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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五十九章秘丧


兰麟樾再感受不到身边那位王者的气息了,她呆呆地怔在那里,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道:“你别死啊……你,是我唯一的对手啊!你……”

        闻言,朱瞻基怔了一怔,却是仍然紧紧握着兰麟樾的手,看着她,轻声说道:“樾儿,你别把皇爷爷当做自己的对手,他待你,就像待我一样啊!”

        闻言,兰麟樾转头,怔怔地看着对方,怔了好久:他?待我像待他一样?……好像,是我错了……

        对啊,朱棣对待兰麟樾,除了第一次的试探,除了兰麟樾的那次“玩火”,他待她,难道不像待自己的小辈一样吗?

        (就像被家里老人总逼着去相亲,我们的女主产生了严重逆反心理啊!其实有时候,家里长辈给自己选的才是最合适的,不是?)

        兰麟樾不由得起回忆起过往面对朱棣时的情景……想:好像,是我错了,如果我不把他看成自己的对手,如果我也把他当成自己的长辈,当成自己的爷爷,如果我不对他“摄心”,不总是跟他在心力(心理)上较量,他现在是不是还会好好的,他还可以……

        兰麟樾想起上一次见到朱棣的时候,对方那发怔的模样,是自己,那恐怕是自己那“魔音”的影响……

        兰麟樾控制不住地泣声道:“基儿,我错了,是我的错,是我,我总惹他生气,我……”

        朱瞻基眼中含着泪,轻轻地将半靠在兰麟樾身上朱棣的身躯放平到榻上。

        又轻轻地把兰麟樾拉到自己的怀里,柔声道:“我也经常惹皇爷爷生气啊,可他怎么会真正地生我们的气呢!”

        兰麟樾跟朱瞻基一起跪到了那位“千古帝王”的榻前,忍不住也抱住了对方,轻声地哭了出来!

        外面的人好像听到了这哭声,那内臣马云,悄悄走了进来,不由得怔在那里。

        他看见他们的那位“千古帝王”微笑地,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看到皇太孙跪在自己皇爷爷的王榻前,泪流满面;

        他还看到那个道士,更是在皇太孙的怀里泣不成声……

        今晚是月圆后的第三天,今晚的月亮虽然不是那最圆满的轮廓,但在它的旁边,亮起了一颗星,今晚的夜空,他们靠在一起,才是最亮的存在!

        ……

        过了一会,英国公张辅来到王帐前,与一直守在帐外的杨荣低声耳语了几句,又去叫了金幼孜过来,三人面色微显沉重,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起走进了王帐。

        除了杨荣,看见兰麟樾这个道士,都呆了一呆,马云反应过来,立刻轻声跟他们介绍:这是皇太孙的师傅,兰真人。

        杨荣走在前面,扶起了皇太孙朱瞻基,眼光略过那个道士,微微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太孙殿下,可否?”

        朱瞻基站起身,扶着兰麟樾也站起来,还是抱着她,没有松开。

        朱瞻基看了杨荣一眼,又看了看站在后面的几个人,正色道:“有任何事,都可以在兰真人面前说。”

        杨荣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无奈,自是想你们这是师徒吗?抱成这样好像不对吧?

        顿了顿,还是杨荣开了口,道:“汉王来了,说要见驾,在营外候旨。”

        朱瞻基怔了一怔,他也有准备,知道汉王会来,但朱棣这么一去,他还没打算好,下面怎么办。

        兰麟樾也听到了,立刻心中开始想应对之策。

        从杨荣等人进来,她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本就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哭过,宣泄之后,便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兰麟樾轻轻挣脱了朱瞻基的怀抱,对方却还是握住了她的一只手不肯放,兰麟樾也由他去了,轻声问道:“太子殿下可有说过,他那里需要多少时间?”

        朱瞻基想了想,道:“出京前,确有交待,到今日算来,父王那里还再需个十日左右。”

        原来,朱高炽拿到传位诏书,明白首要任务不是即刻继位,而是要稳住局势,立即召见吏部尚书蹇义、大学士杨士奇等心腹讨论布防事宜。

        由于朱棣北征,军队精锐都随行了,而驻扎在京师的兵士多老弱。为了保卫京师安全,朱高炽又立即遣书谕随征的宁阳侯陈懋、阳武侯薛禄,命其率领原随驾精壮马队三千里驰回京。

        这些都需要时间,朱高炽又派儿子朱瞻基出京迎丧,以便双方策应。

        兰麟樾当然也明白这些,朱高炽辅助朱棣主持朝局这么久,心机不弱,这些事情都他应该都能安排妥当,那些事情不是自己该操心的。

        所以兰麟樾一心来见朱棣最后一面,但此时,汉王突然插手进来,自己既然在这里,就免不了要多问一句了。

        兰麟樾看着他,沉声道:“那,我们便为你父王争取这十日的时间。”

        朱瞻基点点头,问道:”樾儿,可是有什么打算了?”

        兰麟樾看着他,忍不住想:哎!你这个“樾儿”是从今儿起就不打算改口了吗?

        你刚才抱着人家哭成那样,这个时候,还在矫情这个称呼吗?

        兰麟樾心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但是问了一句:“基儿,你可有打算?”

        对啊,主要是你得有想法啊!

        朱瞻基想了想,道:“既然二叔来了,就别走了吧……”

        杨荣等人一听,皇太孙这是想……那怎么行啊,他可是你二叔啊,再说汉王在这军中还有很多亲信,你把人逼急了,万一……

        不过好像也对,既然那汉王来了,最好把人留下来,免得走漏风声,让他回去只怕也搞得鸡犬不宁啊。

        兰麟樾看着朱瞻基,想:哦!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留住他么?

        朱瞻基却看着兰麟樾,接道:“这就要拜托樾儿了!”

        朱瞻基想:你把我皇爷爷当对手,我那二叔你不是随便搞定吗?

        兰麟樾:……

        但看到对方信任的目光。

        兰麟樾叹了口气,道:“告诉汉王,今日晚了,有我在这里陪着陛下,请他放心,他真若不放心,就让他今夜先在营中歇下,明日再来觐见吧!”

        朱瞻基立刻朝那马云使了个眼色,道:“按兰真人的话去传吧。”

        其他人想,这样也行吗?那汉王能怕这个道士?她在,汉王就不敢闯进来了?

        但想了想,刚才皇帝都留这兰真人和皇太孙单独说话了,这位兰真人是朱棣安排给皇太孙的师傅,必然是朱棣信任的人。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得对望了一眼,这师徒二人这样拉着手又是怎么回事?刚刚抱着哭~一时情切,就算了……

        但还是先让那马云按着兰麟樾的话去传话了。

        兰麟樾想了想,又说道:“基儿,你们去商量一下,下面如何安排。万一汉王此刻非要闯来面圣,这边我一个人在就行了。”

        其他人想想,也对,万一汉王不听,闯进来,看到这么多人,立刻会发现自己被骗了,会觉得事情不对劲,但让这位兰真人一个人?

        朱瞻基点头,问其他人道:“我们去何处议事方便?”

        但皇太孙都点头了,他们也确实需要了解一下京中的情况,并商量下一步的对策,便都去了那英国公的军帐。

        汉王呢?

        汉王听见马云对他说:“今日兰真人来了,陛下正单独召见兰真人,陛下交待过,其他人一概不见,我等也不敢去打扰。今日晚了,王爷不如就在营中宿下,明日一早再觐见不迟。”

        马内臣,好像兰真人的话,到了你口中传出去,怎么有些变味呢?

        汉王听了,想:父皇又单独召见兰真人?还不让人打扰?不会是……但上次父皇不是还让我去……难怪我一说那话,她就笑成那样……她那天那个样子,好像是生父皇的气了……

        汉王犹豫了一阵,想:明天就明天,反正就等这半个晚上的时间,明天一早就去见父皇,不行,明天最好先去联系一下那些旧部……

        第二日一早,朱瞻基进了王帐,看见朱棣还是微笑着,静静的躺在那里,居然看着还面色红润,微微怔了一怔。

        又见兰麟樾坐在旁边,眼下乌青,眼中也布满了血丝,似乎一夜未睡,脸色好像比那个躺着的死人还差。

        朱瞻基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搂了上去,柔声道:“樾儿,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是昨夜没休息吗?你去睡一会吧,我在这里看着。”

        兰麟樾迟疑了一下,还是靠到了对方身上,她也确是累了。

        本来就连着赶路都没有睡踏实过。昨夜,兰麟樾不止没怎么睡,还给朱棣又输了一些真气,护住对方的脏器,用内力强行使其体内的血液流通,避免尸体立即发生腐坏。

        所以,朱棣的面色才那么好。

        朱瞻基顺势将她抱紧了一些,又道:“我二叔他一早便出了中军大营。”

        兰麟樾虽然温柔地靠着对方,闻言,面色却又沉了沉,不由问道:“他可是往其他明军营帐联络旧部去了?”

        明军王帐的部队是中军,旁边还有左右护军,和前锋营及后方补给营。

        朱瞻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二叔他在军中有很多亲信,旧部,只怕……但我们此时能用的人……”

        朱瞻基也知道,那朱高煦必然是先联系旧部去了,但现在手头没人可以去阻止。

        兰麟樾想了想,问道:“现在这里领军的是谁?”

        朱瞻基答道:“英国公张辅。”

        兰麟樾又追了一句:“他可靠?”

        朱瞻基点点头。

        兰麟樾轻轻推了推他,道:“基儿,你现在就去找那张辅,既要要稳住军心,又要想办法探明汉王今日去找了哪些人。汉王,交给我!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好。”

        兰麟樾知道了,现在他们无人可用,只能擒贼先擒王!

        ……

        傍晚时分,朱高煦才回了中军,直接到了王帐前,内臣马云立刻拦住了他,说道:“汉王殿下你,现在不能进去。现在兰真人在里面,服侍陛下喝了药,陛下应该已经睡下了。“马云好似还叹了口气道:”哎,昨日陛下,不是叫汉王殿下一早来吗?”

        朱高煦一怔:什么?这个点服了药?睡下了?兰真人又在里面……父皇这是疯了吗?

        这传话?这理解能力?

        朱高煦也不管了,一把推开对方,直接冲了进去。看见自己的父皇,静静地仰躺在榻上,面色和润,好像是睡着了,榻侧还坐着一个内侍,两只手握着自己父皇的一只手。

        朱高煦想:你什么人?一个内侍敢这样坐在王榻上!

        朱高煦立刻跨上两步,开口喝道:“你……”

        才说了一个字,那内侍稍稍侧头,微微皱眉,一手向后拍出一掌,一阵劲风将那朱高煦掀翻在地。

        朱高煦怔在那里,立刻闭了嘴。

        那哪里是什么内侍,正是那位“天生麟儿”的兰真人,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没穿道袍,朱高煦看见对方侧目那眼神,呆了一呆,发觉对方那凌厉的眼神,居然那么像自己的父皇。

        兰麟樾转头看向朱高煦,低声地,却是冷冷问道:“汉王殿下,是想把陛下吵醒吗?”

        说话的同时,兰麟樾用那只还握着朱棣的手,推入内力,朱棣的身子立刻稍稍动了一动,看着似乎是睡梦中受了些惊扰。

        朱高煦看到,立刻没了主意,跪在地上,低声讷讷道:“是儿臣惊扰父皇了。”

        兰麟樾看着他,又冷冷道:“陛下已经下令,明日一早拔营回师,今日要早些歇息。汉王殿下也早些回去准备吧。”

        朱高煦怔在那里,看看朱棣那神色,很像是睡得很安详,自己总不能冲过去把人摇醒吧!心道:不是说父皇病了吗?看着脸色,哪里有病……

        父皇一直夸这兰真人是得道高人,莫非这兰真人给父皇吃了什么仙丹?

        还有兰真人,怎么穿了身内侍的衣服,我还以为……,这兰真人?莫不是原来的衣服昨晚给……弄脏了?……

        朱高煦犹豫了一会,低声说道:“那儿臣,明日一早再来给父皇请安。”便退了出去。

        见汉王离开,守在外面的马云,终于松了口气,想:这兰真人可真有办法,汉王这样的人都给唬住了。可这明日一早……

        明日一早,其他人都在收拾拔营,汉王朱高煦第一个来王帐报道,听到里面兰真人的声音说:“让汉王殿下进来吧!”这个声音,听着好似有些愉悦。

        朱高煦进入王帐,看见兰真人好像很开心地对自己笑了,这笑容他从未在对方脸上见过。

        朱高煦看见,兰真人还笑着对自己说:“汉王殿下,等下我们一起回北京吧!”

        朱高煦觉得,对方这声音不像是从耳中传来的,而像在自己的脑中响起的一样,不由得点了点头。

        朱高煦人怔在了原地,他的目光也怔怔地看着前方,连王帐内多了一口锡制大椑也没看到。

        兰麟樾还是穿着一身内侍的衣服,她还伸出两只手,扶住了那朱高煦的一只小臂,就像一个内侍扶着他尊敬的王爷一样,扶着朱高煦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朱瞻基带着张辅、杨荣进来,看见这样一脸茫然的朱高煦坐在一边,都怔住了。

        朱瞻基想:樾儿这~是用了什么办法,制住了二叔?

        另外两人想:这个内侍,不是那个道士吗?她是会什么妖术吗?

        兰麟樾看到朱瞻基眼中的信任,不由心安了不少。

        又看到那两人惊异的目光,明白自己在他们的眼中仿佛是个妖物,心道:只要能避免明军内乱,不让他的大明内乱,就算你们把我当成‘妖道’又如何?

        兰麟樾开口问道:“基儿,你们可是一切都商议好了?”

        朱瞻基点点头,面露悲戚道:“我们今日拔营,争取在二十日后到达开平,京里治丧仪帐准备妥当后会送到那里,与我们汇合后,再为皇爷爷……”

        朱瞻基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了一下,伸手去握住了兰麟樾地手,没有再说下去。

        兰麟樾自是听明白了,要二十日后到了那开平才能公开朱棣的死讯。

        于是,兰麟樾拍了拍对方的手,接道:“基儿,你放心,这二十日,我不会让那汉王有开口的机会。”

        ……

        大军拔营的时候,朱高煦的亲信看见:朱高煦由一位瘦瘦小小的内侍扶着,上了一驾马车,这内侍也跟着上了这辆马车。

        虽然王爷不骑马,由内侍陪着坐马车,他的亲信,觉得有些奇怪,但王爷没给信号,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位内侍看那样子也不像能挟持住王爷的人啊!

        趁着午膳时间,有人到汉王的马车前,来送餐食。

        送餐的人看见,那内侍坐在靠车门的侧面,一手接过了食盒。

        那汉王安安静静、稳稳妥妥地坐在马车正中间,始终微笑着,看着那个内侍,还紧紧握着那内侍的一只手,根本没有在意其他人。

        那内侍似乎瞥了一眼来送餐的人,那汉王立刻转头瞪了一眼来送餐的人。

        于是,送餐的人,退开了!

        这不是王爷说好的信号,王爷没让我们行动,王爷好像很喜欢那个内侍,王爷不需要我们去伺候。

        ……

        永乐二十二年,八月,开平县城,一片缟素!

        永乐二十二年,九月,新帝登基,改次年为洪熙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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