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大冰原 二
就在我发现亨利的时候，他也发现了我。
亨利的脸上，短暂的慌乱过去之后，是取而代之的狠辣神情。
“你这个死海豹人，居然没有摔死，”，亨利铁青着脸朝着我游来。
他的手里拽着一根铁链，那是小渔船上弄下来的一截。
他可能仗着手里有武器，能够发挥出斗气，因此忘了先前被我击败时的惨状。
“老子来送你归天！”，说罢，他扬起铁链朝我甩来。
“呼啦！”，身为铁托人的王族，亨利的战斗技巧其实相当不错，我立刻就感觉到，鞭影重重，笼罩我的四面八方。
“妈蛋！”，我将身体往水下一沉，堪堪避开。
然而亨利得势不饶人，双脚蹬水朝我追来。
亨利游泳技术不错，很快就追上了我。
“哗啦！”铁链一抖，便将我的海豹脚缠住。
我暗呼糟糕，将脚一蹬。
想不到这一脚，力量大得惊人，竟然将亨利踢得飞起。
“呜哇！”，亨利的身体从水面上斜斜飞出，重重地撞在附近的冰川上。
我的力量暴增，尚未适应，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力气。
这下糟了。
冰川发出嘎嘎嘎嘎的响声，开始不断变形、坍塌。
巨大的冰块从头顶上掉下来，那情景，比山崩还可怕。
终于，两侧冰川齐刷刷迸裂，无数冰块朝着底下的海河砸来。
妈呀！
我顾不上理会亨利那小子，拼了老命往前方游去。
然而我身后，传来亨利悲惨的呼救声，“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我回转头，看到他半截身子卡在一处冰裂缝之中，他使劲了浑身力气，可就是出不来。
亨利充满痛苦地大叫：“求求你，别走啊！救救我，我不想死！”
悔恨、恐惧，各种情愫占据了他的身心，我隐隐看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自责。
我的心肠软了下来。
毕竟，我和他也算是小时候认识的呢。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海豹大王”就是我，可是他已经完全将我当成了救命稻草，凄惨地呼喊我去救他。
哎！
我叹了口气，冒着天空砸落的巨型冰块，游泳到他面前。
一眼看去，乖乖不得了，之间他的一条腿被一个大冰团砸断，诡异地扭曲着。
砸断他腿脚的大冰团，起码有一栋小房子的大小，我看着有些发憷。
但幸好冰面光滑，我终于还是将它推开。
亨利失去了右脚，半截小腿浸泡在血水里。
我心中一叹，将他的身上的厚棉衣扯了一截布下来，绑缚住他折断的小腿。
然后将他扛在背上，游动着离去。
我将他带走不足一盏茶的功夫，“轰，轰！”几个大冰块从天而降，将他刚才呆的地方彻底砸崩。
亨利脸色煞白，尤有余悸，“谢谢你，海豹大王，出去以后，我做牛做马给你报答！”
“能逃出这里再说吧！”，看着冰块越砸越密集，我有些头皮发麻。
但幸好弗洛拉的身躯在我前方不远处出现。
“主人，这边有出口！”
我大喜过望，赶紧挥动手臂朝着弗洛拉游去。
弗洛拉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救这个亨利。
我告诉她，这小子和我从小认识。
她还是不明白。
算了，我也懒得解释。
男人的事情，女人本来就不懂。
弗洛拉找到的是一条小小的冰隧道，冰川脚下的一处破损。
沿着这条裂隙，我们终于安全地离开了美丽而凶险的冰川。
重新见到那昏黄的太阳，我感到由衷的愉快。
亨利的右腿被冻得麻木，但他还有一只脚和双手可以使用。
他扶着弗洛拉的身体才勉强站起来，一张脸冻得青紫。
“咦！”，亨利一眼瞧见我脚上穿的靴子，突然叫出声来。
“怎么了？”，我心中有数，却故意这么问。
“不，没什么，啊，那个，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亨利的辞不达意，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有屁就放！”，我不赖烦地说道。
“你的鞋子很漂亮，是刚才在下面捡的么？”，亨利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是啊！”，我很爽快地回答道。
我想听听亨利还有什么下文，可是他却什么都不再问了。
我们三个沿着冰坡往上走，想要回到先前的小渔船处。
从冰坡往上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我们有了亨利这个瘸腿累赘。
看到他行动非常艰难，我命令弗洛拉搀扶着他。
就这样，花了十几个小时，我们终于回到了那群海豹人的中间。
凯瑟琳阿姨看到我回来，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很想下到冰川去找我，可是她不会游泳，而且也没有丝毫攀爬能力。
对她来说，唯一能做的，是指挥那一大群海豹人将小渔船修补起来。
她想的是，至少我回来以后，她能使得小渔船顺利下海。
她对我的信心源自于盲目的信任，然而看到我平安无事回来的那一瞬，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三百多只海豹人，再一次拉动小渔船。
对于我的行为，亨利感到很奇怪：“海豹大王，你也要出海吗？”
“嗯，我想去人类世界玩玩。”，我随意地说道。
亨利的表情有些诧异。
“海豹大王，你的实力虽然不错，可是放到人类世界，不算什么的。”，亨利说道，“他们会杀死你，吃你的肉。”
我笑笑：“我不相信，人类不会这么坏的啦！”
亨利继续劝我：“海豹大王，你在这冰原上，好吃好玩，何必出海自讨苦吃呢？”
“哎，你不明白的啦！”我摆出一副傲然的面孔，“我不想当海豹大王了，我想去当整个世界的王！”
亨利有些瞠目结舌，简直不能相信我这头海豹的狂妄。
我继续说：“唔，我觉着你小子挺不错的，就赏赐你成为我的跟班吧！”
凯瑟琳和弗洛拉知道我在调戏人，捂着嘴偷笑。
而亨利一张脸涨得通红，觉得我这个海豹人一定是脑子冰坏了，“海豹大王，去劝你不要去人类的世界，那比你的族群复杂得太多了！”
我不悦起来：“你个小小的人类水手，居然看不起伟大如本王的智商？”
“扑哧！”，凯瑟琳和弗洛拉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好！”亨利狠狠地点头，“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才好言相劝。既然你想自己寻死，我可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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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小时之后，海豹人远征队终于将小渔船拉到了冰原附近的海面上。
小船有些晃晃悠悠，但破损的地方修补得很好，看上去应该不会漏水。
我站在船头，而凯瑟琳和弗洛拉一左一右陪我站着。
“孩子们，我走了！”，我牛逼哄哄地冲着海豹人远征队挥手。
“大王保重，有空记得回来！”，海豹人冲着我大声呼喊，声音里居然有几分舍不得。
看来我这个大王做得还挺不错的，哈！
其实海豹人对所谓的“大王”看得并不重。
大王之于海豹人，就像内裤之于人类，虽然必须有，但偶尔换得勤点也没什么关系。
眼看着冰原海岸线越来越远，海豹人远征队也渐渐散去。
我和亨利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就像一个插曲，它们将继续它们的生活。
弗洛拉精于水文，去船尾掌舵。
凯瑟琳将两框干鱼拿到甲板上晾起来以免它们坏掉。
只有我无事可干，盘着两只海豹腿坐在船头。
我的两只大靴子，让我的两只脚看起来挺有些不伦不类。
百无聊赖，我决定拿亨利那臭小子取乐。
“喂，跟班，给我讲个你们人类的笑话听听！”，我喊道。
“哦，好！”，亨利找了木棍作为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我的身边。
“从前有个海豹大王，不过不是大王您，他也想去人类的世界看看。”
“哦，有趣，说下去！”
亨利在我身边坐下，手里摆弄着他的铁链条，“海豹大王弄了一条船，穿洋过海，好不容易才终于来到了一座人类的城市。”
我开心地说道：“我猜，这个海豹大王身边，也有一个想你这样的瘸腿水手。”
“哈哈，可不是吗，”，亨利说，“人类有夜里关门的习惯。而海豹大王到达城市的时候，恰好是夜里。因此海豹大王冲着里面的人大声喊叫，‘喂，给我开门！’”
“城里的人被惊醒了，十分好奇地看着海豹大王。‘咦，你是谁？’人类的王问道。”
“海豹大王说：‘我是海豹大王，我来这座城市，是要来当王的！’。人类的王笑了笑，说了一句话。”，亨利说到这里，笑着看我，“大王您猜，人类的王说了一句什么话？”
我皱着眉头想，“唔，他说那个海豹大王不自量力？”
“不是，您再猜猜？”
“唔，他说，‘好啊，那咱们比试比试？’”
亨利笑笑：“哎呀，挺接近了，大王您再猜下去！”
我摇晃着圆圆的头，想啊想。人类的王，会说什么呢？
“猜不出来，跟班，你揭晓谜底吧！”
“人类的王说……”，亨利说得很慢，突然他的眼睛瞪着我的脑后，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感到后颈发冷，便转头去看他瞧见了什么。
突然，一条铁索勒住了我的脖颈，并迅速缩紧！
“人类的王说：‘欢、迎、来、到、人、类、世、界！’”，是亨利，他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用铁索试图勒死我！
“欢迎来到人类世界”，这八个字原来也能说得这么阴森，就像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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