克先生。”她站起来向阿瓦拉克行礼，阿瓦拉克仍然坐着，神色平淡：“这不算什么，能帮到您最好。”
希里有点不信困扰多年的难题居然能被查询银行流水解决，但眼下除了这一个方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这个方法也不管用，那又该从什么角度入手？
阿瓦拉克已经起身离开，希里追跟着他下楼，问如果查银行流水的方法不管用，那该怎么办？阿瓦拉克回答：“我不知道之前为什么没有人想到过查银行账户，就算查不到流出账户，以她的名望也能查到她恋人开的账户，不用担心，她肯定会竭尽全力的。”
希里服气了，同时也有点纳闷，为什么以前接受委托的人就没想到这种思路，难道他们个个都不及阿瓦拉克聪明？
不对，好像应该就是这样？
“历史越悠久的银行，要查阅账目起来越麻烦。等杜琳诺夫人努力运作查出结果，起码要两星期之后了，吉薇艾儿，我建议你给那位……”他一时想不起来那个络腮胡男人叫什么，索性不想了，“在管家那里留下联系方式，如果他们查出了结果，就留信给香草旅馆。我们去牛堡那里看看。”
希里十分赞同他的安排：“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牛堡？”
“随时。”
希里找到贾恩，留下联系方式，并请他转告夫人，若查到结果而他们没有来沙龙的话，就请送信到香草旅馆，他们看到自然会来联系。
贾恩点头答应，同时问了句：“您去牛堡是为了调查什么吗？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可以说，夫人经常捐助牛堡学院，学院还专门开设了以夫人命名的奖学金，和学院的教授关系都不错。”
真是大金主啊。希里内心感慨，礼貌笑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向夫人请求的，现在我还想只靠自己的力量。”
贾恩温和地说：“您是夫人的朋友，夫人不会拒绝你的请求的。”
希里颔首致谢，大步离开金盏花咖啡馆，打算先回去收拾点必备的干粮再去牛堡，还要喂饱凯尔比。
在回香草旅馆的路上，秩序井然的街道突然乱起来，大批骑兵叫嚷着呼啸而过，惊得路人纷纷躲避，希里看着骑兵队远去的烟尘，皱眉：“又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得尽快了。”
两人赶到香草旅馆，希里的准备还没进行到一半，街头突然传出看守大门的士兵大吼：“交通管制，现在诺维格瑞禁止一切出入！”
“什么情况？”希里推开窗户向大门处张望，教主大门已经徐徐落下，齿轮转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站在门内的士兵粗暴地把试图强闯进来的人狠狠踹回去，来不及赶上进门的商人挥舞着通行证大声乞求，但门内的士兵根本不听他的。
出事了。希里冲下楼：“卓尔坦叔叔！”
卓尔坦在楼下大声安抚慌乱起来的酒客，嚷嚷着休想浑水摸鱼不结账就走，被他发现了他要用皮带把赖账的人屁股抽开花，混乱之中回头道：“嘿希里，我也不知道黑衣人突然发的什么疯，但是有一点没错，你今天是出不去了。”
“我今天非要出去不可。”希里嘟嘟囔囔，“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等那些神经兮兮的士兵放松了，我灌他们两杯马尿就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现在他们看管得还挺严的，希里，过来喝一杯，现在最好不要跟他们硬碰硬，他们戒严起来连下水道都看得严严实实。嘿！狗娘养的东西别跑！站住！”
希里叹口气，追上去一脚制服了把卓尔坦的话当作耳旁风的混混，卓尔坦也如他所诺的狠狠抽了他四五下，吩咐酒保和瓦尔拉把他押到后厨洗够一百只杯子抵债。他和她的合作让酒客们转移了注意力，大笑着说应该多抽几鞭子，酒厅里的气氛重新放松下来。
希里坐下来郁闷地喝了口果汁饮料：“还不能打听消息吗？”
卓尔坦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啤酒，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丰盈的泡沫：“他们正紧张得和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请他们喝一杯都会被当做图谋不轨，顶多三天，也可能要不了三天，他们就会放松下来，愿意坐下来好好聊聊了，这套我熟。”卓尔坦信誓旦旦，“别想这晦气事了，来打把牌吧！”
被阿瓦拉克打得落花流水的心理阴影灌了几杯啤酒后就消失了，卓尔坦打得兴致勃勃，时间一晃而过。外界因为交通管制导致慌乱很快平静下来，毕竟除了因为某些事务必须往返于城内城外或是想要进来的人，大部分居民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他们不需要出城。
次日清晨，香草旅馆尚未开门就被粗暴的敲门声震动得整栋楼都好像在颤抖，瓦尔拉打着哈欠开门，站在门外的尼弗迦德小队队长推了他一把，语气不善：“现在旅馆住了多少人？把名册给我，让他们全部下来，动作快！”
“好的，好的。”瓦尔拉点头如捣蒜，拉开柜台抽屉翻找了一阵，把这几天的入住名册交给小队队长，小队队长手一挥：“把楼上的住客都赶下来！”
瓦尔拉惊恐地看着冲上楼的尼弗迦德士兵，慢慢靠墙蹲下抱头，他自觉的态度小队长冷哼了声，卓尔坦尚未从宿醉中清醒，被士兵粗暴地拉下床大叫起来：“谁？你们干什么？啊！啊……”
卓尔坦甩着头，痛得要死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些，定睛一看：“纳奇亚？妈的……我还请你喝过酒，到底出了什么事？”
纳奇亚一耸肩：“情况紧急，我需要履行自己的职责，老老实实配合吧，一会你就知道了。”
卓尔坦龇牙咧嘴，搓着后脑勺踉踉跄跄走出来，正对上小队长，“你是旅客，还是什么？”
“半个老板。”卓尔坦很想给他傲慢的下巴来一拳，“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的旅馆最近有没有精灵入住？”
卓尔坦马上想到了臭屁又讨嫌的阿瓦拉克：“没有。”他眼睛一眨不眨。
“真的？”小队长一脸怀疑，“半身人，我警告你，在特殊时期，任何包庇行为都会让你下场很惨！”
“没有就是没有。”卓尔坦耸肩，“尽管查吧，我这里没有藏人的地窖。”那个精灵挺厉害的，这会儿应该早就逃跑了吧？
住在旅馆客房的几位客人或睡眼惺忪或衣衫不整地被赶了下来，卓尔坦扫了眼，没有希里，嗯，可以放心了。
小队长大步上前，扫视昏昏欲睡的旅客：“你们在旅馆里有没有看到过精灵往来？”
啊，不妙。
“说话！”小队长突然拉高声调，吓得旅客们浑身发抖，马上有人喊道：“我见过！我见过！就在前两天，我看到他和一个精灵在打牌！”
小队长转头看向卓尔坦，卓尔坦耸肩：“你也听到了，前两天的事。打牌是我的爱好，我天天打牌，我的对手什么人都有，有牌就能打，哪他妈逼的顾得上是不是什么精灵？而且那个对手不是这里的住客，他又没付我房费，打完牌谁知道他去了哪？”
“呵，真是完美的说辞。”小队长满怀讥讽。
卓尔坦听着他们在楼上倒腾出来的乒乒乓乓的动静，很快士兵们下楼，冲队长摇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小队长挥手示意收队，路过卓尔坦时压低声音威胁：“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
卓尔坦抱起胳膊，严肃地紧抿嘴唇，直到目送他们队伍的最后一人也远离了门口，鼻孔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磨着牙嘟囔：“疯子！”
他面向旅客：“先生们，没事了，都回去休息吧，唉……这年头，总会出各种各样的意外，我们可是合法经营者，一点偷鸡摸狗的事都没干，什么人来查都查不出毛病来，先生们放心吧！都回去休息吧！没事了！”
他说着轻松的措辞，心里一点不轻松。看着旅客们嘟囔着打着哈欠回到各自的房间，他马上三步并两步窜上顶楼，敲希里的房门：“希里，希里！你醒了没有？你还在屋里吗？”
“她还在睡。”身后的红宝石套房门打开了，“尼弗迦德小队已经走了。”
“嚯！”卓尔坦转过来，叉着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什么事都没有？”
“他们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嗯……我就知道。”卓尔坦对阿瓦拉克没什么好感，但是精灵法师的强大是不能不否认的事实，“还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凌晨搜查，这次来的是普通的搜查小队，下一次来的可能就是带着阻魔金手铐的永恒之火光头佬，还有挨千刀的女巫猎人，你打算怎么办，想好了吗？”
“不用着急，很快就会有人来帮我们的。”阿瓦拉克回答得漫不经心，“她还没醒，最好保持安静。”
哼。卓尔坦很想吐一口陈年老痰，要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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