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你会做饭吗？”陆昀冲着在厨房洗手的程喻问。
他现在心里有气，尤其是在看到税俊和稀饭两人在客厅看电视看得那么欢时。
税俊带来的什么玩意儿，一个抗造的都没有。
留宿都没有留宿人的自觉。
满满一大塑料袋，里面全是泡面和各种零食。
还言之有理，言辞凿凿――“吃泡面多爽啊，让我们回忆一下青春。为我们已经埋葬了的青春高歌一曲！”
陆昀当时很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你是要死了吗？”
“会。”程喻头也不回的说，“确实要做饭，泡面不能吃。”
他这下反倒有些不乐意，啧了声：“虽然我并不喜欢吃泡面，但那毕竟也是我的青春，请你尊重。”
不成想程喻有样学样：“你是年事已高了吗？”
陆昀：“……”这天没法聊。
“你现在是在我家留宿，”没办法，他只好使出了杀手锏，“况且明天我还要去帮你搬东西。”
程喻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好笑的说：“那我既尊重你的青春，也尊重你。”
“昀哥！”这时在客厅的税俊喊道，“你家没水果了吗？”
陆昀翻了个白眼，极其不耐烦：“自己来冰箱里拿。”
那旁的税俊嘿嘿笑了几声，拖鞋叭叭的这个屋子回响。
“要我说大晚上还做什么饭嘛，”税俊边从冰箱里拿出水果，边劝他们俩说，“吃泡面不香吗？那么注重身体干嘛又不是七老八十，病入膏肓要死了。”
“我要死了我托你见阎王爷，”陆昀觑他一眼，嘴角还带着笑，“听说阎王爷特别漂亮，特别性、感。”
他说到后面两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语气，自动划上重点。
“嘿嘿，”税俊狡黠地笑着，“昀哥你真猥琐。”
陆昀拍开了他近在咫尺的脸：“放屁，你脸上的油炒菜都不是问题，还好意思说我。”
“……”
税俊跟热恋中的女友一样耍性子，理都不理他就走了。
陆昀心情甚好地盯着他看了几眼，这才将目光转回来。
程喻在他们打情骂俏的间隙中已经备好了材料，彼时心满意足地抽了张纸擦擦手。
“你还真是……不客气。”陆昀佩服地说。
“你要做吗？我给你打下手。”程喻看着他问。
“你来吧，我给你打下手。”陆昀主动将c位让给了他，并提醒道，“够吃就可以了，你随便弄，不用问我。”
“你初中在哪儿高就？”程喻趁着洗锅的间隙问。
陆昀记得，这个问题他昨天就问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这个问题那么执着。
“湖浠初级中学，偏僻学校，你可能没听过。”陆昀漫应道。
“我听过，”程喻偏头冲着他笑了一下，“我初中就在那里读的。”
陆昀有些惊异地挑了挑眉。
湖浠这地方虽然的确是属于温城，但偏，离这儿远。
况且，它又不是没有高中，没有谁会大老远跑到这来读。
“我初中见过你。”程喻揶揄道，“黑榜上认识的。”
“卧槽，”陆昀扯开嘴角笑了笑，“我初中混都被你看见了。”
程喻笑笑，不说话。
陆昀初中是真的混。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
那是初二艺术节那天，艺术节办到了晚上，程喻嫌在底下干坐着无聊，便偷溜去了实验楼，实验楼平时除了做实验没人会上那里。
他还记得他去那栋楼是去拿昨天做实验忘记拿了的笔
记本。
走廊很长，却只有他一个人，昏黄的灯光接纳了折射在地板上的黑影。
墙上贴着许多优秀学长学姐的丰功伟绩，程喻看入了神。
很久之后身后脚步声才将他唤回了神。
他转眸回去看――
那人嘴里叼着根烟，个头比他高不少，没穿校服，穿了件自己的纯黑色体恤衫，往他这个方向走来——如果不是他没听过校霸的传说，恐怕早就吓尿了。
少年走路带风，每一步踩在地上都有回响，身后昏黄望不见尽头的走廊给他当了背景。
一开始，他可能都没注意到有人。
经过他身边时，狭长的丹凤眼才懒懒地睨了他一眼，不久目光收回去，走向他的康庄大道。
再见到他，是在几天后的办公室――他身为课代表去抱作业。
那个时候学校心血来潮，琢磨着搞个黑榜。
想着既然有个红榜，那为什么不能有个黑榜？
这个黑榜是违纪违规，态度不端正，惹是生非的人的归宿。
而它的旁边就是独属于优秀学生的红榜。
这两个榜是连在一起的，因此被湖浠的学生戏称“红黑双榜”。
那段时间，学校的第一次黑榜已经基本定型，放在办公室后门处，就差贴张贴栏去了。
队排得很长，程喻无聊便去看了那个黑榜。
一偏头，就看到了黑榜上位居第一的陆昀。
那下面三言两语记录了他的种种罪行：打架、抽烟、喝酒、顶撞老师……
他忘了自己在那看了多久。
黑榜上这张照片里的人脸与前几天自己见到的那张脸重合。
后来，那个榜遭到学生联名抵制，至此下架。
现在，倘若再将初中时的那个人和现在这个和朋友讨论“阎王爷有多性感”的人联系起来，只能说：
雾里看人，一叶障目。
……
陆昀迷迷糊糊的睡着，朦胧梦境中却总是出现小女孩的笑声。
不是鬼片中那种鬼娃的笑声，是那种很平常，甚至可以说好听的笑声。
一开始还能视而不见，可那笑声越来越大，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他终于不耐烦地睁开了眼。
在床上回神好一段时间才下床，浑浑噩噩的洗漱后才打算下楼去寻找那笑声的源头。
程喻和稀饭在沙发上打闹，小女孩被逗得笑得脸都红了。
于是那扰乱他睡觉的笑声就出现了。
“醒了？”程喻转过头，“去吃早饭吧。”
他闷闷地应了声，味如嚼蜡地坐在餐桌上咬了几个包子后便不想吃了。
“你这个回神时间还真是长得出奇。”程喻边说边给他倒了杯温水。
喝过水，陆昀这才觉得找回了一点精神。
不是自然醒对他来说伤害大，要缓好长一段时间。
“税俊呢？”陆昀这才发觉少了个人。
“搬东西去了。”
――怪不得刚才睡觉时有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你们呢？”
没睡醒的人智商是为负的。
程喻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差在脸上写“你觉得呢”这几个字。
陆昀顿悟，说了句“你等我上去洗个头”就上去了。
“走吧。”良久之后那个意气风发的陆昀下楼，心情颇为愉悦的说。
这会儿已经是正午，烈阳早就拿下了这片江山，热得要死。
“陆哥哥，”稀饭跑过去一脸不解的问，“大早上为什么要洗头呢？”
陆昀朝她笑道：“帅不帅？”
稀饭大声且坚定的回答：“帅！”
“哥哥这是为了永葆青春和帅气。”
“你再不走你的帅气就要被煲汤喝了。”
程喻手中提着个纸盒，边挤兑陆昀边将纸盒放在了陆昀的电瓶车上。
乃至现在，他都不能理解陆昀的审美。
骚紫色的电瓶车，简直就是夺命杀手锏，这颜色也是亮艳的出奇，张扬十足。
但基于待会儿他屁股要被这车托一段时间，况且陆昀一口一个“小老婆”的喊着，他最终还是没表达出他对这辆车的不满。
陆昀懒得和他计较，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就上车了。
走了一段路后，陆昀措不及防来了个急刹车，未等他们反应过来车子就已经冲进了树荫底下。
“怎么回事？”程喻摸了摸稀饭的额头，将她抱下了车，问道。
陆昀想飙个脏，但见小孩在，只得吞回去。
他一屁股坐在长椅上，翘起个二郎腿，“没电了。”
程喻欲语还休，心道你之前都不检查一下的吗。
“那怎么办？”
“凉拌炒鸡蛋呗。”
陆昀就着程喻的目光掏出根烟叼上，咔嚓点火，“带手机了没？跟税俊打个电话。”
程喻缄默不语，将手机解了锁后递给陆昀。
陆昀接过，瞧见抱着程喻大腿的稀饭好奇地看着他，便朝垃圾桶甩了自己刚抽没两口的烟。
他在通讯录里一番找，终于找到了税俊的电话。
良久之后，一个毫无感情的女声响起：“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
他颇为烦躁地挂了电话。
天气热，他鼻尖微微沁出点汗，面色不豫地看着站着的两个人，“怎么办？”
程喻和稀饭在他旁边顺次坐下，一齐看着被太阳炙烤着的地面，“你带了充电器吗？电瓶车的。”
“对啊，”陆昀这才醍醐灌顶，一下来了精神，没了刚才那股懒洋洋的劲，“找个店充不就是了。”
他们穿的小路，从老区那边，也就是陆昀他们家后边。
这会儿可以算是还在老区，高楼大厦没有，小店铺倒是多。
正对着他们的是一家小卖部，屋顶破旧不堪，房子也有些老旧，看来有些年头了。
一棵巨大的榕树罩住小店铺，黄叶烂叶落下，堆在屋顶扎的旧篷布上。
一抖，就可以给人落满身。
陆昀抱着稀饭在冰柜里挑雪糕，程喻就负责给老板娘沟通。
“你们要充电啊？”那老板是个中年妇女，颇有些蓬头垢面，这会儿正打量着他们。
“嗯，我们就充一会。”
那老板意味不明的哦了几声，才说：“行，充吧。”
“可以啊你，”陆昀扔给他一根冰棍，“我一开始还以为要那个。”
要钱。
碍于老板还在那里，陆昀不敢明说出来。
程喻但笑不语，蹲下身给稀饭撕包装袋。
“反正天气太热，你们也走不了，”陆昀朝不远处的一家店扬了扬下巴，“我请你们吃豆腐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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