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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终究未能悬崖勒马


一辆黑色别克君越轿车缓缓驶了过来,靠边停稳,然后从驾驶位置上下来一位衣着偏休闲风,英姿挺拔的青年男士,杨一帆往前迎了两步,并向其招手,谢童扶着许子静的胳膊也往前迎了两步。橙色灯光下,已经走近的青年男士五官端正,神情悠然从容,面带微笑地朝着谢童和许子静点了点头,杨一帆笑着介绍道:“我弟弟杨自明,这二位是我们班的‘班花’和‘班草’,许子静和谢童。”

        彼此握手、寒暄后,杨自明客气地欲开车送谢童和许子静,杨一帆知道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且知道二人有车,已找了“代驾”,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醋意,却还是违心曲意地打趣道:“‘班花’、‘班草’欲再续前缘,我俩就不要做‘电灯泡’了。”说完“呵呵呵”笑着上了车,然后按下车窗,笑道:“拜拜,子静,拜拜,谢童,常联系哦!”谢童扶着似已醉意阑珊的许子静,边向杨一帆挥手道别,边向酒店停车场方向走去。

        谢童一手搂着许子静婀娜的腰肢,一手扶着她的一只胳膊,可许子静不知是倚酒三分醉,还是真的醉至迈不动步子,竟将整个身子完全倚着谢童的身子,不再向前迈出一步,谢童无奈之下只好弯腰将她抱起,许子静趁机在他的一侧脸颊上亲吻了一口,还故意发出吻响声,然后嘟着嘴,撒娇嗔怒道:“以后,以后不许再跟她联系,哼!还‘常联系’呢?不许再跟她常联系,听到没?”

        “嗯嗯,听到了,听到了。”谢童装出一副特顺从的模样,连忙回应道,不过内心却抗议道:哼!我是听到了不假,可我并没有说一定做到啊!想到这儿,他竟生一丝“精神胜利”后的快意。

        “以前班上就有同学说她对你有意思,我还一直不相信呢!看来我是小瞧她了,原来,原来她对你真的有‘不轨之心’,哼!她今天特意跟你邻座,就是不怀好意,想勾引你;一会到了车上你必须将她的微信删了。”许子静气鼓鼓地说道。

        许子静虽身姿婀娜,却因身材高挑,因而体重并不轻,谢童觉得她似乎比高玉还稍微重一些。谢童抱着许子静走走停停,终于走至车旁,谢童如释重负似的将许子静放下,放的动作不轻也不重,因他有点不开心,心里怪许子静有点霸道,却又不敢给她耍脾气。

        站在车旁,在许子静的监督下,谢童还是不得不违心曲意地将杨一帆的微信删除了,删除之后他的内心颇为忐忑,他不知道杨一帆那头会不会很快发现,自己以后该如何解释。

        “代驾”很快就过来了,三人先后上车,谢童将车钥匙交给司机,并跟他交待了一番后,司机启动车子,车缓缓驶离酒店停车场。

        许子静上了车就不再说话,依偎在谢童的怀里,似醉未醉、似睡非睡的样子。谢童内心已不再生她的气,搂着她,心想,今天这两位美女可了不得,整整喝了两瓶750毫升装的红葡萄酒,许子静的酒量较十年前已大涨,而这杨美女看来更能喝,一瓶多一些红酒下肚跟没喝一样,脸不红,腿不软,脑子清醒,说话利索。

        回到静雅苑小区,“代驾”收了款、下车。谢童本想叫醒许子静,可她迷迷糊糊、半醉半醒,谢童只能架着她刷卡上楼。

        进了家门,谢童将许子静的鞋子脱了,抱到卧室床上,便去卫生间取了条干净的湿毛巾帮她擦脸、擦手,又从厨房倒了一杯热烫的白开水,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谢童见她穿的有点儿单薄,就给她盖上毛巾被,却被她任性地摔臂掀开了。

        谢童坐在床边,握着许子静的玉手,看着她,许子静秀发披散,人平躺着,整个人连同衣服都散发着浓浓的红酒味。毕竟男女有别,谢童并不敢给她擦身换衣服,尽管他深信许子静即便知道了也不会说他什么,顶多也就撒撒娇。许子静单臂曲着放在额头上方,另一只手臂自然地放在腹部,手指偶尔抖动一下,胸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削瘦的香肩上现出两条黄色的肩带,雪白肌肤与黄色系带交相辉映,衬着她那白里透红的脸,显得楚楚动人。谢童害怕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定,抵御不住眼前的巨大诱惑,他想尽快逃离这满屋都弥漫着x荷尔蒙气息的暧昧房间。

        谢童正欲抬腕看一下几点钟时,手机正好来了一条微信,他点来一看,是高玉发来的:“老公,少喝点酒,早点回来哦,想你!”还发了一段在客厅做孕妇保健操的视频和一张倚靠在床头看书的美人照。

        谢童赶紧回复道:“好的,快结束了,保健操做的很棒,读书照很迷人。”接着他又选了一张先前在酒席上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高玉回复道:“哎!亲爱的,跟你说件事情哈!今晚我妈不知怎的?非要睡书房,我劝她也不听,已经睡下了。”文字后面还附了一个开心的表情包和两个害羞的表情包。

        “好的,酒没喝多,我一会就回家。”谢童心情大好,秒回复;他明白王雅茹的良苦用心,也秒懂高玉发的那两个害羞的表情包所蕴含的深意。

        谢童突然想起杨一帆的微信号似乎和手机号一样,便偷偷加了她,杨一帆竟然秒通过,没问为什么,只是问他到家了没有,谢童明白她的心思,她极不希望他和许子静再续前缘,于是谢童善解人意地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免得她一夜难眠。

        给杨一帆发过微信,他抬腕看了看手表,九点五十,时间不早了,不过也还不算晚,谢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觉得水温适中宜喝,便欲扶起许子静喝水,许子静侧过身子正欲喝水,却先犯了恶心想吐,谢童来不及取盆来接,急忙放下水杯,然后用双手接住,接完后捧着去了主卧卫生间。

        他简单冲洗了一下,取来一塑料盆放置床边以防她再吐酒,又拿来湿毛巾帮她擦嘴,喂她喝水,然后再扶她躺好,接着又去客卫取了拖把擦地,再去入户取来凉拖放在床边,这一忙就是一刻钟。

        谢童再次给许子静盖上毛巾被,却又被她用脚蹬掉了,谢童没生气,他知道跟一个醉酒的人没法生气,更何况是一位绝世醉美人。他于是说道:“乖,听话,盖上别着凉了,我再给你倒杯热水放在这儿就走了,你待会喝了,喝了会好受些。”说完便又给她盖上毛巾被,这次没被她手臂掀掉,也没被脚蹬掉。

        谢童从厨房续来一杯开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用手摸了摸许子静的头,便欲离去,许子静却一把拽住了他,泪眼婆娑,她央求道:“今晚别走,陪我,行吗?”

        谢童恨了恨心,没说话,许子静再次央求道:“一青,留下来陪我,我心里好苦,我需要你。”

        许子静抬起头,望了望谢童,目光中充满了哀求,见谢童仍然没说话,面无表情,她一时竟猜不透、拿不准谢童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因而心里顿时有点儿发慌,于是趁着酒劲将憋在心里好久的肺腑之言一股脑地倾诉出来:“一青,别人不懂我,你还不懂我吗?别看我表面上活得风风光光、潇潇洒洒,其实一直以来,我活得很苦,很苦,真的;我丈夫,哦不对,刚刚已经成了前夫,我没敢告诉你我刚跟他离了,是怕给你增加心理负担;嗯我前夫,他是个高校‘官二代’,人还算不错,但我婆婆待人很苛刻,为人很强势,很骄横,极度虚荣、庸俗;而我骨子里是个很清高自傲、淡泊宁静的人,因此我们婆媳关系很不融洽;我前夫对我有恩,也很爱我,不过强势苛刻虚荣肤浅的母亲教育出来的子女有不少毛病,我记得我曾跟你说过的,我当初愿意嫁给他,是因为他于我有恩,还有,我以为自己已放下了你我之间的感情,还有就是因为听班长说你已结婚了。一青,你知道吗?我爱你,以前爱,现在更爱,爱到骨子里,爱得我喘不过气来。一青,你知道吗?因为我心里已经装满了你,已经没有了他的一丁点位置,所以前些日子我狠心偷偷打掉了,打掉了刚刚怀上的他的孩子,我怀疑他四月份回国的那些天跟我那个的时候,事先偷偷在套子上做了手脚,他幼稚地以为只要我怀上了他的孩子,就一定会随他一起去m国,这怎么可能呢?这些事我之前之所以没跟你提起,我是怕你多心,认为我是在有意给你施加压力,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吗?一青。”

        谢童没有说话,他此时只需要倾听,可能是因为已经吐过酒的缘故,许子静清醒了许多,她继续说道:“其实,我能到东方大学任教是靠我前公公的关系,否则我一个既没有突出科研成果,又没有海外名校留学经历的中流985高校的博士毕业生凭什么能到东大任教?并且还搞到了编制。东大这几年招聘的应届博士要么是海外名校毕业的,要么国内顶尖985毕业且读博期间至少有一年海外名校留学经历,而且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没有编制,签的是三五年短约,科研压力很大,几年到期后‘非升即走’。我是先上车,需要后补票的,补上出国留学一年这一票,所以八月份我就要去m国的一所大学做访问学者一年;其实我真的不想去,两年多以前博士刚毕业那会,他就建议我跟他一起去m国发展,我就没同意;如今跟你重逢,又能跟你在一起了,我就更不想去了,我只想在东方跟你谈谈情说说爱,写一些“为赋新词强说愁”式的小情小爱的文字,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学术野心与学术理想,无意辛苦地升什么教授,做什么博导,可如今我已经骑虎难下了,不去又不行。”

        谢童握着许子静的手,怜惜道:“子静,别啊!别这样啊!看你这样我很心慌,很心疼,想开点,你去了m国我也会一直想着你的,绝对不会像读研时那样疏远你,而且,而且我发现自己也已经离不开你了,只是今天我必须得走。”说完谢童站起身亲了一下许子静的额头,许子静意识到这是吻别,猛地坐直身子,两只手臂猛地抱住了他的腰,哽咽着说道:“一青,求求你别走,好吗?”

        许子静深爱谢童许多年,爱到骨子里,这刚刚下肚的一瓶红葡萄酒让她再一次低到尘埃里,她极希望能开出花来。

        谢童用力挣开许子静的双臂,冲出家门,他知道自己快要失控,心理和生理都快失控,再不走就会铸成大错;他知道前方就是悬崖,是万丈深渊,再往前走一步,自己就会跌落那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腹部已微微隆起的妻子高玉的笑颜,以及岳母王雅茹面带微笑将鱼圆烫端至他面前的温情画面一直在他的脑海晃动,高玉微信发的两个害羞表情包也时时提醒着她:高玉在等着他。谢童以坚定的意志,努力迈开铁块一般的双腿,远离了许子静这块有着巨大魔力的吸铁石。

        出了门,谢童慌忙按了电梯,电梯在上升,他有点不放心,便将耳朵贴在防盗门上细听,室内,只听杯子“咔擦”一声摔落地上,许子静已泣不成声。

        谢童进入电梯,失魂落魄地下楼,他正准备打网约车,许子静却发来一条微信:“一青,你好狠心!”谢童没有回复,继续向着北门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准备打网约车,却又收到一条微信,他以为还是许子静发来的,点开一看,竟被吓得浑身一颤,手机差一点掉地上,微信是郭成强发来的,内容是“听说弟妹是艺术学院的舞蹈教师,叫高玉?”文字下方是一段从侧面偷拍的谢童双臂抱着许子静,许子静双臂搂着他脖子走向酒店停车场的短视频,尽管视频里的光线稍有些暗淡,但熟悉的人还是能一眼便认出视频里的二人就是谢童与许子静。谢童气恼难言,愤恨难消,心中大骂郭成强不是人,为了加官进爵竟然不择手段,阴招、狠招齐上,嘴上也忍不住蹦出几句“国骂”和东方“市骂”。他暂时放弃了打网约车的念头,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席地而坐细想良策,也顾不得平时很少穿的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裤子,他清楚郭成强偷拍并发给他的意图,这分明是在威胁;自己应该怎么办?想来想去,他最终还是决定不刺激郭成强,免得他狗急跳墙,于是回复他的微信:“虽然你很卑鄙,但我既然已经答应在丁部长那里为你美言力荐就不会改变,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有,事实并不是你所偷拍到的那样,我抱子静是因为她喝醉了完全走不动路了,给她送回家之后我就出来了,你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的;我现在已经走出她们家小区了。”将这段文字发出后,谢童起身跑了几步,然后从小区里面拍了一张小区大门的照片,并立刻发给了郭成强。

        郭成强秒回:“废话少说,一个月之内,我若是能心想事成了,那我就删除视频,就当今晚这事没发生过;尽管我借口东西落在酒店,回头偷拍了你们,但其实看见你抱着子静我心里很痛,情场我是输了,官场我不可再输,我总得赢一‘场’。”

        “你放心,我承诺过你的就不会变卦,希望你也说道做到,尽管我跟子静是清白的。”谢童回道。

        惊魂未定的谢童突然感觉好冷,便将双手插进裤兜,不料右手竟摸着了一张卡,掏出来就着路灯光细瞧,是一张建行储蓄卡,他几乎可以认定是许子静趁他不备的时候塞进他裤兜里的,因为她很清楚他所面临的经济困境。瞬间,许子静对他所有的好都若洪水一般涌进他的脑海,瞬间淹没了高玉的笑颜和王雅茹的鱼圆烫,也淹没了那两个害羞表情包。他突然想起刚才许子静在房间内摔碎的玻璃杯,心头一惊,心想许子静会不会一时想不开,用玻璃碎片做出傻事,他越想越怕,便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一路上,他还想到,若自己真的走了,许子静会不会在酒精的刺激下失去理性,给郭成强打电话,郭成强会不会趁虚而入、趁人之危,那郭成强岂不赚大发了!如此一想,谢童又惊出一身冷汗。

        回到许子静家门口,谢童贴着耳朵细听,屋内异常安静,安静得怕人,谢童赶紧用钥匙开门,冲向卧室。许子静听见有人开门,知道是谢童回来了,顾不得穿上凉拖,下床奔了过来,在房门口正好和谢童撞了个满怀,一把抱住谢童不撒手,像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谢童抱起她放到床上,许子静仍然不撒手,谢童怕她白白嫩嫩的脚踩着玻璃碎片,于是倍加怜爱地说道:“子静,乖,你先松开,我来看看你的脚。”许子静这才松开了手臂,不出所料,她左脚的大脚趾被划了道口子,谢童将手机丢在床头柜上,赶紧给她处理伤口。

        处理完伤口,谢童坐在许子静身边,他正欲开口说话,她猛地坐起身,用一只玉手一把捂住他的嘴,接着又将玉手移开,换成了唇。谢童本就爱着许子静,爱她貌美如花,气质脱俗高雅,谢童本就难以自控,再加上酒后心头燥热,便……,许子静伸出光滑白嫩的玉臂将床头灯的亮度调到最暗,又偷偷将谢童之前放在她那一侧床头柜上的手机关了……

        许子静动情地说道:“一青,谢谢你,是你给了我新的生命,给我的身体内注入了生命的活力,我的身体似有一种发芽长叶的感觉,我甚至已经隐隐闻着一缕缕玫瑰花香正透过我的肌肤向体表外散发。”

        谢童打心眼里感动于她典雅、富有文采的言语中透露出的款款深情,于是深情地说道,“子静,其实我也,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是的,他没有说谎,他真的是如愿以偿了,尽管他一开始拒绝留下是出于内心的极度矛盾、纠结、自责与担心,是道德他律与自律共同作用下的必然,而绝非是假模假样的策略性的欲擒故纵;但他一直就想要她,想占有他的精神和身体却是事实,是隐藏或潜藏在他心底多年的心愿,如今面对由奶油、奶酥、美酒、香花调和而成的她的温润玉体,面对她的主动投怀送抱和深情哭诉,他的理性包括道德理性,已溃不成军,落荒而逃。看着已经彻底成为他的女人的才貌双全的许子静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有一种巨大的畅快感、满足感、成就感与自豪感,而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羞耻感、罪恶感与后悔感,其实他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只是比他预想的、期望的要稍早一些而已。刚刚不顾一切跳下万丈深渊的他,如今反而没有了先前对跌落万丈深渊的的恐惧,竟有了彻底解放的感觉。

        谢童隔着许子静的身体取过他的手机放在身边,然后起身穿衣。许子静的酒已经完全醒了,她没有继续留他,知道那绝不可能,并且她已经遂了多年的心愿,将自己的身心都完全交给了这个她一直深爱着的男人,她感到很畅快,很知足,很甜蜜,很幸福,没有一丝不安与歉疚之感,她还希望如此良宵美事多多益善。

        穿好了衣服,谢童回头拿手机的时候又看了看许子静,许子静侧身躺着,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皱皱的毛巾被横过她的胯部,勾人心魄的眼神,白里透红的脸颊,神秘、梦幻、略带羞涩的笑容,匀称的身材,白皙的双臂,他顿时感到有一股幸福的热流流遍全身,他知道,从此以后,眼前这万人迷的世间尤物便完全归属于他,只属于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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