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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


燕执回来之后,见到的便是院中这一派准备出远门的情状,倒是十分满意,轻巧地勾了勾唇角,缓步走入屋中,便见薛长龄乖巧坐在那里,桌案上是一桌丰盛的菜肴。

        薛长龄急忙上前,主动给他褪下了披风,道:“今日七爷辛苦了。”

        燕执瞧着她眼尾发红,美目中似有泪光闪烁,微微蹙眉,拉住了她的手,道:“怎的了,是舍不得这里吗?”

        薛长龄急忙摇头,又揩了揩眼角,道:“并不是,只是有些困倦了。”

        燕执抿唇笑笑,眉眼万分柔和,道:“倒是我的过错了,回来得这般晚,让殿下好等。”

        薛长龄看得出他在说笑,哒哒地跑去将披风挂起来,便推着燕执来到桌案前,道:“所幸七爷可以清闲一阵子了,我们明日便离开西海吗?”

        燕执点点头,道:“明日一早出发,殿下可觉得太过着急?”

        薛长龄感觉心酸不已,一阵不舍袭来,说不清楚自己是更想要快些离开西海执行计划,还是希望这逃跑计划能拖一日是一日,垂眸敛去了眸中的情绪,急忙摇头,道:“我都听七爷的,于我而言哪一日走都没什么分别的。”

        燕执看起来似是放心了些,布好了碗筷递到了薛长龄手中,道:“殿下明早不必着急,睡到自然醒便是,明日要赶一整日路,总要休息够了。”

        薛长龄点点头,接过了碗筷,一边用膳,一边旁敲侧击地打探道:“明日除了我们这些人之外,还有旁人跟着吗?”

        燕执摇了摇头,道:“没有了,但不会赶路很急,来时军情急迫,现在可以放松些了,若是殿下一路上遇到什么想玩的便与我说,咱们玩一会再回去,也是来得及的。”

        薛长龄这下放心了些,人少倒是好办多了,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给燕执夹了好些菜,在他的碗中叠成了一座小山。

        燕执瞧着碗中的菜,登时失笑,但也并不拒绝,望向薛长龄的目光满是宠溺。

        薛长龄这才察觉自己给燕执夹了太多菜了,脸颊有些发红,道:“这段日子七爷太辛苦了,好不容易做一次丰盛的晚膳,想给你补补身子的。”

        燕执望着碗中的羊肉,提筷吃了一大口,待咽下后,柔柔地笑了笑,道:“多谢殿□□恤,我很喜欢。”

        薛长龄不经意间便撞进了燕执的眼眸中。

        他看她时,总是温柔和顺,充满耐心的,仿佛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一概包容。

        薛长龄不禁有些心虚和痛心,她竟要辜负这样好的一个人吗……

        燕执很少有这般胃口好的时候,薛长龄瞧着他大快朵颐却彬彬有礼的样子,忍不住道:“七爷,你日后定要一直这样,多吃些饭啊……”

        燕执手中筷子一顿,缓缓抬头望向薛长龄,见薛长龄眸中似是又泛起了水雾,不知这小公主今日是怎么了,有些错愕。

        薛长龄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急忙拿起筷子继续用膳,以掩盖自己异样的情绪,燕执微微蹙眉,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晚膳结束后,二人先后沐浴,薛长龄先沐浴结束,待翠嬷嬷给她绞完头发之后,便坐在床榻上发呆,直到穿着雪白里衣的燕执出现,她才意识回笼。

        燕执转动轮椅来到床榻前,刚想要撑着身子上榻,薛长龄便从床内侧爬了过来,扶住了他的身子协助他上了床榻。

        说来惭愧,他们成婚这些日子,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帮着他上榻……

        薛长龄没想到燕执只是温柔谢过,熄了蜡烛让她快些睡下,便自顾自地躺下了,并未如寻常一般喜欢她的触碰,反而有些避着她似的。

        与昨夜的他,判若两人……

        这可能是二人同床共枕的最后一日了,难道就要这样度过吗……

        薛长龄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望着燕执闭着双目的脸颊,想要亲上去,却见燕执已经闭上了双目。

        薛长龄的脸停留在半空中,眨了眨双眸,就这样定定地望着燕执安静的睡颜,心中一股涩意泛起,终是无声地叹了口气,躺了回去,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床被褥盖在二人身上。

        罢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这样吧……

        薛长龄本已闭上了双目,可心如鼓擂根本静不下来,又扭头望了燕执一眼,垂着眸子扁了扁唇,便轻手轻脚地将脑袋挨在了燕执的肩窝,揽住了燕执的胳膊,狂跳的心脏这才平静下来,她才得以缓缓入睡。

        燕执感受到了薛长龄的触碰,紧闭的眼睛抖了抖,长睫如蝴蝶翼一般惊心动魄地颤动了一下,待薛长龄平静下来之后,才缓缓睁开双眸,扭头看向了乖巧地窝在自己身旁的薛长龄。

        天知道,如今被陈郎中解封经脉的他,有多想要,他怕浅尝辄止无法止渴,更怕贸然行动暴露了自己在薛长龄面前撒谎之事,反而适得其反……

        终究是他用这副强健的体魄假装病弱,骗了这小公主……

        更何况,他还欠小公主一个完整又缱绻的洞房花烛夜呢……

        燕执勾唇笑着,缓缓闭上了双目。

        ……

        第二日一早,薛长龄与燕执用过早膳之后,便出了屋门,准备出发。

        然而在院中,薛长龄却发现,以霍凛为首的凉西镖局众人竟然也在院中,让这本就不太宽敞的小院显得更加局促了。

        薛长龄一愣,昨日她问燕执时,燕执明明说没有旁人跟着啊,为何今日院中多了这么多人……

        霍凛身材看起来仍然是孔武有力的,神态倨傲,只有在面对燕执时才显露出几分恭敬来,连带着对薛长龄态度也十分和缓。

        只是这却让薛长龄捏了一把汗……

        薛长龄忍不住悄声道:“七爷,凉西镖局的人也与我们一道会凉州吗?”

        燕执笑眯眯地点点头,道:“是啊,霍少东家好心,不放心我们的安危,要送我们回去呢……”

        薛长龄登时心慌了,正琢磨着要不要想法子通知表兄,先莫要动手,燕执已经上了马车,向她伸出手来,邀她上车了。

        薛长龄硬着头皮上了马车,对表兄倒也有信心,毕竟这凉西镖局的人虽厉害,但他们只要不硬拼,一包蒙汗药下去,饶是有百余人,只怕是也没用……

        薛长龄心中微定,接受了燕执的邀请,与他对弈,燕执还是以前缠斗式的打法,每次薛长龄以为自己要赢了,又被燕执攻下一城,每次薛长龄以为自己要输了,燕执一子落下,对薛长龄而言又是峰回路转,仍有获胜希望。

        直到薛长龄以一子的优势获胜,燕执笑眯眯地投子,道:“殿下棋艺又精进了,我是自愧不如了……”

        薛长龄赢了这局,倒也没有多高兴,只是惊讶这一局下来,竟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

        二人在马车上慢条斯理地吃着肉馅饼,燕执用完一个之后,便听到“笃笃”的敲击马车的声音。

        马车帘撩开,便见阿褚悄声道:“七爷,这边霍少东家有路线的问题,想请您帮着来瞧瞧,确认一下。”

        燕执微微迟疑,便应下后由着阿褚扶着他下了马车,薛长龄继续吃着手中的馅饼,静待着燕执回来。

        而燕执回来的很快,坐回了位置上,双目紧紧盯着薛长龄过了良久,才道:“我们打算今日快些赶路,到前面的地火镇投宿歇息,殿下可觉得累?”

        薛长龄一听地火镇,急忙摇头,燕执勾了勾唇角,便不再说话,目光透过窗帘望着远方,过了良久马车开始行进,薛长龄也开始打瞌睡,不一会儿便靠在燕执的肩膀上睡着了,并未察觉燕执眸中一闪而过的厉色……

        等到薛长龄醒来时,已经是夜幕低垂的时辰了。

        薛长龄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睡,睁开双眸便见燕执那张温和的面容,只见他轻声道:“殿下,已经到了,下车再睡吧。”

        薛长龄急忙应下,待燕执先下车之后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准备起身,谁知碧芜突然进来了,一边道:“殿下,奴婢来扶您。”一边往她手心里塞了一张纸条。

        薛长龄十分警觉,将那纸条展开之后,见是表兄的字迹,心中一惊,飞快地读过之后,才知表兄下榻在他们对面的客栈了,一切准备就绪,只需等到众人歇了声息之后,便到客栈中天字号房找他即可。

        薛长龄长舒了一口气,刚想将那纸条窝起来扔掉,碧芜便一把抢过那纸条放进了嘴里,生生地咽了下去,一边面不改色地扶着薛长龄,道:“殿下小心些。”

        薛长龄缓缓进了客栈,便听见霍凛高声吩咐那客栈伙计去准备上好的酒菜,通向后厨的墙角处,还有身影一闪而过。

        燕执已经入了客房之中,笑意盈盈地望着薛长龄,道:“今夜我须得去与霍少东家他们一道宴饮,只怕不能陪殿下用晚膳了。”

        薛长龄悄悄地眼珠一转,道:“我陪七爷一起吧。”

        燕执笑着垂下眸子缓缓摇头,道:“他们江湖人会喝些酒解乏,估计会闹到很晚的,殿下还是好生歇息吧。”

        薛长龄本是觉得高兴,这样一来对于表兄而言是方便动手的,可是,她与燕执相处的时间,又少了许多……

        反正自己有蒙汗药的解药,就算与他们吃一样的饭菜喝一样的酒水也不怕的,只挣扎了一瞬,便用那雾蒙蒙的双眸看着燕执,语气有些委屈,道:“可是我想让七爷陪着我……”

        燕执眸光暗了暗,转动轮椅上前拉住了薛长龄的小手,放在手心揉搓着道:“他们都是男子,我可舍不得我的妻子这么美的容貌,被他们瞧了去。”

        “更何况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很多呢,殿下乖,听我这一次好不好?”

        薛长龄听罢,鼻尖一酸,又是心虚又是难受的,自己的手在燕执手心里揉搓着,却再也没有借口跟着去。

        燕执轻捏了捏薛长龄的小手,轻声道了句“等我回来”,便转动轮椅出了房门,薛长龄望着他那清瘦的背影,想要叫住他,那一声“七爷”却生生卡在了喉咙中,只能咽下,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那一刹那,薛长龄几乎要后悔了,想要继续留在他身边。

        可是长德怎么办啊,杀父母之仇怎么办啊,她留在凉州又能做什么呢,岂不是害了燕执……

        待燕执走远,薛长龄跑上前去关上了房门,捂着唇无声地哭泣着,整个人脱了力气,顺着房门缓缓下滑,最终重重地坐在了地上,一股绝望攫上了心头。

        她还能听到外面凉西镖局众人的吵闹声,听起来是在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好不畅快,而她的目光看向桌案上摆放着的菜肴,终是没有什么胃口,只定定地坐在门口发呆,时不时抽噎几声,落下几滴泪珠。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便没了声息。

        而燕执也没有回来……

        薛长龄登时紧张起来,揩净了脸上的泪珠,缓缓起身,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悄悄往外走去,在二楼隔着栅栏一瞧,便见众人趴在了楼下大堂的酒桌上,正呼呼大睡着。

        而燕执,正坐在主位上,双臂交叠在桌前,头枕在手臂上,似是进入了沉沉的梦乡之中。

        薛长龄感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在原地呆立了半晌,才轻手轻脚地往房中走去,只是这客栈年久失修,饶是她动作再轻,也不可避免发出些吱呀的声音。

        这声音落在薛长龄耳中,远比她方才出来时刺耳得多……

        薛长龄回到走廊之中,压低声音轻轻唤了一声“碧芜”,却无人应答……

        薛长龄微微蹙眉,压下心中的疑惑,还是返回屋中,将碧芜摆放在桌案旁属于她的包袱扛在了肩上,决定先背好行李再说,谁知道刚轻手轻脚走出房门,便见走廊之中,一个坐着轮椅的身影缓缓逼近……

        那身影隐藏在微弱的烛火光中,缓缓向她逼近,让薛长龄感觉心脏骤停,整个人都不会呼吸了。

        更让她感到腿软的是,那轮椅上的人竟缓缓起身,低沉喑哑的声音传来,道: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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