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这夜，程在熙跟周昊宇，还有其他在班上玩在一起的男生，包了间包厢吃饭唱歌，庆祝考完月考，轻鬆一下。
一伙人嘻嘻哈哈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分别时已是十点多。
程在熙独自走在回家路上，聚会地点离他家不远，十分多钟的路程。
在热闹喧哗的环境中待了一整晚，他有些疲惫，没有像往常一样听着歌回家。
走到家附近的公园时，他隐约听到啜泣声，不以为然的督了眼角落裡坐在长椅上低头哭泣的少女。
却突然觉得这纤瘦的背影有些许熟悉，便停下了脚步，改往少女的方向走近了些，想要探究她是不是他在想的那个人。
走得愈近，他就愈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虽然纪语落低着头，在夜裡看不太清脸，可还是足以让他认出她来。
看着她的泪珠一滴滴的往下淌，他眉头深锁，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些甚麽。
随后他脱下头上黑色的鸭舌帽，挠了挠头髮，抬步走到她的面前，低弯着腰，轻轻的把帽子戴在了她的头上。
-
夜色正浓，公园四处悄无声息，只有路人细碎的脚步声。
昏黄的路灯照映着角落裡的长椅，在这朦胧中，纪语落跟程在熙四目对视。
看到抬起头的纪语落眼晴发红，含着泪，程在熙眉头微皱，眼底划过一丝不知所以的情绪。
片刻后，程在熙敛了敛情绪，收回视线，淡淡道：「在下细雨，别淋湿了。」坐在长椅的另一边。
纪语落的声音带了点哽咽：「谢谢。」
帽子半遮着眼晴，别人看不到她的脸，她就不必在意路人的目光，不用低着头哭泣。
她知道其实没在下雨，他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帽子借给她，让她不那麽的狼狈。
程在熙嗯了声，没再说话，没有问她为甚麽会这麽难过，也没有问她为甚麽会出现在这裡，只是默默地坐着，陪着她。
良久，纪语落大概是哭够了，用衣袖擦乾了眼泪，吸了吸鼻子，虚无的看着前方自己的影子，语调苦涩：「我喜欢的人跟别人交往了。」
或许是因为在这难过的夜裡，程在熙不作声的陪伴自己那麽久，纪语落对他多了几分依赖和信任，也就敞开了心扉，把憋在心裡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程在熙看向她，没吭声，就这样听着她说话。
纪语落低头笑了笑：「其实也不是甚麽大事，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一时无法接受，但现在哭完舒服多了。」
转头望向程在熙，哭过后的眼睛微肿，带些湿润，模样令人心生怜惜，「你能答应我别把今晚的事告诉别人吗？太丢脸了。」
程在熙眼眸清澈认真，语气万般温柔：「好，但不丢脸。」
话毕，他移开视线，扫了眼錶，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
家裡灯火通明，纪向阳跟纪谦然两父子正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显然纪向阳跟宋芳应酬完回来了。
纪语落边脱鞋边说：「我回来了。」
「小语回来了啊。思豫来了，在你房间裡等着你呢。」宋芳从厨房裡出来，脸上挂着慈蔼的笑容。
虽然已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但宋芳的美貌却丝毫没有减退，风韵犹存，依然端庄秀丽，只是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
纪谦然眼晴督到纪语落头上的鸭舌帽，眉头蹙了下，问：「怎麽去个咖啡厅头上多了顶帽子？许辰的？」
他明明记得许辰嫌自己戴帽子不好看，从来都不戴的啊。
纪语落才发现刚刚忘了把帽子还给程在熙了，正想回答不是，是程在熙的，但又想起纪谦然并不认识他，又不能说是许辰的，小脸苦恼着该怎麽跟哥哥解。
见纪语落没有回答，纪谦然有点不耐烦：「嗯？是谁的？」
旁边的纪向阳忍不住拍了下纪谦然的头，吐槽：「你这小子怎麽管得比我还宽？」
纪谦然不满道：「这哪儿是管得宽，那帽子可是男装的。」
纪向阳没理他，语气宠溺的跟纪语落说：「别理你哥，我处理他，你回房间吧，思豫等很久了。」
纪语落应了句好，便撒腿跑回房间，关上门，把客厅裡纪谦然跟纪向阳的争论声，还有宋芳看戏般的笑声隔开来。
纪语落才鬆口气，就听见丁思豫问：「你怎麽戴着顶男装的帽子啊？」
丁思豫是纪语落从幼稚园到国中的同学，娇小玲珑，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很会照顾人，成熟懂事。当然，除了谢皓然以外的许辰、林晴等人也都跟她很熟。
纪语落一脸嫌弃：「你的语气能别像我哥一样吗？」
丁思豫闻言，好奇的小脸转为眉开眼笑，撒娇似的拉着纪语落的手：「嘻嘻，我跟谦哥有很像吗？」
纪语落没好气，被她逗笑，语调像是哄孩子似的：「像像像，像极了我的未来大嫂，这样满意了没？」
「满意满意，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丁思豫开心的抱住纪语落。
「可是你说这世界比我哥好的人那麽多，你喜欢谁不好，怎麽就看上他这个花心鬼了呢。」纪语落嘟囔道。
她们从小感情就很好，形影不离。丁思豫经常到纪语落家玩，有时还会像今晚一样留宿，纪家的人对她都很熟悉，也很是欢迎。
自丁思豫第一次见到纪谦然起，就整天把他挂在嘴边，说要跟他在一起。纪语落一开始没放在心上，以为她只是偶尔犯花痴。
毕竟纪谦然长相俊俏，笑起来如春日般温暖，人又体贴，亲切和善，还弹得一手好钢琴，丁思豫仰慕哥哥也是件很正常的事。
直到丁思豫瞒着爸妈偷改了高中志愿，放弃直升桥南高中的大好机会，选填了市内排名第二的高中，就只是为了跟纪谦然读同一所学校，纪语落才知道她是真的喜欢哥哥，喜欢到被爸妈罚了一个月的门禁还笑呵呵。
纪语落本来也挺贊成丁思豫喜欢纪谦然的，只是哥哥这两年来的女朋友换个不停，好像谁也走不进他的心，她开始怀疑支持丁思豫喜欢他这件事是否正确。
虽然纪谦然向来把她宠上天，两兄妹感情亲密，但她还是忍不住为髮小打抱不平，抱怨起哥哥来。
丁思豫一脸没办法的耸了耸肩：「可我就是没有遇到比谦哥更好的人啊。」
纪语落：「那是你眼裡只有他一个人。许辰不也挺好的吗？」
丁思豫不满：「你以前不都说许辰是猴子，不算是人，没办法喜欢吗？你就不能举个是人的例子吗？」
纪语落脑海裡突然浮现出一张脸，公园裡，少年的眼眸清澈认真，声音温柔极致。
：「好，但不丢脸。」
丁思豫别有深意的啊了一声，慢慢凑近纪语落，「还是说，在你眼裡，许辰现在是个人了？」
纪语落顺着思绪，脱口而出：「他或许是。」
「甚麽！？你真的喜欢上许辰了！？」丁思豫震惊道，她本想着纪语落会一脸嫌弃的说没有，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答案。
纪语落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把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局面。
若她解释说不是许辰，是程在熙，丁思豫一定会不停地问她跟他之间发生了甚麽事，烦她烦到今晚都不用睡了。
他们之间也没发生甚麽事啊，他也就是陪了失恋的她一个晚上。
好像无论怎麽说，到最后都会带到她喜欢许辰这件事，而这也的确是事实，她无从反驳。
从小到大，丁思豫总能一眼看出她有没有说谎，以前能瞒着也只是因为丁思豫没问，现在问了，她就再也藏不住了。
但又觉得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她想要等自己没那麽在意许辰后再说。
纪语落怎麽想都不对，索性打了个哈欠：「好睏啊，我先睡咯。」往床上一躺，闭眼装睡，忽略丁思豫的一再追问。
-
週末过去。
纪语落一回到学校就抱着林晴，哭丧着脸：「我终于见到一个正常人了。」
林晴一脸茫然：「发生甚麽事了吗？」
那晚之后，丁思豫跟纪谦然每天轮番轰炸纪语落。后者还在纠结那顶男装帽子的来历。
纪语落都快要被他们烦疯了，才终于熬到週末过去。
「所以，我不正常？」听到这话，跟纪语落一同回校的许辰立马就不爽了。
纪语落上下扫视他：「正常。」
「这才对嘛。」许辰满意的笑了笑。
纪语落讨完安慰后，放开林晴，回到座位，放好东西，淡淡的补了句：「但你是猴子，不是人。」
许辰的脸瞬间垮了，伸手掐了下纪语落的脸：「你哥我有对象了，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纪语落吃疼，揉脸瞪着他：「你这算是哪门子的不计较。莫安柔要是知道你这麽粗鲁，说不定就不要你了。」
「莫安柔？你们真在一起了？」林晴讶异。
许辰得意的挑了挑眉。
「过份了啊，跟莫安柔在一起了也不说。」谢皓然笑着搥了下许辰的肩。
纪语落没搭话，把书都整理完后，拎起了放在书包旁的淡黄色纸袋，跟林晴交代了声，便起身离开。
许辰看到纪语落拿着袋子离开，问林晴：「都快上课了，她去哪儿？」
「说是去一下三班还东西，大概是找周昊宇吧。」林晴不在意道。
许辰皱眉：「周昊宇？他不是早上才在群裡发讯息说今天会请假吗？阿落也看了啊。」
「她是找谁还东西去了？」俩人同时诧异道，看向谢皓然。
「你们都不知道，我怎麽会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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