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求聘
屈皓文虽然和众士应酬，心里装有事儿，喝酒颇有节制，故而十分清醒。见两人情形，不由暗自揣测。
两人商议一时，冼凤奇取过笔，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吕先政用了玺印，用火漆封好。冼凤奇手执那封信，来到屈皓文面前，笑道：“屈大名士，这是我家王爷烦你带回给六皇叔的回信，你且放心，信中已是答应六皇叔的要求了。”
屈皓文起身接过信，小心揣入怀中，笑道：“多劳凤奇先生，待在下借花献佛，相敬一杯。”
两人应酬一番，都喝了杯中酒。屈皓文担心夜长梦多，趁机告辞吕先政，携了阴素华，出帐寻马扬长而去。
吕先政和冼凤奇见俩人拍马绝尘而去，对望一眼，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阴素华一路随着屈皓文回去，对他不理不睬，嘟嘴生闷气。
屈皓文见她情形，摸不着头脑，遂问道：“妹子此番献图换来吕先政答应六皇叔请求，办成好事，该十分高兴才是，怎么嘟个小嘴，该不是为兄有什么地方得罪于你？”
阴素华哼了一声，转头不理睬他。
屈皓文急了，催马跑前几步，勒马拦住阴素华，打躬作揖道：“好妹子，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闷在心里岂不徒添烦恼，还是赶紧告诉为兄，或许为你出点主意也好啊！”
“我且问你，我辛辛苦苦挣来一壶七绝茶，你干嘛不让我品尝了再走？”
屈皓文闻言大笑道：“你一路生气，可把为兄急坏了，却是为此事儿。为兄见妹子适才喝茶的时候，那猴急模样，看不出你对茶道还如此上心。今儿没品尝到七绝茶，你也不必遗憾。天下最擅长茶道者，并非梅寒蕊，而是七星阁排名第三的陆天羽，你这辈子若能有福一品他的七绝茶，才真是脸上大增光彩之事。”
“他的茶道再好，却不如吕先政的宠妃赔礼道歉煮出来的好。这不是茶道高低的问题，而是我的面子问题。”阴素华气鼓鼓道。
“瞧你这小脾气发的，女孩子经常生气，脸上可会长小豆豆哦！”屈皓文嬉皮笑脸道，“要不，我们赶紧回去，喝了那壶七绝茶，再回来？”
“都快回到关口了，你还说。”阴素华不满道，“既然那陆天羽的茶道堪称天下第一，你就欠我这次，以后你可得想法子让他请我品一壶天下间最好的七绝茶。”
“没问题。”屈皓文满口答应。
关口上号角大响，鼓声喧天，潼庸关大门洞开，吊桥坠下，两人策马走近，只见徐达藩带领一众武将，亲在关口相迎。
两人下马走过去，徐达藩接住二人，悄声对屈皓文道：“六皇叔偕同皇太后，已是亲临关口了，此时正在衙署里盼你们两的消息。”
两人闻言，随同徐达藩去往衙署，谒见六皇叔。
三人行到衙署正堂，见六皇叔高坐当堂，旁边左右陪坐着蔺老将军和孟老王相，另有一帮文臣武将侍立两侧，不见瑰丽姬的身影。
三人向衡襄王见过礼，屈皓文把一路情形禀告上去，堂上众人对阴素华更是刮目相看。屈皓文取出吕先政回信，交给孟老王相。
孟王相欲把信交给六皇叔，扈元皓道：“还请相国先行过目。”
孟王相闻言，小心撕开封口，摊开信纸，见上面写了些斥责六皇叔不忠不孝，触怒太皇太后，既然而今悔改，愿意送出太后谢罪，就给他一次机会云云。末后写到：“……送信副使荒草，虽出身寒微，然容貌姣美，才智上佳。本王见之颇喜，愿聘为左侧妃。望衡襄王以大局为重，割爱与之。如若同意，则关前送出太后之时，就为嫁出荒草为妃之期。否之免谈其余，本王当再奏太皇太后，请调精锐之士二十万，刀兵阵前较高低。”
孟王相阅后，把信送到衡襄王面前。
衡襄王草草看过信中内容，抬眼朝阴素华看去，见她一脸醉意，强自支撑站于堂下，少了些平日的飞扬跳脱，多了几分娇憨俏丽。想想如此才貌俱全的佳人，那吕先政居然老牛想吃嫩草，欲求为侧妃，心里没来由一紧。
阴素华见他目光朝自己投来，神色复杂，久久不言。估摸那信中内容定然和自己有关，心中七上八下，只得硬起头皮，问道：“六皇叔，吕先政同意在关前送出太后，此话信中可有谈及？”
“有！”扈元皓心不在焉道，“不过，他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若是不答应他的这个条件，他也不答应罢兵送出太后。”
“那，他提出的条件是什么？”屈皓文紧张问道，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条件一定和阴素华有关。
扈元皓把目光转向孟王相，孟王相一脸尴尬，掉头不语。
蔺老将军大为不耐烦，从桌案上取过信纸，大声读起来，待得读完后半段。屈皓文怒火腾起，大恨厉声道：“不行，这条件我不能答应。”
“咦！这可奇了！人家吕先政求聘的又不是你，干嘛你不能答应？”蔺老将军奇道。
“咳咳！”孟王相猛咳一声，道，“蔺老将军这你就不懂了！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人家吕大名士宅心仁厚，推恩及人，视荒草上宾如同亲妹，故而他不肯答应，也在情理之中。”
扈元皓闻听两人斗嘴，似笑非笑道：“这事儿，谁说了都不算，还得问问正主儿。荒草上宾，请问你对此事，有何想法？”
“他要求聘我，为何不可答应？我们要送出太后的目地，莫非六皇叔已经忘了？”
蔺老将军一拍脑袋，道：“瞧老夫这糊涂脑袋，那，荒草上宾你的意思，是要嫁了？”
“好妹子！”屈皓文大急，走前一步欲要拉她，“你可不能答应嫁给那老匹夫！”
阴素华闪身一避，怒道：“我的事儿，你少管，莫非我自己没有主张？”
屈皓文惊觉失态，讪讪缩回手，急急道：“妹子你乃域外之人，不懂我显周风俗。这婚姻大事，当上禀父母，媒妁言之，七礼相聘，择期完婚，岂能草率为之？”
“哦!屈大才子深谙礼教，只是若是你相中某女，执意相求，尚能耐心等得如此繁琐成婚程序否？”阴素华把他讥嘲一番，转而道，“吕先政求聘于我，我父母早逝，身为衡襄王府中养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的婚姻，当君王为主。适才你也听闻，六皇叔问我的主意。我现在就告诉你，嫁与吕先政，做他的左侧妃，享一世荣华富贵，乃是我甘心情愿为之。”她转头冲扈元皓一揖道，“荒草就此表明态度，愿嫁！”
“你……”屈皓文怒目相指，恨恨道，“我错看了你！你－－当不得我的红颜知己!”他愤愤一甩衣袖，转身大步走出衙署，飘然而去。
“禀六皇叔，”孟王相走于堂中，作揖道，“难得荒草上宾忠君明理，一切当照原计施行。”
“好！”扈元皓一拍长案，站立起身，豪气冲天道，“本王何幸，能得荒草上宾如此明辨大义，忠心事王之臣。众臣当效荒草上宾，齐心协力，精忠报君，共敌外侮!”
“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一起下拜道。
“众卿平身！”扈元皓双手一抬，转而吩咐孟王相道，“你速速草拟回信，就说明儿一早，本王当为荒草上宾换上嫁衣，足备妆奁，随同皇太后，同归吕先政。”
“遵命!”孟王相草草拟就书信，给六皇叔看过用了印玺，派人火速送往吕氏大营。
吕氏中军大帐中，吕先政看毕书信，仰头大笑。
冼凤奇双手拱起，一拜笑道：“恭喜吾王，贺喜吾王，明日两凤归巢，双喜临门，实乃可喜可贺！”
“两凤归巢！”吕先政鱼泡眼一睁，瞬间又合为一条细缝，笑得嘴都无法合拢，半晌方道，“哼!想当初，本王一见那瑰丽姬，惊为天仙下凡。故而流连显周皇室，殚精竭虑，为之夙夜辛劳，未尝归国。孰料几年下来，本王屡屡示爱，她不仅不领本王之情，从未正眼看本王一眼，反而红杏出墙，随同扈家小儿，私奔襄州。
如今，扈元皓也保她不得，乖乖把她送归本王，她总该死心遂了本王心意。
只可惜，她虽然貌美无双，却年纪渐长，青春不再，待得本王玩腻了她，再收拾了她那徒有虚名的小皇帝儿子，取而代之。”
“王爷说的是。”冼凤奇笑道，“如今看来，这荒草姑娘，才技双绝，容貌姣美，归于王爷，将来对王爷收服天下，才是大有裨益之人。”
“对对！凤奇先生，你不是善于相术吗？你看荒草姑娘相貌，命数可佳？”
“这荒草姑娘肤色黝黑，看不出她目前气数。不过，从荒草姑娘的面相看来，不像出身寒微小户，乃是大有来头贵不可言之人。此女眼神凌厉，杀气颇重。将来王爷若要收服天下，能得此女相助，定然功成。”
“此话可真？”吕先政瞪大鱼泡眼，不信问道，见冼凤奇极肯定地一点头，沉吟片刻道，“看来，本王可不能慢待此女。本王元配中宫逝去多年，明儿荒草嫁过来，不如本王干脆立她为后，如何？”
“立为王后，倒是不错，只恐军中草率成婚……”
吕先政举手止住冼凤奇话头，道“本王主意已定，本王先行和她在军中完婚，待得回到京城，再行宣布旨意。”
“如此，凤奇恭喜王爷得一佳后!王爷立后，乃是天大的喜事，该如何打赏属下我呢？”
“此次随同本王来此军中佳丽，随你挑选几人，用去演练你的丹阳功吧！”
“属下此刻不急于练功。王爷，属下有一言，不问清王爷，恐怕今夜都无法入眠。”
“哦！有这么严重，你且问来。”
“王爷，衡襄王拱手送出太后谢罪，你莫非打算就此放过他？不再攻取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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