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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九华疑云


惜春明白了姜氏所言,鼻尖有点酸涩,母亲费心教导的程度,比她想象的还多。叶轻执伤势见好,贾蓉在小院里练武,少不得被他毒舌奚落两句,说什么贾蓉挥枪的动作柔曼得像个江南女子舞丝绸,能去蝶楼抢饭碗之类的。

        贾蓉虽然比较习惯了,不及开始的时候容易发怒。但还是忍不住找惜春探讨了几次,叶先生的家教和白月宗的规矩,为何加起来会教出这个狂傲不羁的小子,什么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惜春虽然不太懂武,但是心思足够剔透。叶轻执偶尔的嘲讽,实则是对贾蓉武功的点拨,贾蓉虽然生气,但按他说的稍加改变之后,确实比原来的招数迅捷实用多了。

        惜春记忆力极好,在脑海里整理了下从千机楼买来的情报,便找姜氏和贾蓉前来商议。

        江州行宫,名叫上阳殿。位于九华山上,耗时六年修建。而且江州在运河修通后,举办过大规模的贸易集会,行宫中更因之聚齐了天下罕见之物。然而,就在宫殿落成前夕,宫中走水,无数奇珍异宝、金山珠海、孤本字画付之一炬。如今在废墟的基础上,朝廷征调民夫,将上阳殿重新修建。

        惜春先向刀疤脸询问的,是主持营造上阳殿的营造官,以及参与此事的官员的背景。江州刺史出身寒门,是科举中榜的士子,属清流一派。清流与世家相对,世家更多地涉及党派纷争,朝堂黑幕,因此属于浊流。清流的官员大部分是寒门有才能的文人,当然,也有一些清贵的官员,如巡盐御史林如海,三朝元老叶柏舟,还有徐太傅等人。

        前任的州牧,是秦家门生,而负责督造的官员,则是南派吴家的人。具体来说,九华山处在江州桑郡的桂平县,桂平县的县令在修筑行宫曾经换任过一次,那新来的县令,是北派苏家临时安□□来的人。惜春觉得这点可疑,为何偏偏在节骨眼上换人,而且换过不久便出事了。

        姜氏听了惜春的分析,放下掌心的汝窑天青色开片银鱼茶盏,徐徐解释道:“千机楼耳目灵通,却也有他们查不到的隐情。那督造官冯逸海,表面上被吴家拉拢,实际上,却是东平郡王的人。”

        惜春闻言,深以为朝堂上的事看起来都合规矩礼度,混在这个圈子里的老狐狸们看似忠君爱民,维护皇帝统治的世家在人们眼里光鲜高贵。然则,富贵险中求,这里多得是为了名利押上性命的赌徒,权势这种东西就像□□,沾上一点神仙难戒。

        踏入宫门,拾阶而上,注定步步杀机。除了和某些武将打交道,其他人的每句话里恐怕都是可圈可点,暗藏乾坤。如果一味地无为避祸,顺其自然,就会被人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刀疤脸还告诉惜春,失火的遗迹中完全没有残留宝物,这场大火烧得很彻底,烧了整整两天两夜。

        那天傍晚,云端仿佛点燃了最绚烂的焰火,将半个夜空找得亮彩辉煌,江州的百姓们出门,看着远处冲天的浓烟火光,哀哭不已,老老少少泣不成声。贪官只手遮天,为了向朝廷邀功,谎报收成,称州库充盈殷实。实际上近年来收成一般,然而民脂民膏、苛捐杂税倒是搜刮上来不少。日子已是节衣缩食,过得艰难,这上阳殿走水毁掉了,恐怕又会有官兵来克扣百姓,那还有活路吗?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家人,被强征去修建行宫,现在仍未归家,不知情况是否危险。

        听到此处,惜春问刀疤脸:“叔叔,做你们这一行,听说得对自己无情,不可以心系世间百态。”

        刀疤脸是个高大健壮的中年人,睥睨着惜春,因为那道小指粗的伤疤以及浅黑的肤色,瞪着浓眉大眼的表情格外狰狞。惜春后背被吓得有点凉,可能她这个问题冒犯人家了。

        不料,刀疤脸大笑起来:“小姑娘你现在不懂,你看过听过的东西再多,却没经历这世道,终究不同啊。”

        惜春不以为然,反问道:“置身世事漩涡中也好,不染尘埃也罢,如果能保住一份冷静自持,不忘初心,不都是一样的吗?”

        刀疤脸没有对小孩子家的见识不耐烦,也没作解释。

        “等你下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明白了。”

        这句话,惜春着实想不明白,这人到底卖什么关子啊。

        惜春想起正事,又问刀疤脸:“那些民夫怎么样了,还有,当时详细的失火的具体经过是怎样的?”

        刀疤脸回答说:“因为有人不注意才引起走水,火势太大,官兵救火不及时,生还的人很少。”

        惜春轻叹了一声,又在桌子上加了三十两银子,说道:“再具体点。我知道有些招祸事不能贸然说出去,但是,我也有这个顾虑,不会外传。”

        这是这行的规矩,越绝密的情报,价钱越高。刀疤脸继续说道:“民工都住在山顶上,离行宫主殿最近的长排棚屋里,走水时仓皇逃生,却发现门被落锁,窗户也被封死。有一部分人砸开门逃出时,面对的却是乱箭齐发。最后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冲出箭雨的时候,一群驻扎于山腰的神策军赶过来,民夫呼救换来的却是下死手的屠戮。所以,他们全部被斩杀,无人逃出。”

        朝堂上各方势力互相倾轧,此消彼长,成败是非转头空,可始终是百姓们的命运在反复颠簸。前世惜春对藏污纳垢的公侯府看得透彻,只恨自己不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儿,纵然贫苦也能留片清净。

        这一刻,惜春忽然懂了,无论是谁,躲不过的不是命,而是那滚滚红尘十丈。

        姜氏抿了口茶,问道:“蓉儿,你觉得,这次失火是天灾还是人祸?”

        贾蓉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人祸。”

        姜氏微微颔首,又问:“你认为此事是一方势力所为,还是多方联手?”

        贾蓉略想了想,回答说:“江州派系渗透复杂,这件事仅凭一方势力来做的话,其他人怎么可能坐看他单独得利?因此,是多方官员所为。”

        “依你看来,主谋属于哪一方?”

        这么多关系盘根错节,贾蓉毕竟才六岁,没法全部记牢,对各大世家也没有太多接触,一时间分析不出来。布了薄茧的手指撑着下巴开始猜想。

        贾蓉目前能想到这一步,思维在同龄人中算得上很缜密了。姜氏又看向惜春:“惜儿,你以为如何?”

        惜春有些慌神,她自从周岁以来,本想装一个正常的儿童,奈何情势所迫,不得不见招拆招。她不想娘亲被柳姨娘害死,不想看着侄子受人欺凌。到后来得了太后青眼,才更有机会护住家人。

        可她的表现和心性,甚至超越了一些长辈。完全不像正常的儿童,她表面上冷静从容,其实很怕哪一天被烧死。记得她从皇宫回来时,那王二婶就提过这件事,若不是用蟠璃佩压了下来,只怕她在府里就会被妖孽附身的流言淹死。现在姜氏问起这个问题,她怕了,前世几乎没有体验过亲情,也没有人用热忱的真心呵护她,这一世她都得到了。可是,她怕得而复失,担心有一天会被至亲恐惧疏远,当成不吉利的怪胎。

        惜春绞着丝绢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贾蓉好看的覆舟唇勾起清朗的弧度,得意地说道:“没有小姑姑不知道的事,小姑姑可比那徒有虚名的秦五聪明多了。”

        虽然贾蓉看上去还是憨呆的小黑胖子,但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他长大后才有的俊逸。现在他远离了乱七八糟的人,也许这才是他该有的成长吧。

        而姜氏这时说道:“蓉儿你别作妖,你姑姑几斤几两,祖母会不知道?自古聪慧减福寿,薄福送倾城,惜儿算不上顶聪明的,这样也勉强可以了。我长乐的女儿,不可每样都太出挑,也不能不学无术,受人摆布。”

        惜春听到这番毫无猜忌的话语,鼻子一酸,眼角忽然浸湿。原来,有人全心全意地为她打点一切,实在的亲情与权势能力通通无关。

        惜春跑到他们身边,伸出小肉爪子抱了抱姜氏和蓉哥儿。姜氏把女儿搂到怀里,贾蓉被她吓了一跳,一边给她拭眼泪一边安慰得语无伦次:“小姑姑你怎么了......别哭啊,谁惹你了,告诉我他家住哪儿。”

        可惜春毕竟理性,很快把情绪收拾到一旁,她的分析很准确。主谋是能调动神策军五分之一兵权的秦家,而帮凶则是营造官的主子,西平郡王。其目的,意在奢靡的上阳殿中的财宝。遗迹中没有珍宝的痕迹,不是被烧干净了,因为就算全都被焚毁,也该有残留。应该是被人贪赃,运走了才对。而市面上完全没有这大批宝物的流通痕迹,所以可能是从黑市销赃的。

        窗外忽然传来打斗声,冰冷的兵器相撞,发出“砰”的巨响。惜春他们从窗户向外察看的瞬间,又什么都没有了,高手过招什么的未免太快了,后来,却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二天的午后,贾蓉学会一招“横扫千军”,兴致冲冲地去找叶轻执算账,皂靴一接触到门就踹开了,却见屋里竟然空无一人。贾蓉在周围的院落里找了两圈,连个人影都没找到。他急忙把惜春找来,可惜春也不知晓他已然离开了。只有一位州牧府里的侍卫说,公子离开前,留了句话。

        惜春问道:“他说了什么?”

        侍卫有些为难:“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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