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八章
二爷今天回来的早。绿珠送完一对小鸳鸯刚走，他就回来了，离天黑还有一两个时辰。
他回来见芙蓉在院子里喝茶，如意在堂屋里收拾大家送来的礼物。他跃过芙蓉直接进了堂屋坐在太师椅上，命令如意。
“你过来，给我倒杯茶。”
芙蓉听到声音才知二爷回来了，端着一杯茶踏进了堂屋。
二爷见她进来，指了指站着的如意道：“你，把茶端过来。”
如意不敢违抗，接过芙蓉手上的茶送到了二爷身前。有芙蓉在知道他不会发脾气，她还是怕他，递过去的手微微颤抖。
二爷盯着她的双手，嘴唇紧抿，原来还有笑意的脸，黑了下来。他接过茶杯像是饮酒般，一饮而尽。
‘砰’的声把茶杯扔在桌子上，心情似坏到了极点。
如意盯着他脖子以下的地方，不敢出声。
芙蓉走近，手搭在如意胳膊上示意她往后退一退。如意这才敢动，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问：“二爷，还要茶吗？”
二爷紧盯着芙蓉搭着她的地方，一言不发。正当芙蓉要开口说话时，二爷突的站起，大步往院外走去，接着提进来半寸宽的斧头。
斧头磨得光亮，阳光下泛着阵阵寒光。
二爷这是要用斧头砍了她吗？如意想抱头窜去，可是双腿不听使唤，挪不动一步。只能看着二爷一步步向她这边走来，每走一步就像在她心头砍了一刀，疼得哭都哭不出来。只能木木的看着二爷。
二爷快走到门口时，转了个弯，大斧一挥，砍上了门前的大树。
‘咚，咚，咚……’接着‘啪’的一声响，三两下，二爷就砍掉了一棵碗口粗的一棵树。他接着又砍院子里的第二棵，接着是第三棵，半柱香的时间不到，院子里的树都被他砍光了，就连那刚种下的手指粗的枣子树都没放过。
他扔下斧头大喝一声：“来人，把我这屋后面的树都给砍了，宋府一棵树都别给我留。”
他一声令下可是苦了下人们，宋府建府快百年，最老的那棵树一个成人都抱不住。老树被锯，老太太一阵呜呼，可是又拿她这个孙子没一点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绿意盎然的老树被毁。整个宋府七零八落的样像是糟了强盗，老太太气得两天下不了床，直呼着要去找老太爷。
如意听过不少二爷的事迹，当时她只是一笑之之。真正见识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发脾气后会把人活活打死，不高兴就会砍掉宋家所有的树。他不知道因为他的一句话，整个宋府的下人半个月都歇不下来。他不知道人不是小猫，小狗，怎么能说打死就打死？
对，他就是不知道，才会那样对她，才会随心所欲的做这些事。他就是个魔鬼，彻彻底底的魔鬼，心眼黑的透顶。
如意看二爷的眼神多了几分怨，只是她那点怨恨在对二爷的那些惧里面，跟本不值一提。
如意心理上在生死边缘走了遭，劫后重生的感觉，这时候心里也没那么怕二爷了。二爷放下斧头向她走来，她也不战战兢兢的，低头跟在他的身后只等他吩咐。
二爷砍完了树，心情似好了不少，接过如意递来的湿毛巾，擦了下手问芙蓉，晚上吃些什么。
芙蓉笑问：“二爷想吃什么？
二爷把毛巾递还给如意，随意道：“做什么就吃什么。”
如意收起毛巾退下去做晚饭，厨房里的食材依旧是顶新鲜的，她就着食材做了几个家常菜，端到堂屋时，芙蓉在给二爷捶背。
“爷，您还记得小棠没？”
二爷盯着门口处，有些心不在焉应了声：“嗯。”
“上次我上街遇见了她，她跟了王员外后生了个儿子，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她往他肩头靠了下，在他耳边轻轻道：□□个月了。”
二爷挑眉对上她的双眼，目光沉静问道：“怎么你想要个孩子？”
芙蓉环住他的肝脖子，脸在他身上蹭，撒娇道：“爷，您就给妾身一个孩子吧，等到老的时候妾身也有个依靠。”
二爷推开她，冷笑道：“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芙蓉没站稳，腰撞在了身旁的桌子上，‘哎呀’一声，匍匐在地。
双目泪汪汪的看着二爷，哽咽道：“爷，妾身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提这种话。”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惜。
二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言语，似在想怎么处转置她。
正在布菜的如意，看到这一幕，心想着二爷砍完树，心情刚好了不少。这会又要发脾气？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她怕得布菜的手不停的抖，盘子撞在桌子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在都不敢出声的房间里，听得格外清晰。
声音传到二爷耳朵里，他微微侧头，扫了眼右手方向的如意，眼眸中的寒意渐散。弯下身扶起地上的芙蓉道：“以后别再提子嗣。”
“爷，妾身再也不敢了。”芙蓉心有余悸，谢过二爷，再不敢提半个字。
‘子嗣’这两个字是二爷的逆鳞。他有好几房妾室，孩子确没一个。据说有妾室私下里怀过他的孩子，他直接赐了一碗药，孩子打掉了，那个妾也不知所踪。后来，就没人敢私自怀上孩子。就是昨天被打死的七姨娘有一次提了孩子的事。二爷气得挥了她好几鞭才算了事。
没人知道二爷心里是什么想法，大家都不敢违抗他，只能这么忍着。
二爷收起了脾气，对于下人那是天大的好处。又躲过了一次皮肉之苦，又捡了一条命。如意心里可高兴了，手上也轻快不少。
待到二爷和芙蓉上桌，她机灵的帮芙蓉拉凳子。轻松的告诉芙蓉和二爷，今天的鱼顶新鲜，你们可要多吃点。
声音脆脆的像个孩子。
二爷准备夹青菜的手顿了下，接着夹了块鱼肉在碗里，挑了刺慢慢咀嚼。
同桌的芙蓉却是食之无味，二爷并没有她所想的那般宠她。心有所想，二爷吃完了一碗饭，她才吃了小半碗。她偷偷的打量二爷，双眉展开，没一丝怒意，味口也好。想来，二爷性格怪癖，‘子嗣’这事估计是二爷最大的忌讳。以后只要不提，二爷还是宠着她。
这样想，芙蓉心中的云雾散去，想给二爷夹一筷子菜，才发现一条筷子长的鲫鱼被二爷吃得只剩下鱼骨头了。想着以后让如意多做些鱼，接着夹了筷青菜到二爷碗里。
二爷看了看碗里的青菜，双眉微皱，似有不悦。
如意正添饭过来，看到二爷碗里的青菜，随口说了声：“芙蓉姑娘，你最近上火，也多吃些青菜。”声调似几十岁的老嬷嬷，平平常常的家常话，听起来让人心里一暖。
她这声‘姑娘’深得芙蓉的心，二爷抬了妾，第几房也没说，称她为‘姑娘’有种超然的特殊。
二爷对她是不一样的。
这几天，她是上火鼻子底下长了颗痘痘，又痒又疼的。芙蓉冲她笑了笑，夹了筷青菜在碗里。
二爷听到如意的声音，顿了一顿，接着吃掉了青菜，味口好的又要了第三碗饭。
二爷心情好，那就是鸡犬升天。晚饭吃得惬意，如意收碗筷时整个人都是笑眯眯的，恢复到在老太太身边当丫鬟的模样。身上的‘痛’还记的，心上的‘怕’少了许多，总是性命有保障，其它的事情也就不那么重要。
吃完饭，芙蓉觉得晚饭吃得有些多，就在院子里散步。做主子的站着，当下人的肯定不能坐着。她跟在芙蓉身后，她走在那，她就跟在她，尽心尽责挑不出一点错。
二爷则端了把太师椅坐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两个女人。手搭在椅背上，双眼半眯，半睡半醒慵懒的像只大猫。
月上枝头，人影卓卓，静谧的院子平添了几分暖色。
二爷睁开眼，嘴角微翘，随后又闭上，一丝暖意从他眼底一闪而过。如今夜的风让人不易察觉。
这晚二爷与芙蓉分房睡，听不见如叫。。春似的‘咯吱’声，没有那‘哗哗……’作响的树叶声。如意似回到了十年前的小山村，在母亲的哼唱声中睡得安稳。
终于不再是命不保夕了，所有痛都会过去，只要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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