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玫瑰
栢翼拗不过栢川看了心理医生。
栢川拗不过栢翼提前出了医院。
那天下午看完医生后，车里的气氛很是冷寂。
栢川握着几张薄薄的单子，心情沉重的说不出话。
栢翼坐在副驾，出神的望着向前延伸的马路。
“小翼。”栢川喊了声。
李叔看了看后视镜，栢川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知道自己这些症状……”
“不知道，我觉得我没有不正常……”
“我不会死的，您别担心。”栢翼淡淡地说着。
栢川紧了紧手里的纸。
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了，他从来没想到过栢翼这样一个聪明的孩子会需要看心理医生。
“重度抑郁……”
“焦虑症……”
“精神分裂……”
……
栢川对心理疾病不很了解，驰骋商界的他终究有一天触碰到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栢翼面对那些测试题，看着屏幕，手心也慢慢沁出了汗。
原来自己这么多年忍耐的情绪都是病。
她那一刻失语至极。
忍耐是她的习惯。
忍耐孤独，忍耐压力，忍耐那些阴奉阳违的话……
……
医生建议住院治疗，开了一堆昂贵的药。
听到住院两个字，栢翼马上就起身，离开了专家诊室，医生明显还有好多话要说，却喊不住栢翼。
栢川起身，没有慌张，保持最后的风度跟医生道谢之后离开了诊室。
李叔拿着药和单子跟在身后。
“栢翼。”栢川喊着，走廊里回荡着栢川有些烦躁的声音。
栢翼没有回头，但她走的不快。
她只是想要呼吸新鲜一点的空气，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了。
“栢翼。”栢川终于追上了她。
“我没事，我不会住院的。”
“医生建议……”
“爸，你拦不住我的。”栢翼眼神清冷，面容憔悴。
栢川不再说话。
谁拦得住她呢，玻璃划下去的时候栢翼自己都拦不住自己。
栢川在车上不敢问太多问题。
“不住院那就好好吃药。”
“爸爸会陪着你度过这段时间。”
栢川这时候已经有些疲惫，因为公司的事情也堆积太多。
栢翼心情没有波澜，甚至很是想笑。
“没病都能说出病。”
“您忙您的，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小翼，你不要总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行。”
安静一会儿之后。
“爸，难道你觉得我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栢翼直截了当，眼睛有些发红，毫不留情泼了一头冷水。
栢川捏紧了拳头，手里的纸又皱了几分。
栢翼咽了咽，眼神死死盯着前面路的方向，黄昏把天色染的有些压抑，血红色的暗沉让人心情沉重。
明明是手受了伤，心里却这么难受。
栢翼扯了扯嘴角。
抬眸，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黄昏中，乔雾里被笼罩在霞光里，面带笑容，眼里含着光，静静看着她。
栢翼心跳停止了一拍，随后加速。
好久没见到她了。
仅仅半秒，仅仅一个眼神，却能让一个自失的人重拾了些温暖。
一路上，栢川接了很多个电话，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栢川很忙，这么多年，栢川基本上都围着工作自转和公转。
“爸，我调整好了就回学校上学，不能耽误太久。”
“你……”
“我还有想做的事情要去做。”栢翼说。
栢川认为她这情况不适合上学，可再一想，栢翼想做的事情自己确实拦不住，与其让她关闭自己，或许转移注意力对她会有帮助。
“你怎么开心就怎么来吧。”
“别再受伤就行了。”最后这句话说的有些含糊，栢翼听得倒很清楚。
栢翼拿着药，简单招呼几句之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地上被清理得不留一丝痕迹。
她打开关机的手机，看见了弹出来的很多信息。
邵璃一个人单发了五十六条信息，间杂着不同的表情包，问着人去哪了。
乔雾里有一天上周日发的信息。
“明天我们可以开始筛选队员了。”带着一个奋斗的表情。
栢翼笑了笑，有些苦涩的辛酸。
她翻了翻对话框，萧羽凡有十几条信息，告诉她楚奕辰过两天要偷偷从美国回来看他。
主要都是问她人去哪了。
她没有很多朋友，可是身边这么多人都关心着她不是吗。
看着手里的药，她笑了笑，其实没那么严重。
栢翼瞄了眼手上的纱布。
这东西戴到学校里面去太奇葩了。
“只能穿长袖了。”她苦笑。
……
安陌冉和顾一清拎着大包小包的回了酒店。
“看来花钱并不能成为一件美事，有人拎东西才是。”安陌冉扔掉手里的包，甩了甩脚，终于甩掉了高跟鞋，倒在了沙发上。
顾一清看着她笑着，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坐在了沙发上给安陌冉捏起了脚。
“阿清，这都不算惊喜了。”
“关键时刻，淮一一居然泄密！”
安陌冉踢了踢腿。
顾一清没说话，静静揉着。
“那我们……”
“真的住在雾里家里”
“会不会打扰她们二人世界”
安陌冉抬起头看着顾一清。
顾一清也看着她，挑了挑眉。
“会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顾一清笑着说。
“啧。”安陌冉抬起脚踢了她一脚。
顾一清靠近她。
“冉冉，晚上我们早点睡……”顾一清语气很轻。
安陌冉现在很害怕她用这种说话。
“又干嘛……我不要”
“不会再像昨晚一样失算……”
安陌冉别过头念叨着。
“想什么呢，明天早上的高铁，要早点休息。”
安陌冉脸红了。
“傻瓜。”揉了一把安陌冉的头顶，顾一清起身去了房间里。
安陌冉躺在沙发上愣住。
“靠想歪了”
她锤了锤沙发，张牙舞爪的样子都被顾一清看的一清二楚。
顾一清忍不住笑着。
“真傻啊。”她轻轻说着。
……
上海到林川也就十个小时后，从上午坐到晚上刚刚好。
托人处理好邮寄工作之后，两人去了高铁站。
除了一些礼物，两人东西没有很多。
两人买的硬座，靠窗。
窗外是田野，是树林，是无限纤柔的阳光穿透云层挥洒在人间和他们的脸上。
顾一清看着安陌冉玲珑的侧脸，拍了一张又一张照片，只选了一张最满意的发在了ins上。
“老婆好美！”
“又偷拍！为什么没有老公的照片！”
“给我亲！”
“居然在度蜜月嘛？”
评论区的留言让顾一清的小心思得到了满足。
安陌冉收回了视线。
列车上的小推车越靠越近，喊着陈词滥调推销着货品。
小推车上面的一束鲜艳的玫瑰吸引住了安陌冉。
顾一清喊住了服务员。
一番交涉之后，玫瑰花是不卖的，随后车子被缓缓推走。
安陌冉笑了。
“我也没想要买呀，哪有列车上卖玫瑰花的。”
顾一清想起来那束枫叶花束。
秋日里，安陌冉捧着火红的枫叶，灿烂地笑着，那一天的阳光非常温暖，安陌冉捧着花，笑着喊她的名字。
“阿清。”
安陌冉天生就属于热烈的浪漫，不约束也不张狂。
“阿清。”
顾一清回神似地看着她，眼眶莫名有些湿润。
“玫瑰花很漂亮。”
“所以我想送给你。”顾一清说着。
安陌冉不知道该怎么接下面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两人握紧了手。
安静了很久后，安陌冉偏着头睡着了。
顾一清离开了座位，走过了一节又一节车厢。
终于，那束红玫瑰仍安静的躺在推车上，正在缓缓向她移动。
乘务倒是很耐心地说着。
“不好意思啊，花真的不卖，这是装饰品。”
“那可以送我一支吗？一次乘坐中国的高铁，就当做一次纪念吧。”
“我女朋友应该会很喜欢。”
顾一清微微笑着。
乘务员看着也不禁恍惚，混血是真帅啊。
乘务员不忍再拒绝，抽了三支最大的玫瑰递给她。
果然帅有帅的好处。
道谢过后，顾一清买了半车的零食。
回座位的路上，她仔细嗅着玫瑰的味道。
“可惜喷了香水……”顾一清无奈道。
安陌冉偏着头仍睡着，顾一清远远看见自己的座位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加快了脚步，越来越近，一个寸头男坐在安陌冉旁边，伸手正要摸上安陌冉的大腿。
“起开。”顾一清眼神冰冷，看着他的手。
没等那个男人转头，更没等他开口。
三支玫瑰几乎是瞬间砸在那个寸头男的脸上，花瓣迎着阳光肆意飞溅，从半空缓慢飘落，些许钝刺划破了男人的脸，脸颊渗出了血丝。
“他妈的……”
寸头男顿时冒起了火，抡起拳头就准备挥。
顾一清一脚踹上他的腹部，男人踉跄倒在了地上。
顾一清快步走了过去，一拳挥在他的脸上，用力踩住了他的右手，磨了磨。
“爽不爽？”顾一清问道，语气冰冷的有些可怕。
寸头男面目狰狞。
“要断了！”
顾一清又用力了些。
“别踩了……”
男人喊着。
周围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拍照片的拍照片，议论的议论，乘务带着人马上赶了过来。
安陌冉呆滞地看着顾一清一顿操作和飘落的玫瑰花，场面几浪漫又血腥。
两人都被请下了列车。
男人占座和咸猪手被列入了黑名单。
顾一清扰乱公共秩序罚款两百。
……
耽误了几个小时后，两人重新买了票。
“我说……”
顾一清转头看着她。
“能不能松开一会儿……我的手好热啊。”
安陌冉动了动手指，哀求道。
顾一清换了只手牵着。
“现在开始，你不会再离开我的视线了。”
安陌冉不敢再反驳。
“刚刚……”
安陌冉瞟了她一眼。
“挺帅。”
安陌冉又瞟了她一眼，傻乐起来。
顾一清无语。
“你还能笑的出来……”顾一清说。
“帅爆了。”
“花也没了。”顾一清苦笑。
“还真去买了”
“没买。”
“我要的。”
“我女朋友喜欢。”
安陌冉沉默了。
一个人能有多在乎一个人。
你喜欢玫瑰，那我便就去采玫瑰，种一圃玫瑰花田，养一片玫瑰花海……
“阿清，谢谢你。”安陌冉握紧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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