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机会
“这位是。”仿佛是终于注意到了我，王凯忽然看着我说道。
“我是陈冲，先生你好。”我对王凯打了声招呼。
王凯点点头：“原来，你就是陈冲。很年轻，敢想也敢做。果然，我们都已经老了。这个时代。是属于你们的。”
“先生，我的志向并不如何远大，能够无病无灾的过一辈子，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说。
王凯摆摆手：“在这个世界上，有理想有抱负，是好事。你不需要对别人低声下气。也不需要掩饰什么。记住，你就是你自己。你也应该做你想做的事，你知道么？”
王凯的话明显大有深意，我看了他一眼，竟然没有因为之前他派人在医院袭击我与叶北时，那种满腔的愤怒。
而与他交谈了只是三言两语，却感觉他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对我悉心的教导。
或许，他真的有他的苦衷。
也可以说。有什么逼着他，让他不得不去那么做。
毕竟，已经二十年了啊。
过了这么久，仇恨都没有化解。积蓄在心中，已经酝酿发酵到了什么程度，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那么去做么？”柳叔目光中带着一丝感伤，望着王凯。
王凯笑了笑：“你已经给过我两次机会了，又何必再说这些自讨没趣的话呢？你知道我的性格，你就是再给我一百次一千次机会，我也还是会那么去做。”
“那对不起了，到了那边之后，替我向大哥问个好。”柳叔说道。
王凯冷笑了一下：“大哥一定会骂的你狗血淋头！”
柳叔摇摇头：“我想。他不会的。”
王凯一怔：“不可能。”
“时间会证明一切，你是错的。但你今天，必须死。”柳叔说了一声。
王凯瞪着他：“我不会错。叶镇海杀了大哥。废了我一只手，我也要杀了他的亲人，废掉他儿子的一只手，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痛苦的味道。”
柳叔脸色一变，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凯：“你说什么？”
王凯一声轻哼：“你以为，我明知道你们今天晚上会来，我为什么不躲起来？你以为，我拖延时间，就只是为了与你叙旧？我实话告诉你，我王凯，有钱。在这个世界上，有钱，什么都可以做到。我故意透露那些偷渡客的行踪，让你们发现他们是为了什么？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他们了。知道他们是靶子，我必须丢掉，保护好我的另一张王牌。可笑，我用我自己一条命，来换取叶镇海痛苦一生，而你们，还有你所代表的叶家，居然一直都没有察觉。这些年，太平日子过惯了，脑子都喂了狗了么？”
“你之所以在这里，其实是为了叶家？”柳叔脸色十分难看。
王凯看着他：“你以为呢？只有我在这里，叶镇海才会放松警惕。今天我死了，叶镇海也未必能活成。”
“该死的。”柳叔大骂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陈冲，这里先交给你了。”
他指了指王凯：“别让他活着走出这个房间，要不然你我以后都不得安生。”
我点点头，柳叔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凯，快步走出了书房。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等陈先生处理完事情后，随他一起回到叶家。记住，今晚务必保护好陈先生的安全。”
“是。”
房间内，只剩下我与王凯两人。
王凯看着我，目光有些复杂。
“我就会死了么？”
“是的。”我回答。
“我已经五十岁了，而柳哥也是要到六十岁的人。我们都已经将一只脚踏在了棺材里，早已经把生命看淡了，但我们依然想要活着。”王凯看着我，叹息着说道。
我点点头：“这个世界，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没有人希望自己会死。”
“开个价吧，你要多少？”王凯忽然问我。
我笑了笑：“我要整个王家，你给么？”
王凯一怔，忽然笑出了声。
“陈冲，我知道你有野心，却没想到你真的这么有野心。不过，你想要整个王家，我却也做不了主。这个家，不是我一人的。就是我想要，也未必没有反对的声音。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坐在你我的位置，我们都知道。”
“您觉得，我坐在什么位置？”我问他。
王凯看着我：“陈冲，非要我说明么？”
“您都知道些什么？”
“关于你，还有你背后的那个势力。”
“我拒绝了。”我说。
王凯有些惊讶：“你拒绝了？”
我点点头：“那不是我想做的事，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万不得已。我和你不同，你可以将仇恨隐忍二十年，但我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态。一般的仇，我当面就报了。”
王凯指了指自己：“就好像是我之前做的事一样？你今天能来，就是为了亲手报仇？”
“是的。”我没有任何隐瞒。
“好啊，真好。”王凯赞了一声。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和叶镇海的女儿，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真的只是她的一名保镖？”
我想了想：“之前我以为是，但现在，我知道那并不是我心中的真实想法。我知道，您有孩子对吧？”
王凯指了指楼下：“我的孩子，正在叶家护卫的手里。你杀了我之后，是否能够保证她们的安全？”
“您听过，斩草除根么？”我看着他。
王凯脸色一变：“你想……”
我摆了摆手：“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放心，我可以保证她们的安全。而且就算是我想伤害他们，柳叔也绝不会同意。”
王凯明显松了口气：“那继续我们上面的那个话题吧，你问我，我有没有孩子，怎么了？”
“您的孩子，如果不听话，你会是什么感觉？”我问他。
“我会生气吧。”王凯想了想，出声说道。
“我觉得，叶北就像是一个小孩。她从前娇生惯养习惯了，对有些事情，抱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态度。她有时候并不是有意为之，而确确实实觉得那么做就是对的。我恰恰，就是为了改变她的这种性格。就好像，悉心的培育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究竟建立在何种基础上，可是能够看着她一点一点变好，我心中也很高兴。她就是一朵即将盛开的花朵，在我细心的呵护下，视若珍宝。而我，又怎么能够让人去伤害她？就像是你这房间内挂满的字画一样，这是您的宝贝，您能允许，有人肆意的玷污，破坏它们么？我相信，您做不到。”我说。
我的一番话，似乎是说到了王凯的心里。我见到他的眉头紧皱，目光闪烁，也似是想起了什么。
“这些年，我忙于生意场上的事，确实是忽略了太多。”良久，仿佛是深有感触，王凯出声说道。
“我觉得，您这些话，不应该对我说。我对于您来说只是一名陌生人，也没有对您有过任何恩惠。您不亏欠我，对不起的，应该是你的家人。”
王凯听完我的话，猛的抬起了头：“陈冲，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今天我会死在这儿，但能不能让我临死之前，见见我的家人？是我对不起他们，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都应该我来承担。我就这么一个心愿，请你答应我。他们就在楼下，很简单，你只是说一句话，他们就能上来。而且，我可以给你钱，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不是来买我的命，就是想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我摇摇头：“先生，对不起。我有我自己的坚持，你既然触犯了我，就应该受到惩罚。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钱我是没有，但我不贪。可是如果我内心所坚持的东西都动摇了，那是钱不能买来的。好了，如有有什么话，你现在跟我说，我可以替你转告他们。不过……”
我瞅了眼墙壁上挂着的那个时钟：“您应该没有多长时间了。”
我伸出了手：“五分钟，我只能给您五分钟的时间。”
王凯脸色痛苦：“陈冲，你连最后的机会都不想给我？”
我冷笑了一下：“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你不给我和叶北机会。那天在医院，如果不是事情出了差错，你或许就成功了。你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我和叶北会死！而你却可以逍遥法外，将这一切推的干净。你一直在对我们用的双重标准，难道还察觉不到？如果我和叶北死了，谁又会给我们机会？你现在所承受的，就是你想要施加在我们身上的，你活该，怪不得别人！”
王凯猛的一拍桌子，站起了身：“我没错，都是叶镇海的错。”
我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亏你他妈的还口口声声的祸不及家人，叶北犯什么错了？我犯什么错了？我不碰你的家人，是我的仁慈。你有仇，你应该找叶镇海去报，而不是对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那样只会显得你卑鄙！”
王凯被我打了一拳，嘴角有鲜血流出。
听我这么说，目光无神，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我错了？难道我真的错了？”似是自言自语。
“不对，我没错！”他猛的拉开了抽屉，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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